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岂曰无衣，与子同袍【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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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威胁我？”刘璋冷眼看着晏尚。
“那就要看你受不受我威胁了。”晏尚抬首，“我可不是子敬，没的那么多悲天悯人的心思。”
鲁肃对刘璋叹气，好言劝道，“你对刘备是降，对于我们也是一般。何况，晏将军决定的事，我也改不了。”他摊开双手。
“那你又怎能保证我投降以后，性命无虞。更何况我这些部下又当如何？”刘璋有了松口的迹象。
见他似要服软，鲁肃心底长舒一口气，他最怕的还就是刘璋抵死不从。于他来说，总不愿见血的。“这好办，我主非嗜杀之人。在座诸位可投我主，亦可隐世，我们绝不阻拦。”
益州旧部俱都冷笑以对。
“子敬漏说了吧。若是有人敢另择新主，同是出不了这个院子。”晏尚补充了一句。闻者皆都色变。
刘璋府中主簿皇权直气得涨红了脸。嚷道，“昔有伯夷死不食周粟，今我黄权焉能为了区区性命，背叛我主。”说罢，鄙夷地看了眼鲁肃，径自起身向往门口走去。
朱璃口道，“你这人却不识好歹！”便举刀向黄权砍去。
“不可！”刘璋惊呼阻拦，焉能快过先发制人的朱璃。
眼看就要血溅庭前，却见一白色光影闪过，其形若蛇。朱璃的刀即停在黄权面前。那劲风吹得后者鬓发扬扬。细看方知朱璃腕上竟是绕了一圈长鞭，生生阻下他的攻势。
“朱璃，你的性子很该收敛几分了。”鞭回，门口士兵前并肩站着两人，同样是眉目俊朗，宛若谪仙。
“周公瑾？！”刘璋只觉今日所见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如何那死了的人，还活生生立在面前！他又看向另一人，再次惊呼，“诸葛亮？不对，诸葛孔明的年龄应该还稍长些。”
这红衣少年将长鞭绕在手上，对身边人道，“我与二哥竟真是那般相像么，怎叫这许多人认错了。”
周瑜侧头对他说，“幸得你整日穿些大红衣裳，若同诸葛亮一般，常人也都难分辨的。”
诸葛均笑答，“只要主公认得均便好。”
周瑜无奈，拍了拍少年的肩，对刘璋道，“季玉无需惊慌。“周瑜安抚道，“我在此代朱璃的无礼，像季玉陪个不是啦。”他拱手。
“你、你没死？”刘璋颤抖声音道。
“哼，有我少主在此，哪个小鬼阎王敢勾了我主公的魂去！”朱璃甩着被之前被鞭子卷住的手，退回晏尚一边。
“主公？”刘璋心思转得飞快，很快抓到朱璃话里透露的消息，他意有所指道，“没想到周公瑾你自立一方了。只是那什么少主……”
周瑜嘴角噙笑，眼中却是冷冽寒光，“此些事，你我大可日后再谈。我相信，季玉会给你我这样一个机会的，嗯？”
刘璋面色讪讪，他知道周瑜这是逼自己做决定了。
先是晏、朱血腥出场震慑，再来鲁肃带来惊疑，后身家性命握于他人手中的恐慌。而周瑜的出现打消他最后一丝侥幸。连番下来，刘璋已是身心俱疲，“事已至此，我将益州给你也罢。”
“主公！”益州旧部大呼阻拦。
刘璋摆摆手，“诸位不必说了，我意已决。”只是，就这样将父亲遗留下的州县拱手让出，到底是不满的，他略带恶意的加了一句，“只望你可以挡下刘备大军，别又是输给诸葛孔明了。”
“这就不需季玉担忧，只要好生看着便是。”诸葛均冷冷道。
从方才少年与周瑜的交谈中，刘璋已是猜到少年的身份，他嗤笑道，“有你这个诸葛家又一人在，难怪公瑾有恃无恐了。”
这话说得越发不像，周瑜面色却依旧从容，好像没有听出刘璋的讽刺一般，他说，“阿肆本就是大才，能得他相助乃是瑜之幸事。”
诸葛均笑道，“主公谬赞了，均不过是莽将一个，当不得‘大才’称呼。”
“武将？”刘璋饶有兴致的念着这两个字，“姓诸葛的武将？”
朱璃不满他的质疑之意，抢话道，“我少主之才对付马超之流不过三两招的事，便是赵云，单打独斗也难在少主手下走过百来回合。”
一旁一直束手垂听的秦宓听到这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刘璋却是不信，只视线来来回回在周瑜和诸葛均之间徘徊，一面道，“主公？少主？真是稀奇的称呼。”
诸葛均目光一跳，阴沉。这刘璋还没放弃离间他和公瑾！
“晏尚本是阿肆的家臣，称一句‘少主’也是应当。”周瑜浑不在意，轻飘飘将这事揭了过去。
