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人类当AI》穿越时空的垃圾箱

86、恭喜顾小莫当上谢家儿媳妇

　　哭够以后，顾莫抹干眼泪唤出蓝屏继续搜寻吉恩的资料，数据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掠过，他低着头，回想刚才的情境，心里悲苦，心不在焉。

　　要是他的双眼没有失明、要是他的双眼能够复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了。

　　在心里承认自己不是人类，是AI，真的是那么困难吗？虽然古越凡早就说了，因为他是AI，他跟谢眠的感情注定是悲剧。但就如守城任务一样，起初大家听到敌方是千只怪物后，都认为沉龙必败无疑，但最后眠他们不也是靠着大家的力量创造出奇迹了吗？

　　要是像凌一所说否认无益，承认又能让他的双眼重见光明的话，何不像守城任务时那样，把希望寄托在谢眠的身上？把他们的以后交给谢眠？或许谢眠会真带给他一次奇迹，让他们有个他们都满意的结局？

　　毕竟，他的眠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聪明、那么的努力……想到这里，顾莫吁一口气，焦躁的心慢慢的缓和下来。睁开双眼仍然是一片黑暗，顾莫平静的盯着自己抬起的手，心里暗忖：有这样的觉悟还是不够吗？

　　他把这事先搁一旁，调出手机系统检查一番，发现里头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十多个留言，听着谢眠从一开始不知所措的问着他怎么了、说着只是有点累了所以才特别想他、到后来反过来自责自己太任性，说不回来也不要紧，他很快就回好过来，最后就是他得去工作了，让他别想太多之类的话。

　　傻瓜啊……顾莫笑着低头，笑着笑着泪又下来了，但这次却是喜极而泣。他何德何能被谢眠这样疼爱着？谢眠心里难过来找他找安慰，最后安慰寻不到，却得反过来安慰他。对自己的心情不管不顾，就怕他受半点委屈、有一丝不悦。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喜欢得比喜欢自己还要多。

　　他笑着拭干眼泪，回了一句让他别担心，然后说自己大概不能赶回来了。吁一口气，他把全部蓝屏都收起来回到自己制造的虚拟房间，他在桌子前坐下，拨通了谢景岚的号码。从前他找谢景岚都会先找他的秘书，但发生了这种事那秘书应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就不再打扰了，反正谢景岚一直也待他亲切，应该不会介意的。

　　「喂，小莫？」通话接通了，谢景岚温润的声音传来，竟还带着几分悠然，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我没多久前才跟我家那小子说想你呢，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谢景岚亲近依旧的态度让顾莫一怔，心里愧疚但还是老实交待道：「谢叔叔，抱歉，我暂时回不了来。」

　　「不要紧的，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谢景岚一顿，很快又不以为然的宽慰起顾莫来。他沉吟了半晌，想出了个折衷的方法：「小莫，能把视频模式打开吗？我想见一见你的样子。」

　　虽然早有这个打算，但顾莫还是犹豫了一会，问道：「叔叔旁边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谢景岚想也不想的回道。

　　顾莫闻言启动了网络镜头，让谢景岚看到他的样子。

　　坐在病床上的谢景岚打量了他好一会，眉头皱得快可以夹死苍蝇，谢家式的碎碎念又出场了：「怎么还是那么瘦，你在那边过得不好吗？还在只喝奶绿不吃饭吗？这可不行，以后有空的话一定要回来吃顿饭，早机去晚机返也成，虽然这样会很累，但家里的饭总是比较好的…等等，你的眼晴怎么了？」察觉到顾莫毫无焦距的双眼，谢景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疑。

　　「受了点伤，不过没有大碍的。」顾莫闭上眼，右手覆了上去，一会，他把手放下，用商量的语气跟谢景岚说道：「叔叔可不可以先别告诉眠？」

　　「你这孩子…这样还没大碍，难不成要像那样才叫有事？」谢景岚的眉头皱头更厉害了，他看着顾莫头痛的说道。突然，他话锋一转，询问道：「小莫，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家那小子？」

　　顾莫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白，但很快又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是的，谢叔叔，我爱他。」

　　「交往了？」

　　「是的。」

　　顾莫的毫无遮掩令谢景岚有点惊讶，他松开了眉头，好看的眉挑起：「这样坦白就不怕我不准你们交往？」

　　「怕，当然怕。」顾莫斩钉截铁的回道，他抬起头对着谢景岚的方向，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般坚持道：「但我不想向谢叔叔说谎。」

