《[隋唐演义]陌上人如旧》人面桃花CC

4、第四章 面圣

　　第四章

　　自从服了成都哥哥给的药之后，这两个月我的病症明显好了一些，只是并不想让父亲看出端倪来，所以依是很少起床。

　　转眼到了中秋，午后我便被嬷嬷从床上给捉了起来，搁在梳妆台前，第一次那张梳妆桌上摆满了各种胭脂水粉，嬷嬷让我闭上眼睛，在我脸上打扫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极不舒服的扭了几下，这当然是丝毫不能动摇身后嬷嬷将我重新打造一番的决心，被毫不犹豫的当场镇压了。

　　那天似乎有些不一般，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嬷嬷将我整装完毕推倒铜镜前，其实那一年我是很没有审美观的，完全分辨不出自己算不算好看，但幸好嬷嬷很满意，对我说，“今晚老爷要宴请贵客，等下奴婢带你去前厅，你自己要听话，记得守规矩。”

　　对此，我很是为难啊，你们从来都不教我规矩，我又要怎么知道该如何守规矩。

　　今晚父亲宴请的竟是当今圣上，且指明了要我陪宴，私下想了想，我一不会舞剑，二又不会作诗，叫我陪宴难道单单只是为了看看我的长相，若不满意还好，若满意了，将我接进宫去，没几日我就死了，那岂不是真的很惆怅？

　　只是皇上必定是见过世面的，当时我颇为笃定但凡见过世面的男子必定是看不上我这样的。

　　到了傍晚，前院的长房嬷嬷过来将我带去前厅，远远就听见青铜乐器声，再接下来便是兵器相接的舞剑声，突然有些慌张，腿又软了，被嬷嬷瞪了一眼，只好鼓起勇气，乖乖跟着进了前厅。

　　厅堂中已经坐了好些人，但我看见的却只有两个，一个自然是我的成都哥哥，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色朝服，表情肃穆威严，眉间带了几分冷漠，我不觉有些害怕，但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微微笑了笑，刚刚升腾起来的陌生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我小心向他挥了挥手。

　　再一个看到的便是坐在堂上的女子，之前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就是靠山王府的玉郡主了，而这个女子比她好看了又何止百倍，她不仅仅只是漂亮，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韵味，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沉迷留恋的灵动。

　　有些不安，父亲起身站在我边上，俯身说道：“禀皇上，这便是小女无陈，虽年纪尚幼，却是知书达理，至孝无双。”

　　我的父亲很是知道如何在别人面前做一个慈父啊。

　　心里微微寒了寒，知书达理，至孝无双，这八个字和我完全好像没有半文钱的干系啊，犹在出神，坐在最高处的皇上莫名有些出神，隔了片刻才言道：“无陈，无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虽未长成，却别有一番清新之气。”

　　这帝王委实令我害怕，甚至比我的父亲看上去还要可怕，不觉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另一侧的皇后却朝我招了招手，动作轻柔，我不自觉竟朝她走去，莫名有了几分熟悉之感。

　　皇后将我半搂在怀里，自琉璃盘中摘了一枚葡萄放在我的口中，是甜是酸我早就尝不出来了。皇上今日似乎兴致很高，突然打断道：“爱妃莫动，都说美人各有千秋，但今日朕看这无陈同爱妃倒是有七八分像。

　　皇后勾了勾我的下颌，眉角轻笑，淡淡问：“你生母是何人，莫非同本宫真有几分渊源？”

　　在好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阿娘家竟出过萧美娘这么有名的人，甚至超过了无数帝王。而我阿娘正是眼前这位萧美娘的嫡亲姐姐，若说我阿娘的目标是让父亲的绿帽子遍布大隋上下，那我眼前这位小姨的目标就是睡遍天下帝王。她们都是很了不起的女性，为社会进步的推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刚想回话，皇上的手已然摸了上来，我很是害怕，从心头到指尖都在发抖，生生想不起来阿娘名字。这一害怕还将我的病症给引了出来，咳嗽突如其来，好像心肺都要撕裂，全身筋脉剧痛无比，我知道再咳下去我必定血溅当场。

　　成都哥哥走上来，向皇上行了礼，声音又轻又慢，听不出丝毫情绪，而我又咳的有些厉害，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只听见哥哥说道：“陛下，舍妹年幼，又染了疾，不如让臣下将舍妹先带下去，也不会扰了陛下喝酒雅兴。”

　　皇上不过颌了颌首，哥哥便上前牵过我的手，往堂下走去，他高过我太多，而我走得又慢，哥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揽在肩上，很快我们就走出了前厅。

　　其实我知道，父亲是想让皇上看看我，很快我就会被送去给他了，我抱着哥哥的肩，将脸埋在他的肩头，哭的很伤心。其实这辈子我从未奢望过有一天他真的会爱上我，或者我可以嫁给他，这些都太遥远了，我只是不要进宫去，不要被当成一件饰品送进宫，或者送给任何一个人。

　　那样的话，我一定很快就会死的，可我还不想死，我还舍不得死。

　　哥哥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他走路时脚步很轻很稳，呼吸时气息很淡，而说话的声音又很好听，我真的真的很伤心，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果然，天黑之后，平日里照顾我的嬷嬷来给我带话，说是十天之后皇上就会来接我进宫，院子里外好多人都在恭喜我，根本没有一个人在乎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