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素衣朱绣，从子于鹄【3】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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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刻意落后于相谈甚欢的周瑜鲁肃二人，诸葛瑾对一直低垂着头的诸葛均叹道，“如今我还是那句——为了他，值么？”
诸葛均无声冷笑，“便是主公有朝一日要我的命去，诸葛均也会亲手奉上！”他斜睨了一眼诸葛瑾，“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东吴吧。”
诸葛瑾一梗，没有接下东吴的话题，只是道，“我从来没弄清楚，你对周瑜的执着来源何处？论才干，天下比他强的不在少数；论势力，一个众人眼里的死人能有什么？即便是论起姿容来，他也不能算顶尖。”
诸葛均听着听着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主公在你眼里竟然有百般不好啦。”
“这……”他想过诸葛均的反应，生气地反驳、冷漠的嘲讽，甚至是毫不理会，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爽朗的笑容。一时间诸葛瑾倒是不知如何反应，因道，“也不是不好，只是我以为，你这样的性格该是选择个各方各面都强过别人的主公。”
伤口因为笑容裂开，血流下。诸葛均只好解开发带包扎在额头，红布之下已然辨不出鲜血的痕迹。他晃着头道，“若是各方各面都已经强过别人，又怎会真的需要我呢？二哥不也正是因此才选择刘备吗？”
诸葛瑾笑回，“我记得，孔明的借口是汉室正统。”
“啊哈，汉室正统。”诸葛均摸着马儿鬓毛，“除了荀令君，我们这些世家里又有谁真正在意过正统？成王败寇罢了。”
“听你的意思，你很尊敬荀彧？”
“君子向来是让人尊敬的。”诸葛均淡淡答道。
“他为曹操谋划的时候，做的可不是君子的事。”诸葛瑾反驳。
“难不成你我就是君子了？”诸葛均看着他，“你反应这么大，难道是因为自己行事太过卑鄙，见不得别人高洁？”
“你！”诸葛瑾怒视，“我还以为你真的收敛了性子，没想到不过是做个样子！”
“你又何尝是真心留在主公身边？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诸葛均似乎总能找到话来反驳自己的大哥。
诸葛瑾想不到话题又被绕回自己的“清白”上，他叹气，“你若是真的怀疑我，大可对公瑾说。那天又何必自污名声？”
“呵，那夜你对我起了杀意……”诸葛均看着他，“莫说主公需要一个才智匹敌二哥的军师，另一面说，你到底也还是我大哥。”
也不知道诸葛瑾有没有相信，他躲开诸葛均的视线，他语意不明道，“不想你还念着兄弟之情。”
诸葛均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驱马赶上前方的周、鲁二人。
少年背影纤瘦，更像是书生而不是命主凶将破军的将军。兄弟之情，他们三兄弟里谁还真正念着呢？诸葛瑾勾起嘴角。马蹄踩在厚厚的积蓄了整整一个秋天的落叶上，无声无息。
一行四人才穿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直惊得第一次来此的三人说不出话来。
这平原三面环山，单看只有他们来时一条路可供进出。罗列有致的六十余军帐以政法排列，阵中是一足够开阔的演练场。百余名黑衣青年，正分组训练。有抬石、有射箭、有搏击、有爬杆，个个目光利如雄鹰，势如宝剑，端的是煞气逼人。还有那喊着号子的方阵练兵，气势冲天，只让观看的三人也热血沸腾起来，恨不得立时上场耍练一番。