　　顾莫虽然语调平稳，神态平静，但谢景岚还是看到了他紧攥的右手。

　　他一直对谢眠非常严肃，家里人都认为他把疼爱全都给予了顾莫，没分给谢眠，但事实正好相反。就因为谢眠是他儿子，所以他对谢眠有要求，他要谢眠带领谢氏到更高的巅峰，他要每个人在提起谢眠时都会由心而发的感到敬畏和佩服，至于顾莫…虽然他很欣赏这孩子，但与自己儿子相比，顾莫变成怎样他根本不太在意。

　　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顾莫对自己的儿子有着别样的感情，为了谢眠他连父母的遗产都能二话不说的交出来。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他认为儿子注定跟其他企业的千金在一起，没权没势的顾莫再喜欢谢眠也只是徒然的，任顾莫留着只当是为儿子留个最忠心的手下，在必要时给儿子挡子弹而已。

　　但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回过神知道的就是自己可能不久人世的消息，他曾拒绝承认过、愤怨过、怨天尤人过，但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余生命而已。他曾经以为让儿子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也没关系，只要那女人的家有权有势就可以了，但有了这两天妻子的温柔和陪伴，他突然意识到这种想法的不对劲。

　　再多的财富、再伟大的功业、再响亮的名声，人死后也带不走。既然如此，又何必因为这些东西去牺牲大半生的快乐？其实有个男的儿媳妇也无不好的，子书家的不也把他的养子订下来给他儿子么，虽然他养子又沉稳又聪明，但他家小莫也不差不是么，至少面不瘫，见到他儿子能笑得像花似的。

　　谢景岚思绪千回百转，却苦了顾莫等了半天满手冷汗也得不到他的回应，好不容易谢景岚想完了，顾莫觉得他背都湿了，但谢景岚接着说的话让他觉得这一等太值了。

　　「那我就将我家不成材的儿子交给你了。」谢景岚说完，看到顾莫掩不住的笑颜，禁不住打趣道：「不过先别太高兴，你们还有柔柔那关，你知道，眠性格太认真，她一直想要个可爱的儿媳妇陪她逛街看戏吃茶点。」

　　「我也能陪她逛街看戏吃茶点，我还可以帮她驾车护航揍坏人…啊…」顾莫冲口而出，在意识自己在说什么想剎车时，就已经太迟了。

　　谢景岚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对啊，这样听下去似乎让小莫当儿媳妇真的比较划算。」

　　顾莫听他这样一说，低下头难为情得快要把脸贴到膝上了。谢景岚见他这样子，也不忍心逗他了，他收起笑容，靠上身后的枕头，有点感慨的交待道：「小莫，要是我熬不过这一关，我儿子就拜托你了。」

　　顾莫浑身一颤，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只好为难的安慰道：「谢叔叔，你还有两天，我们会找到能给你做手术的人的。」

　　「无论能不能找到，这种事还是先交待了好。」谢景岚摇头，食指抵上胸前心脏的位置：「我听过医生怎样说，因为那些放射性物质，我的心脏结构已经不同了，多有经验的医生在面对一个陌生的心脏也不能保证手术不会失败，平常刀下在心脏的某个位置没问题，但下在我这边就可能让我失血致死。」

　　顾莫张了张口想回什么，但谢景岚没有给他机会，径自说下去了。

　　「我当然的想活，我有一个娇美的妻子，一个聪明的儿子，儿子的恋人还是我养了四年的半个儿子；我也当然的害怕，害怕失去你们，但我明白我已经没时间害怕了，可以的话我想好好利用余下的两天，陪着柔柔，见一见你，留下几封信，交待公司里的元老好好照顾那小子……」谢景岚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肯定的说道：「我谢景岚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很出色。」

　　顾莫安静的听着，心里不禁为这个和蔼的长辈感到惋惜。几声敲门声传来，就听谢景岚带着笑意的说道：「柔柔来了，看来是打算睡在医院不回去了，我去陪她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顾莫回道，通话中止。顾莫关上对话系统瘫坐在座椅上，心底怅然。他把手臂搁在眼上，喃喃的念道：「会伤、会瞎、会死的是身为人类的顾莫，我是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只要数据安好，就杀不死、弄不瞎、伤不到，我才不是什么人类……」

　　光阴缓缓流去，蓦然，躺在椅上的顾莫一颤，倏地坐起来如梦初醒的呢喃：「对了…」

　　「只要把人类的顾莫杀死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