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女子公寓》西岚刀

9、孔雀公主店

　　孔雀女子公寓出名了！
　　不但是因为这个土掉渣的公寓里出了一个远近闻名的金凤凰系花姚新雨，还因为这里出了一个雌雄难辨的老板西门磬石和艳名远播的老板娘明花花。
　　西门当老板，纯粹是花子逼出来的。
　　花子这个“拼命三娘”接了三份家教，星期一三五晚上七点到八点陪一个初三生复习功课，周六周日上午给一个小学五年级的调皮小女生补作文，周日下午给一个美术专科学校的叛逆小长毛儿补两个小时文化课。
　　前一天，花子刚被那个叛逆小长毛儿气得坐在炕上直“倒气儿”，丸子说“花子，要是不开心就别做了。”花子说“我开心，我特别开心，我这么赚下去能把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赚下来，如果我再打两份工我就能把我弟的学费也赚出来了。我就替他爹他妈生气，花那些钱都是白瞎，这是啥孩子，那些钱够在我家供好几个学生的……”，一边说一边给自己顺气。
　　第二天又梨花带雨地跑回来蹲在王炳福家鸡窝边儿上掉眼泪。西门从院外晃荡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花子在对鸡窝里的鸡公鸡婆们抹着眼泪花花说话：“你们说这城里的人咋那么坏呢，我以前觉得他没事就对我笑眯眯的多好的人啊，怎么他们家老婆女儿不在家还让我去呢？他都多大岁数了，跟我爹差不多，跟我动手动脚咋就不嫌害臊呢？！”
　　西门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高嚷着：“花子，喂鸡呢？”花子低着头，“啊”。
　　第二天，西门让瓜子帮她留意学校生活区里的店铺。瓜子说：“你又绕什么花花肠子了？就你这三分钟热度的主儿能干得了店主吗？”西门说，我以前初中的一姐妹儿干了一化妆品批发，货源不用愁，我这不能挣点儿零花钱儿玩玩儿嘛。可让我老在店里呆着还真是不如把我扔油锅里炸了。这样吧，花子，你一个月做家教挣多少钱？”“一千五左右吧。”“我给你两千，你给我当店长吧，没有课的时候你就帮我顾店去，行不？”“我？我行吗？”“行啊，怎么不行？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得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给我站那儿招蜂引蝶。”“那你还是找公主吧，公主漂亮。”那边儿看时尚杂志的公主抬起头来，“傻妞儿，人家西门就相中你了。再说，这个价，我能去吗？”虽然公主与西门永远是两条平行线，但事实证明，只有“身不在此山中”才能把山看仔细。西门的意图，只有公主懂。丸子和瓜子还傻颠颠地跟着起哄要去呢。西门被他们吵的烦了，说：“去可以，兼职服务员免费啊。”
　　接下来，几个人轰轰烈烈地忙着给从来没有化妆过的花子打扮。西门这个假小子身上一股重金属气息，又从来都不化妆，这个活儿自然是心有余力不足。瓜子是个傻大姐儿，平时她自己的形象还不如朴素的花子，她更是无能为力。于是主要操刀的就是丸子。丸子其实是个时尚达人，但是这个达人很前卫。她的衣服要不很卡通，要不很朋克，她也戴耳环，可她的耳环跟公主姚的截然不同，要不是一串大得吓人的贝壳，要不是两个骷髅。公主姚有一次就郑重其事地看着丸子说，“丸子，你是不看过《哈利波特》呀？”丸子很惊讶地看着公主，像找到组织了似的，“怎么？公主，你也是哈迷？”公主斜着她的丹凤眼笑笑地说：“那倒不是，我是觉得你这身装扮怎么那么像那里边儿的卢娜呢？”丸子兴奋地说：“真的吗？真的吗？我就觉得她酷嘛。”事后花子曾经偷偷在网上下过《哈利波特》看，发现卢娜的装束着实有点“十三点”。事实证明，丸子就是那么不靠谱，她的那套装备用在她自己身上或许还能算做新新人类，用到花子身上简直惨绝人寰。那熊猫眼、那一脑袋假发、那大到像手镯一样的耳环、那可以当凶器的戒指、还有不良少年一样的耳鼓环，让事不关己的淡定公主蛋疼了，把周围的围观群众们扒开，抓着花子的手摁在水盆子里把能洗去的都洗去了。西门说：“丸子，原来你用的是激将法呀！”丸子说：“什么？什么激将法？多好看呀，洗了干嘛？”
