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莫，回到我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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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一离开后，顾莫硬着头皮给谢眠发了个游戏密语说他这边遇到阻碍，需要多点时间才能把吉恩找出来。他没勇气直接面对谢眠的反应，所以发完后马上关上了管理员权限，回去自己的房间一头栽进了那些搜寻结果里，然而，搜了现实时间的大半天仍然一无所获，心绪不灵下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刘叶询问状况。
「……确实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听木头说阿眠的状况不是太好，没多久前不知哪个不带眼色的董事又为了谢叔叔的事去烦他，惹得阿眠大发了一场牌气，当场就把人撵了出去。」刘叶语气变得古怪，他低声嚷道：「阿眠大概被他们迫疯了，那可是董事，谢氏的董事！」说到最后还不自觉的提高了语调。
「恩，看来是被逼太紧了。」顾莫平淡的回道，但心里却禁不住的担忧着。他明白刘叶惊讶的原因。虽然谢眠是谢景岚的儿子，但资历太浅，影响力也不如董事们大，现在谢景岚生死未卜，随时得接手谢氏的谢眠跟任何一个董事闹僵也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谢眠自从三千万那事就后就变得更加稳重，会让他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大概真得压力太大了。「吉恩的事还是毫无头绪吗？」
「没有，所有资料都显示吉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木头还冒险入侵了P国人口部门的网页，根据那里的记录，吉恩七年前回P国后就没有再离开，我们已经派人去P国调查所有有关基因工程的研究所和医院，但还没找不到半个像吉恩的人。不是戚博士被我爸逼得发誓用身家性命担保吉恩还活着，我们一定会以为戚博士在耍我们。」刘叶有点丧气的说道，下一秒他开始抱怨，声音不大，但顾莫仍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吉恩到底是医科生还是特工啊，竟然能把自己弄得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要知道我们这边为了找他连AI也动用了，现在的人半天不碰光脑也会死掉，身为网络主宰者的AI要把人挖出来明明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顾莫听后眼神一黯，他弯下腰，佝偻着背埋头进膝间，深深的内疚与无力感不断从心底里涌出来。AI要找一个人真的不难，但问题是他双目失明了，也不愿意牺牲凌一去换取吉恩的消息。虽然说AI变成粉末仍然有再生的可能，但系统判定吉恩对凌一有危险一定有它的原因，若果这个危险不是让凌一变为粉末，而是直接将他格式化，那他就是间接杀害了凌一的凶手。
要是他明知道凌一有机会因此死亡，却任由凌一去冒险以换取谢景岚的一线生机，那他与昔日明知凌一会被格式化，仍执意要凌一辅助进行格式转化的古越凡有什么分别？他曾经许下诺言，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开凌一的手，不会再让他感受到孤身一人的落寞，事情没到最后关头，他也不想背弃这个承诺。
顾莫的脸上出现了强烈的挣扎，但无法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只能带着侥幸的心理问道：「除了吉恩外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今天已经是第二天，还有两天…这个两天还包括了吉恩去K国和手术进行的时间，再这样下去就算找到吉恩，谢叔叔的身体也熬不下去了。」
「这就是我们苦恼的地方，已经没有其他解决方法了，但唯一的一条出路却让我们束手无策。」刘叶的语气非常沮丧，他一顿，声音不稳的接着说道：「阿眠也该开始考虑要是谢叔叔因这事死去的事了，不然他今天应该不至于这般暴躁的。策划攻击谢叔叔的主谋已经被他抓到，但他没有把他送去警局，而是藏起来了。那人在这个非常时期落在阿眠的手上，我想…那个人大概凶多吉少了。」
「眠……」听着谢眠的近况，顾莫心里酸酸的，同时亦禁不住的怨恨那个落在谢眠手中的主谋，恨不得谢眠把他剥肉拆骨、千刀万剐再搁在季氏那边吊上三日三夜。就因为那该死的家伙伤了谢景岚，令万吨重担顿时压在谢眠身上，害谢眠得没日没夜的处理事情，害谢眠心情烦躁心力交瘁。
现在就算是他也不敢直接拨电话给谢眠安慰他，只能一天发几通短信，还怕打扰到谢眠的工作，这都是那不知名的混账害的！
顾莫的怒气愈来愈强烈，就连通话另一端的刘叶也有了莫名的危机感，支支吾吾的说道：「小莫，其实阿眠约了木头半个小时后谈吉恩的事，要是你真的很在意的话，不如就在那时给阿眠拨个电话，我想要是你的话阿眠不会介意的，木头那边我也会跟他说说……」
「……阿叶，不用了。」顾莫低声打断了刘叶的话。
刘叶一塞，但很快又努力的说服道：「为什么？你们是恋人，我想阿眠听到你的声音一定会放松下……」
「我刚收到眠的拨入提示。」顾莫再一次打断了刘叶的话。
……
结束了与刘叶的通话，顾莫接起另一端的通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谢眠低声说道：「莫，我爸可能没救了，我想你回来陪他过上最后一程。」
