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女子公寓》西岚刀

8、舞台剧

　　公主姚最近很伤神，当然不是因为她一捞一大把的追求者，而是因为那部《苏武牧羊》。向来对公共事业不怎么热衷的公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想做《苏武牧羊》的女主角，她通过种种关系都没有打通之后，终于一气之下放弃了女配的角色。众女们欢畅地动用了诸多脑细胞也没有想透公主是抽的什么风，所以集体统一封口，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这部戏。
　　星期六早上，难得没课的一天，五个脑袋齐刷刷地排在被窝里。西门的脚正使劲想伸进花子抵死顽抗的堡垒。炕梢的丸子和瓜子正哈哈笑着挤来挤去。公主姚的声音突然间冷冷淡淡地飘了出来，“我们今天去看舞台剧吧，我有票。”“啊？啊？是我幻听了吗，公主姚？”丸子把脑袋凑到公主粉红纱蔓的边边儿上。“不是。”公主姚看都没看她，伸出食指隔着纱把丸子的蓬蓬脑袋戳了回去。四个人八双眼睛齐齐看向公主，她仰躺在粉红色的纱里，肉色的睡袍扇面一样泼洒在修长的腿上，她的神情似乎有点落寞，鼻尖挺挺的，嘴角倔强地弯弯勾着一抹淡笑。瓜子用痴迷的眼神看着这一幕，“我要是男人我也会为她心碎的。”西门回头看着房顶，问：“狐狸精，你想什么呢？”“什么也没想。”
　　这天下午，被阳光曝晒了一整天的空气散发着干燥明亮的气息。阳光下，四把花伞和一个长相极其中性的俊美少年一起走在阳光里。这是校园里随处可见的一幕，你可以从她们脸上真切地读出青春两个字。
　　几个人走到学校的剧场门口，公主姚无奈地看着门口处耸立着的秦大少，一脸无耐地叹道，“谁？谁出卖了我？”那四个人一律挠头，实在的花子说，“集体。”
　　“你们还真懂得法不责众呢！”
　　“那是啦，我们还懂得怜香惜玉呢，虽然‘玉’是个爷们儿。”西门嘿嘿笑着。
　　那晚，秦蔚然坐在公主姚身边，觉得公主姚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这部算是正剧的舞台剧。他想，难道他的线报有误，她不单单喜欢古典舞、京剧和钢琴，竟然还对历史感兴趣？
　　丸子跟公主说：“公主，我调查过了，你当不上女主角不冤。这剧的女主角是整部戏的编导，人家最后能做嫁衣给你穿吗？何况男主角还是人家男朋友，换我也不敢让你这妖女当女主角呀，你要把人家bf弄走了人家多得不偿失呀。”
　　公主的眼睛始终盯着舞台，“丸子，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当然是你了。你是四海无敌呀，公主。”
　　“是吗？”
　　“是。”
　　“是吗？”公主扭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秦大少。
　　“当然。十个她也抵不过一个你呀。”
　　公主姚笑了。有些落寞。
　　舞台剧落幕。一大群人拥过去献花。公主姚看着鲜花丛中的那个人。神情木然。
　　回去的途中，四个人组团消失。只余秦美男送姚美女回家。
　　秦大少今晚很高兴，因为身边的这个始终在他梦里的人终于跟他说话了。他没话找话着。
　　“你很喜欢舞台剧吗？”
　　“嗯。”
　　“你的爱好还真广泛。”
　　“嗯。”
　　“听说你会唱京剧，能给我唱一段吗？”
　　说这话的时候，秦蔚然并没有指望公主姚唱给自己听。
　　公主没说话。很久很久之后，一声清亮的嗓音在夜色里荡漾开来：
　　“虽然是叫断桥，桥何曾断，
　　桥亭上过游人两两三三。
　　似这等好湖山愁眉尽展，
　　也不枉下峨眉走这一番。
　　一霎时天气变，风狂云暗，
　　好一似洛阳道巧遇潘安。”
　　秦蔚然把头低得很低很低，听着那细细长长的唱腔。半晌无语。
　　把公主姚送到小院儿门口，秦蔚然突然说：“公主，你今天怎么穿了两只不一样的鞋子？”
　　公主心里一惊，慌忙低下头去查看。这时候才回味出秦蔚然是在逗她。嗔怒地看向他。
　　秦蔚然高高地站在那里，背后是很亮很亮的灯光，亮得把他的整个身躯镀上了一层金色，“公主，我不喜欢看你没有表情的样子，有时候，有点情绪，不好吗？不开心，干嘛憋着呢？”之后，扬长而去。
　　公主姚看着那个阳光一样男孩子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些刺眼，大概是，在黑暗里，站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