　　公主姚拿出自己从来不让别人碰的美容美体美各处的装备，在花子身上大下其手，不一会儿就初具规模了。大家第一次发现，原来花子可以这么美。原本浓密的眉毛被公主修成了粗细适中的两弯，原本黑黑硬硬的马尾头被卷成了浅浅的大浪披在后脑，从没上过妆的脸被隔离粉底一系列糊上之后竟显得白皙粉嫩，上了淡淡彩妆的花子明艳照人，就像粉嫩嫩、毛绒绒的水蜜桃。公主姚一不做二不休，强逼着花子拖下了她几十年如一日工作服一样穿着的一套运动服，套上了公主的一条碎花但颜色清晰的真丝裙，蹬上了西门她妈给她“上大学谈恋爱”准备的彩拼绕带凉鞋。这么一武装，花子一下子生动立体起来。瓜子说：“花子，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壮壮的，现在看着你哪哪在那么正好呢？！以后你可别和我一起走了，男生看你都不看我啦。”丸子推了一把瓜子：“亲爱的姐，男生啥时候看过你？！”又搡搡花子，“我说，以后你少在我们院门口儿晃啊，小心秦浪漫一看见你撇了公主追你这根儿水葱儿！”西门跑过来捏了把花子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脸，说：“爱妃，朕要立你为后！”淡定公主淡定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郑重地点了点头，“嗯，你可以去站在门口帮我堵截那只色狼了！”花子看着额头上忙出了汗的公主姚，觉得好像以前并不那么熟悉她。
　　西门的店很快开了起来，用他那充满惰性的脑子给店起了一个最惰性的名字，叫“孔雀公主店”，这是有一天她翘着二郎腿躺在她自己的那片炕头上看见公主姚打“孔雀女子公寓”的牌子前走过时突发的灵感。公主说既然想了这么个名字应该给她点“冠名费”啥的，西门叼着笔像包租婆一样，撇着嘴嚷嚷：“屁！给你个粑粑！”公主也不含糊：“你应该谦虚一点，不要把自己老挂在嘴边！”西门在嘴上是永远打不过公主的——主要公主想收拾他，虽然那个西门今后注定吃的是嘴皮子这晚饭。
　　言归正传，孔雀公主店开张了。花子就这样每天明媚地坐在店里尽心尽职做着她的店长——但让西门吐血的是，她也没有忘记在百忙之中再挤出些时间去做家教，西门说花子上辈子跟RMB有仇，所以必须看到的都一网打尽。为了开业大吉，花子还特意给西门的店写了个煽情的广告词：“这里是学生自己开的学生店，学生店里有一个追梦的女生，追自己的梦，追美丽女孩们美丽的梦……”印成几千张五颜六色的宣传单，分发到学校的各个角落里。这下子可好，不单单是女孩来，很多男孩子也来了，就想看一下这个从他们当中脱颖而出的“女企业家”。于是，他们把花子当成了那个女强人。大家传的呀，这美丽的女人是富二代呀、是被个大老板包的呀，之类的。
　　传言传到花子耳朵里，花子闷坐了一下午。还终于让她给想出个办法，她让丸子给她和西门拍了张合照，挂在了墙上。有人来一叫她老板，她就指指墙上的，“那才是老板呢。”于是校园里又传说，“孔雀公主”天天坐着那美女不是老板，是老板娘呢，老板既帅又年轻，一对伉俪呀。
　　花子又听到了传说。又逼着西门穿着条花裙子和自己照了张全身合影。谣言又开始了，“那个美女呀，可惜了，是个拉拉。”花子心力交瘁，决定爱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