周瑜仍旧拿着刚刚的鞭，鞭子末梢血迹凝结成褐色。他指向场中对诸葛均道，“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是的。”诸葛均自然看出周瑜十分满意这份礼物，却还是孩子气地问了一句，“不知主公可否满意？”
周瑜大笑，“满意，满意！阿肆，你可真叫我惊喜。”他上前几步靠近演练场，身子微微前倾，“我瞧那几位首领却与他人不同。”
诸葛瑾早已发现周瑜口中与众不同的六位首领。嘴角一抽，他有了不好的猜测，惊诧地望向诸葛均，“他们该不会是……”
“主公英明。”诸葛均打岔截下诸葛瑾的话，“此六子乃我诸葛一脉将臣后人，今可为主公麾下一大战力！”
“小均，你疯了！”诸葛瑾呵斥道，“六大将臣不得参与俗世战争的家训，你敢违背？”
诸葛均迎着周瑜不解的目光，皱眉对诸葛瑾道，“我晚些自会向你解释。现在，闭嘴！”为了转移视线，他往注意到自己一行而看过来的六人喊道，“还不过来与我见过主公。”
六人对场上士兵吩咐一番，才走过来。明明步子迈的不大，却是转瞬到了面前，如同传说中的缩地成寸之法。看得周瑜鲁肃惊奇不已。
“少主，什么主公呀，谁？”尖细若女子的声音出自六人中最矮的晏尚。然而虽说是六人中最矮的那个，仍旧比未发育完全的诸葛均高上一丝。他对周瑜道，“就是你吗？”这般轻佻不羁颇与诸葛均相似。没有听周瑜回答得意思，晏尚视线轻飘飘掠过周瑜落在诸葛均身上，神色大变。他急切道，“少主，你受伤了？何人干的？且让我等为您报仇！”
另外五人听言立马将诸葛均围了一圈，把同来的三人隔绝在外。
见晏尚看过来时，诸葛均就知不好。自家这六将臣有多么护短他是知道的，如何敢在周瑜尚未得到他们承认前爆其短处。此刻只待遮掩过去，却听一人懒声道，“公瑾，现下你可知我诸葛家大有人在，不是任你欺侮的吧。”
六将臣中一足足有两米高的莽汉粗声粗气道，“原来是大公子。听你的意思，伤我少主之人是这个叫周瑜的小子。”言语间，无论是对诸葛瑾还是周瑜都没有半分恭敬。
“老三！”晏尚挥手止住他，转而对周瑜笑道，“望公瑾莫怪，老三只是性子耿直了些。话说回来，我们少主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本就面容阴柔，笑起来更添几分娇柔。
诸葛均忙道，“不过是我与主公切磋时不小心伤着罢了。什么皮肉小伤，也值当你们小题大做。”还不忘狠狠瞪一眼诸葛瑾。
那莽汉又憨然道，“少主这说的，你的功夫我们这哥几个可是知道。难不成这小子比你还厉害？”他手指想周瑜，全然是不屑。观另外几人表情，也都是这个意思。
“朱璃！你连我的话也不信了吗？”诸葛均沉下脸，视线一一扫过六将臣，“他是我的主公，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少主，就恭敬些。要不然，我这可容不下你们这些大神！”
很明显，晏尚是几人中的主心骨，他道，“少主的话可是伤了我等的心。”他嘟嘴故作伤心的女儿姿态，并不会像别的男人做来矫揉造作得让人生厌，反使人怜惜。“您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没有照办过？只是这周公瑾也得拿出些本事来，就算不是为我们，也好让下面的士兵信服呀！”
诸葛均情知他们都心高气傲难以驯服，不由得为难地看向周瑜，“主公，你看……”他苦笑，“我素来都不拘着他们的。”
“是我让你为难了。”周瑜倒是通情达理，对着晏尚道，“请出考题吧。”
“好，够干脆！”晏尚抚掌笑道，“我也不多为难你。我兄弟六人只问三个问题，你若答得上来，我们便都服你。”
周瑜笑道，“请。”
隆冬大雪纷飞，白雪皑皑。成都中街巷冷清，宛若全城缟素。益州牧刘璋府中，更是悲戚连连。只因昔日说是结好的同宗刘备竟是举兵军临城下，先是雒城失守，再接着被其降将马超以城中百姓性命相威胁。气得刘璋倒于城上，现今更是只能哀然坐在府里，任左右垂泪。