顾莫不知道谢眠是本着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他只知道当他听到这句时，他的心像被无数只利爪一起用力撕扯那般痛，眼眶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亲生父亲将死的可能，人到底要多强的自制力，才能平静的安排生父最后的一程。要是他还有身体，他就可以一直陪在谢眠的身边，即使帮不上太多，至少仍能用行动告诉他，他并不是孤单作战。
可惜，在谢眠没空登入聊天室的情况下，别说陪伴，他连碰触谢眠的能力也没有。顾莫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放软了声音，半带哀求的说道：「眠…还有两天，先坚持下去，别那么快就想不行的事好不好……」
「现在不想，等真的不行时再想就太迟了！」另一头的谢眠高声反驳道，似乎没有听下去的耐性了。但说完后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顿时放软声音解释道：「你从C国回来至少得用一天的时间，现在起程的话还可以有一天的时间陪他。」
顾莫听着觉得非常心虚，他根本没有可能去见谢景岚，他的身体已经没了，他再也不可能在现实世界里出现了。但他已经不想编出借口出来欺骗谢眠了，何况在现今的情况下，任何的解释也是没有意义的。他的嘴唇张了又合，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开口，不安的嚅嗫道：「眠，我暂时还回不了来……」
「什么叫作回不了来！我爸养了你四年，把你当作亲生儿子般教导，现在他只是想在死前见你一面而已，为什么这样也不行──？」谢眠像是受不了似的怒吼道，畔随着怒吼声的还有物件被摔到地上的声响。
顾莫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冲击太大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待他回过神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最后只能低下头，苦涩的挤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三字像一盆冷水把谢眠突然窜起的怒火都浇熄了，冷静下来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顾莫那句充满悔意的道歉，让他恨不得马上掐死自己。
清醒过来的谢眠软下声音，手忙脚乱的向顾莫解释道：「不是的，莫，我刚才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也不是要凶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你了。其实不单是爸爸，我也很希望在这时候莫能陪在我的身边。这两天有太多烦心的事，要不是一直收到你的短信鼓励我，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爸爸能不能救回，余下两天是很关键的日子，虽然很任性，但我很希望能在这两天有你在左右。我总觉，只要有你在，无论是什么难关，我都一定能闯过去的。」
「要是卡索那边不让你回来，那就让我跟他谈谈好不好，我相信他应该能理解的。」
谢眠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他按捺下所有的性子，承认了自身的脆弱，柔声的诉说着顾莫对他的重要性，请求着顾莫在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回到他的身边，陪伴他、支持他、守护他。
在电话另一头的顾莫听着谢眠的话，一手捂着嘴巴，悔恨的泪水终于遏止不住的汹涌而出。他知道谢眠一直都不愿意给他人麻烦，无论过程有多艰辛，只要他有能力去完成，他都不会寻求协助。现在，谢眠竟然开口请求他的陪伴，那必是因为谢眠终于把他纳入了心里，承认了他伴侣的地位，愿意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依赖他，希望与他分担所有的喜与忧。
然而，他却没能回应谢眠对他的期望，他从来也没有如此无力过。要是他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类，他就能在这紧张关头，陪伴在谢眠在左右；要是他还是一个完整的AI，他就能找出吉恩，为谢眠解除忧患。现在的他，既失去人类的驱体，也无法完全行使AI的能力。他就似是站在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分界，无法找回自身的定位，无奈的面对着现在的窘境。
顾莫痛苦的坐地上，双臂环抱着自己禁不住的颤抖。他在做什么……他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成为AI？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如今的样子？他既不是人类，也不是AI，他看不见，摸不着，在谢眠日子的时候他不单不能帮助他，甚至连给他一个拥抱的能力也没有……
他崩溃了，他把通话切断，跪下来抱着双臂失声痛哭，泪水从他无神的双眼涌出，沿着他的脸滑落至地面后消散，他低头哽咽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是他错了。
「对不起…」没能为你找到吉恩。
「对不起…」没能在这个时候守在你的身旁。
「对不起…」我已经…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莫，回到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