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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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把人类的顾莫杀死就可以了……」
顾莫突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要是制造一个情况，只有身为AI的非拾可以存活下来，而身为人类的顾莫必然死亡的话，那他必然会想尽办法活下，而这存活的方法就是承认自身为AI，否认人类的身份。
心头一动，顾莫马上联络凌一，通话一接上，他劈头就问：「凌一，你知道我从前的躯体在哪里吗？」
凌一茫然了一会，才大概猜到顾莫的意思：「唔？哥说的是你人类的躯体？那个就放在家里啊，不过藏在一间比较隐密的房间。」
「把坐标给我。」
凌一听话的把带着坐目标地图发过去，顾莫接到后马上扫瞄了，然后用立体投影落到那间房间。他扫瞄了房间里摄像镜头录得的影像和声音，一个朦胧的轮廓出现在他的脑海：四壁为钢的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水箱，一个人型的物体飘浮在水箱里，他的身躯接上了无数的电线，电线的末端是各式各样的仪器，仪器上显示出来的各种数据全都经过电线传到角落的计算机里，记录下来。
没错，那水箱里的就是顾莫的“尸体”，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自己的躯体了无生气的泡在营养液内，顾莫还是禁不住的感到不自在，但很快这种不适的感觉就被错愕取而代之…
「…为什么他的胸膛还有起伏？」顾莫愕然的“看”着他脑里影像中，自己胸膛缓慢的上下起伏，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因为哥的躯壳还没死掉啊，只要定时输入营养液和用机器保持所有器官的功能，就可以一直保存鲜活，可以用来做有限度的活体实验。不过虽然说没死掉，但哥的精神已经被抽出来变成AI，没可能回去，这其实跟死掉了没有差别，这样的躯壳充其量能说是植物人而已，还要是永远醒不来的那种。」
凌一理所当然的回道，但片刻又想到人类似乎很重视自己身体，说不定顾莫变成AI后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于是继续解释道：「其实爸爸也没对哥的躯体做些什么啦，至少没有动刀，只是间中做点小测试，收集一些数据而已。」
「活体实验么……还真是物尽其用。」顾莫自嘲的笑道，转头又向凌一说道：「我可以跟自己的躯体待一会吗？」
「可以哦，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找到爸爸了。我查到他昨天真的去了公司开会，开会时关了手机，本来打算等他开完就去找他，谁知会议一结束他回我一句别烦他，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说到最后，凌一的语气添上了几分委屈：「不要紧，爸爸工作很忙，我学着体谅他。下次我找到他时先跟他说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求他先听好说好了。」
见凌一对这事那么上心，顾莫有点动容，柔声的回道：「好，我等你。」
别烦他吗……关掉通话后，顾莫回想古越凡与凌一的相处模式，心想，也许博士这阵儿心情真的不太好。虽然古越凡从前也经常对凌一恶言恶语，但自从凌一复活后，古越凡对凌一的态度已经比从前好了不少，虽然间中还会大吼大叫，但多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吼凌一，但手早就摸上凌一的头了，很少会干吼凌一，还把他撇下。
找古越凡聊一聊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顾莫否决了。古越凡那实验狂人的思路不是普通的AI能理解的，或许过两天就没事了，现在他自己也自身难保，还是先把吉恩找出来吧。
顾莫闭上眼，在网络里复制出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再进入了水箱里的躯壳，瞬间感觉到他正被温暖的营养液包围，承托，他的口鼻被防水胶带封住防止呼进营养液，冷硬的管子从脖子的开口插入了气管，氧气从管子里灌进肺部，他的全身都连接上各种仪器，有的是插入他身上的接口，有的是直接插进他的皮肉，水中的气泡声、脑电波和心电波跃动的声响朦胧的传进耳里。
没有尽头的黑暗、没有尽头的痛楚、没有尽头的绝望、机械平直的声音像是恶魔的呢喃，诉说着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折磨。