忽而一道劲风裹着一包袱扔在正位案几上，稳稳落住。血腥味随之散开。刘璋疑惑，用装饰多余实用的佩剑将之挑开，登时大骇！那包裹中不是其他，正是离城降备的蜀都太守许靖的项上人头。
颈部齐整的伤口因为天冷已不再滴血。那张脸上没有痛苦神色，只是瞪大双眼显然是被人以极快的手法击杀，连许靖自己都未反应过来。如今这眼镜直勾勾盯着刘璋，叫后者头皮发麻，背后生出股凉意来。
便得有一人道，“不知刘季玉对我主的这份赠礼，可是满意？”
众人望去，只见院中一高一矮两人。高者身材魁梧，手持一柄重钢刀，刀刃殷红透着逼人煞气，似是多年染血所致。矮着相貌阴柔，声音尖细，气势上却比大汉还要强出几分。正是六将臣中的晏尚、朱璃。
此时一书生护在刘璋身前，颜容端方却带怯懦而少风采，他颤声道，“前方何人，来此闹事？”此子是广汉绵竹人，秦宓，字子勅。
晏尚笑道，“我二人千辛万苦为你们抓来叛臣，却不想遭受这等无力待遇。朱璃，你觉得呢？”
朱璃将刀大大咧咧地抗在肩上，“晏老大说吧，要怎么做？”他舔舔干燥的嘴唇，目光一一扫过在座人，“都杀了？”
秦宓叫他瞧得心慌，瑟缩地站着。
“子敕你，退下吧。”到底是一州之主，刘璋强自镇定后，对晏尚道，“不知二位壮士口中的主公是谁？张鲁，或是曹操？”他一面心底打算若真是这二人之一，立时降了刘备去！他于张鲁是杀亲之仇，曹操更是窃他刘氏江山，他焉肯将益州让出。
见秦宓颤颤巍巍回坐，晏尚方客气道，“这是怎么个说法，而今天下英雄辈出，难道就只他张、曹二人吗？”
刘璋好笑道，“难不成是江东孙权？”他明知便是孙权有这般心思，也万不可能越过盘踞拦路的刘备，到他益州来。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曹操在那守着。
许是听出话里的调侃之意，朱璃冷哼一声，大刀劈在地上，即是土崩石碎。“看来刘季玉倒是从容得很。”
刘璋一捋袍摆，道，“我如今前有刘备，马超之辈，后有你们一系觊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这益州都不会是我的了。”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让晏、朱二人皱眉。
“刘季玉莫不是想到我们与刘玄德战得；两败俱伤，好让你益州险中求出。”这回缓缓行来的人却是面瘫，正是鲁肃！他穿青袍，头束玉冠，面色沉寂。
“鲁子敬！”刘璋惊得起身，失声叫道，“难道那孙权……”他话至一半，又自己否认道，“前些日子还听说你与诸葛瑾背叛东吴地事，现在是又投新主了？”
鲁肃不答，只道，“别再拖时间啦，季玉。你派人去诈降刘备，当我们不知吗？”
方才还似有所凭仗的刘璋闻言，终于瘫坐在地。“我宁可把益州给刘备。作甚要白白便宜你们这些个不知底细的人。”
“什么叫不知底细。”被对方撒泼似的模样，闹得哭笑不得。鲁肃道，“待你愿降，自会见到我主。”
秦宓却插话道，“主公，无需听信他。何况我们身处本营，城中犹有精兵三万，必是能斗上一番。”朱璃怒瞪眼，秦宓垂头又缩了回去。
“且不说你我相斗，让刘玄德坐享渔翁之利，今我鲁肃敢站在这里，岂是会不带一兵一卒。”鲁肃从容应答。
刘璋心思转换，还待反驳。晏尚却是没了耐心。他到底只是个武将，哪里容得这番磨叽。冷笑着击掌为号。庭院内霎时乌压压占满了人。个个手持长枪，目光如炬。
“你看我这一百兵士，今日要屠杀你府中在座诸位是轻而易举。届时我主占据，也不用着一个死人同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素衣朱绣，从子于鹄【3】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