刘璋只笑，在分寸这点上他把握得很好。
自此，周瑜一派正式入主益州，开始其争霸天下的第一步。
是夜，益州观星台上，少年一身红袍在黑暗中额外突显。只见他盘坐于地，身前放置一朱砂盘，神情凝重。双手结印在沙盘中几番飞转，似有肉眼可见的紫青气线冲上天际。乌云遮盖下的星宿变幻，却不叫俗世人看见。
盘中朱砂竭尽，带走的还有诸葛均的面上血色。
“你为他更改天象？”诸葛瑾扶住少年将倒的身体，低声道。
“呵，那又如何。”诸葛均轻笑，“现在你要杀我便是，轻而易举啦。还不下手吗？”
“哼，牙尖嘴利。我若杀你便走不出这益州了。”
“是呀，你若杀我，鲁子敬便不会原谅你了。”诸葛均戏谑地看见自家大哥变了脸色，“他非愚钝之人，必是怀疑上你来了。”
“罢罢，，子敬他……哎！”诸葛瑾心内发苦，只道，“那你还敢留我在周瑜身边？”
“必要时你作人质，也是可以威胁孙权一二的。除非他对你全无君臣之义。”诸葛均抬头，“何况，你为了博得公瑾信任，必定也要有一番功绩。若能加以利用，不失为一件好事。”
诸葛瑾反语相击，“只怕你利用不成，反失了周瑜信任。”至于如何失的，他没有点明。
诸葛均笑，“我在赌。赌他对我信赖几何。用上全部身家。”
怔愣看着少年姣好的侧面，他扶着少年往下走去，“好大的赌注。”诸葛瑾似叹非叹，“到时候，我不会心软。”
“你没有心软的机会。”诸葛均说，“我会赢，只能赢。”
渐行渐远的身影，随着六字宣言，消散在再起的风雪中。
这个冬天出人意料的寒冷，却冷不过刘备的心。昨日他派马超在城下叫阵，本以为可以迫使刘璋投降，不费一兵一卒便轻得益州。然而今日，他收到刘璋来书，竟是邀请他三日后观看其封将大礼！
“孔明以为，这该如何？”军帐中，刘备与诸葛亮左右邻座。他没敢将这事告诉他人，只觉其中透着古怪诡异。
诸葛亮凝神翻看这红绢手书，沉吟半晌，放笑道，“昔日高祖刘邦，赴项王鸿门宴，于张良樊哙护卫下得以全身而退。今主公有亮和诸位将军守卫，那刘璋尚不及项王十之一二的英雄气概，便是去了他又能奈何？”
刘备这才稍稍展眉，“我们前往，一是表明不惧他刘璋，二是可以一探其虚实。”言下之意便是决定去了，
诸葛亮颔首。
“可是，该带哪位将军去呢。翼德？他性子莽撞了些容易得罪人，图惹是非。可惜云长守在荆州，不得脱身。若是让马超追随，我到底还是不安心的。”刘备望向诸葛亮。
一直都知道刘备猜忌颇多，诸葛亮自然道，“亮以为赵将军是上佳人选。”说这话时，他似有所感望向帐外，成都城方向。这感觉……入目只是飞扬雪花。
今年蜀地的冬天，确实有些不同往常。
日落月升又是两日过去，第二日便要起身前往成都。贯来从容的军师却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披了件半长袄，出了帐。乌云已散，星辰稀疏却明亮。他望着属于刘璋的帝星长叹。尽管这颗帝星光辉暗淡，但是它边上烁烁其华的将星却让他心绪不宁。
“小均，你何以择刘璋为主？”诸葛亮心内暗叹，却听身旁有人温声道，
“军师深夜不寐在此，所为何事？”
诸葛亮惊诧回看，却是一身戎装，风姿英朗的赵云。回道，“只这几日天气渐好，我一时睡不着，出来走走。”
“虽说有回暖的迹象，军师还是该保重。你终归比不得我们武夫硬朗。”赵云不满地看着那件大袄下只穿了单衣的军师。
“劳将军关心了。”诸葛亮笑容有些微的僵硬，没有那个男人愿意被人暗指身体瘦弱，尽管那是出于关心。因而他回道，“亮虽说是书生，但好歹也是八尺男儿，哪是吹吹风就可以轻易病倒的。”
赵云看军师璀璨的眸子，心中一动。干咳了下，忙撇开视线装作眺望远方，“却不知明日回事什么情景。”
黑暗中，诸葛亮分辨不出，赵云微红的耳根。只是配合的转了话题，“是好是坏，明日便知。只是我等的安全可全仰仗将军了。”
这话有几分水分赵云不知道，可是不说刘备是否会把性命托给自己区区一个所谓大将，便是诸葛家也不会放任自家子弟轻易死在战场上！
赵云没有点破其中玄机，笑答，“云必定会全力护军师、和主公安全的。”
听见自己被排在刘备之前，诸葛亮心底有些微妙。七窍玲珑心的军师看看将军，却只得一个明朗风清的笑。敛下心思，“亮，就此谢过子龙了。”
月下，收敛一身傲气的军师正是“言念君子，温润如玉”，那般清清朗朗地唤他子龙。这个寒夜里，那些埋藏心底的隐晦思绪再度温热起来。竟叫赵云一时痴愣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