可能是因为现实中那活体实验品是他的身体，顾莫对于这种感觉有种很深的感悟，他甚至还深深认为古越凡待他还算不薄，说真的，古越凡每次找他做实验品，最多也只在他的数据里放上各种病毒，给他五、六个小时撕心裂肺的痛楚而已，无比起那种实验，这种没有希望、没有尽头的囚禁才是对一个活人来说最痛苦的吧。
还好，古越凡只会对“半尸体”干这种事，但很遗憾，这半尸体在今天以后就不能再为博士服务了。
顾莫先把虚拟房间设定与现实房间同步，然后防火墙落下，隔开了房间和别墅其他地方，切断警报器与消防局的连接，再把防火泡沫的设定换为冷水再设定一分钟的时间，冷水从洒水系统落下，房内的电器接触水后顿时短路，相继发生爆炸，熊熊的火舌很快卷席房间每一个角落，洒水系统关上，房间的气温急速提升，天花板上出现像海啸波浪的浓烟，连接氧气瓶的管子因高温而熔化，大量氧气泄出，同时盛载躯体的水箱破裂，顾莫的躯体被火浪吞噬燃烧。
虚拟空间的顾莫同样身陷火海，浑身灼痛像是被万蚁噬咬，他痛苦的在挣扎着、撕扯着身上的电线和管子，浓烟把他的身体熏得浑身焦黑，一股难闻的焦肉味在他身上传出，他的眼晴被烧瞎，插入喉管的管子早已断掉，氧气不足让他的脸变成青紫色，生存的本能让他死命的扒拉着脸上的胶带，但胶带早已熔化被烧得跟皮肉糊在一起，他的脸经过他指甲抓刮后得血肉模糊，皮肉分离，散碎的肉块全都卡在他的指甲里。
现实里不能挣扎的躯体早就变为尸体，虚拟空间里的顾莫也因为缺氧而变得精神散涣，他抓在脸上的双手失去了力气，几乎要失去意识。
「我杀死了顾莫。」
「人类的顾莫死了，不存在了。」
「余下的是AI，我是AI非拾。」
「不会被葬身火海、不会失明，只要数据无碍，便能一直存会下去的AI。」
「才不会死掉……」
一个个念头在他的脑海出现，坚定的在回响了一次又一次，一点白光出现在他的额上，扩散至全身把所有焦黑的抹去，嫩肉重新长出再覆出一层苍白的皮肤，顾莫在水箱的残骸中坐起，他一挥手，所有的火焰顿时熄灭，他抬手覆上自己受伤的双眼，心里默念复修，新的视角膜重新长出，所有受破坏的地方都被治愈。
他放下手，缓缓张开双眼，心里坚信将能重见光明。
然后，他看到了。
他看到四周焦黑的墙壁、看到地上残破的仪器、看到自己修长的十指。
他看到了。
意识到一切如他计划般进行，顾莫满意的扬起了嘴角，他把久违的蓝屏调出来，检查着现实里房间的状态──所有洒水系统和摄录头像已经被破坏，无法得知里面的状态，幸好防火墙损害不大，只要等里头的氧气用完，火焰自动熄灭就可以了。
又一个蓝屏弹出，凌一气急败坏的样子出现在顾莫的眼前：「哥，我刚收到通知说地下室的所有连接都断了，我翻过影像记录，那里好像被人恶意纵火了，洒水器的模式也被人调过了，哥刚才在那里没有受伤吧？」
顾莫看着凌一急得涨红了脸的样子，高兴得咧嘴一笑：「凌一，我看到了。」见到凌一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再说了一句：「凌一，我的眼晴好了，我看到你了。」
「真的吗？非拾你看到了？你的眼晴没事了？」凌一消化了顾莫的话，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那你快点试试找吉恩的数据，要是你找到的话，眠大哥的爸爸就有救了！」
「好。」顾莫打开了数十个蓝屏，开始搜索吉恩麦迪的资料和用他的外观作比对，找出相似的人。半天后，顾莫从小区委员会的一台光脑里翻出了一个档案，那是一个以「家人」为主题的绘画比赛，儿童组的其中一份八岁小童的作品。
白色的实验长袍，浅亚麻色的卷发，淡粽色的眼眸，喜悦的微笑，画里画的正是吉恩，这福画线条不多，但却完美的勾勒出吉恩亮眼的外观和神韵，以及画者在他的笑容中感受到的温暖都完全展现出来，但也正因如此，这画被取消了资格，因为没有人相信这样的一幅画是出自一个八岁小孩之手。
顾莫瞄了眼左下方写着的标题──我的爸爸，心想道难不成这画是吉恩代他儿子画的自画像？他再翻了一页，在看到参赛者名称时愣住了。
他不死心的找出了递交这参赛作品的电邮地址，再找出曾经登录过这电邮的IP，发现那IP被动了手脚，根本是假的时候，于是他重新来一次试着翻出真的那个，在找到真的IP时，却发现它被防黑客的程序保护着。顾莫耐着性子去破解了一层又一层的，但他的行动好似被发现了似的，锁的数量急速的增加，片刻后，对方防御的行动停了，凌一可怜的声音从另一边的蓝屏传来。
「哥…你怎么一直在拆家里IP的防御系统，我们都是AI，你拆我补这样永远也不会完啊……」
顾莫错愕地看着锁完全破解后显示出来他们家的IP，瞧了瞧画上参赛者栏上「古凌」二字，再想起了凌一十二岁的心理年龄，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诡谲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