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四澄澈》灰银

6、第六章

　　看紫丞在床边坐下便一直凝视着楼澈一副深思的模样，陆逊挑了挑眉。
　　“难得有机会让你那么容易看穿他，结果你还是忽视了罢。”
　　紫丞看向陆逊，不置可否地等着下文。
　　“饭桌上你们其乐融融，难道都不曾发觉他很在意清儿？”
　　紫丞皱眉。“清儿不过是个孩子。”
　　“对极，清儿是个孩子，是个让你很宠溺的孩子。”
　　“我宠清儿不会多过他。他虽亦孩子心性，难道这便要吃醋？”
　　陆逊低笑。“吃醋么…他虽然有潜力变成大醋坛子，对于清儿嘛，只不过或多或少有点罢了。”
　　紫丞默然不语。
　　陆逊有些叹惋。“他现如今虽孩子心性，对你的感情，几时变过？你可曾以他并非孩子的视角同等待他？”
　　“……”
　　“……”
　　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陆逊不欲再多言，不欲再点透楼澈是为什么悲伤。其实紫丞对楼澈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怎么可能不清楚？然而紫丞会想要理解么？理解那只是掌控了楼澈的情绪，却并不代表了解楼澈心里在想些什么么？会想要理解这其中的区别而后改变么？如果紫丞想要理解，那他所说的已经足够让紫丞明白楼澈自卑于无法如一般女子带给他孩子和幸福；如果紫丞不想，那他再多说又有何用？
　　楼澈的眼睛忽然微微动了动，迅速的，陆逊与紫丞的注意力同时转向他。一直安静呆在陆逊怀里的雪狼也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看他眨动着眼睛慢慢睁开，仍是一副迷茫的模样，视线虽然望向他，眼底却有些失神与悲伤。紫丞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澈眼睛虽然睁开了，但是人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温柔抱他躺在自己怀里，轻抚他的脸。“澈…”
　　“……”
　　看着他这一瞬间仍是茫然看着自己，表情毫无反应，心里忽然有些空虚。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只是轻轻碰触而已，便察觉到怀里的身体开始颤抖。醒了么？
　　稍稍退开看向他，楼澈却垂下视线别开了头。
　　没有焦点的目光凝视着空茫。是啊，从一开始原本就没有相信。记忆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在脑海中闪现，虽然只是不完整的记忆碎片，他也可以那么清楚的感觉，感觉到紫丞对他的厌恶。是呢，原本他就是紫丞最恨的相丹师傅的徒弟，再知道自己对他抱持着异样的感情之后只会更遭到排斥吧，紫丞一向都讨厌他的呢。呵，他已经没有办法分清楚，紫丞的厌恶，紫丞的宠溺，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对不起，澈。我…”
　　耳边响起紫丞低沉温柔的声音，楼澈心里忽然有些惶惑慌张。不要，他不要听。
　　看他将头埋入自己怀里明显逃避的样子，紫丞沉默下来。
　　陆逊蓦地感到一阵强大的力量将自己拉出房间，看着“啪”地一声狠狠关上的房门，无奈地耸了耸肩。举起雪狼，看它瞪视自己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罪魁祸首就是你了~”
　　“吼~”雪狼抗议，它不过是想保护楼澈而已啊~
　　“不用叫唤了，以后你只能跟着我。”
　　“嗷呜~”委屈…
　　看雪狼耸拉着耳朵，貌似因为很有自知之明能够理解不太可能能再跟着楼澈而失落的模样，陆逊安慰似地拍了拍它的头。
　　“那两个人已经够麻烦了，别再给他们添乱了。”
　　“呜~”
　　“好了，我去和叔武说一声，带你回我家。再让你吓到清儿，楼澈又要罪孽深重了。”有些恶意地大声对着门内凉凉地说，呵，楼澈听见这话更要钻牛角尖了吧。不能怪他恶趣味，他就是想整整紫丞，出口恶气。
　　雪狼瑟缩了一下，在陆逊怀里望着渐渐远离的楼澈的房门，忽然对自己未来的日子有些担忧~
　　皱起眉头，他该点了陆逊的哑穴才对。看楼澈的身体细微地抖着，鸵鸟般死命埋入自己怀里完全不顾快要闷死自己的样子，紫丞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喜欢清儿，我就不再抱她哄她，不再看她一眼。”
　　“不要~”
　　几乎是反射性的，楼澈抬脸看向紫丞，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的衣服。
　　紫丞淡淡地看着他。“恩？”轻声的问句有着不可抗拒。
　　楼澈呐呐地重复。“不要~”紫丞那么喜欢清儿，他不要因为他害紫丞勉强自己。
　　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怜爱的亲吻。善良是澈的天性啊~始终不肯伤害别人，情愿自己把所有伤害所有痛苦憋在心里，就像当初在黑暗里奔逃了五天五夜，面对着生死危机仍是不肯下手攻击，却还在乎别人是否哭泣。
　　“澈，我此生只要你一个，我不需要其他女子，也不需要孩子，我只要你。”
　　楼澈僵住，不敢动，不敢看紫丞的眼睛，不敢思考。为什么，脑海中忽然变得一团混乱…紫丞怎么可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呢？为什么，心里忽然那么绝望？
　　看着他不敢相信甚至拒绝相信的神情，紫丞低下头，唇几乎贴着他的，眼神冷冽。
　　“楼澈，如果你没听清楚我可以重复到你听清楚为止。我此生只要你一个，我不需要其他女子，也不需要孩子，我只要你。”
　　“不，不可以…恩…”楼澈茫然喃到。忽然天旋地转，再回过神自己已在紫丞身下，未说完的话语被亲吻阻碍。
　　“唔~”微弱的呻吟流泻出来，仍未恢复的身体经不住紫丞的霸道。
　　仁慈地放过他，舌尖却仍留恋的轻舔他唇形。“不许你说不可以。”
　　“我…”
　　“你喜欢我。”
　　“……”这句话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虽然他可以对紫丞亲昵索吻，却从来都不敢说这句话。心里似乎有不明晰的浅浅悲哀渐渐弥漫，脸却不可自抑的红了。“紫…丞…”
　　“我喜欢你。”
　　“……”楼澈眼底有些黯然。喜欢…在成都的时候也曾听紫丞说喜欢，那时自己什么都未曾想起，那时自己相信那样的喜欢是相互所属的喜欢。直到看到紫丞对清儿说话的语气，直到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才发现或许紫丞对他的喜欢只是因为自己像个孩子。
　　看穿楼澈的想法，紫丞执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认真道：“就像南宫毓喜欢公孙婉儿，孙恒喜欢璎珞一样，我喜欢你。澈，你明白的。”
　　“……”心底哽得慌，清澈的眸子看着紫丞，轻轻摇了摇头。“苏…袖…”
　　看他令人心疼的歉疚表情，听他微微哽咽的话语，紫丞轻轻咬了咬他的唇。“澈，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只要你。”
　　“我…会做错事…”想起清儿，又是一阵失落。
　　额头贴上他的，望入他眼中。“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想起自己对他的责备，想起雪狼收势那一幕，以澈的天性，就算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他也会拼尽全力不让清儿受到伤害吧。事实上自己早该明白，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是澈。自己一个眼神、一个语气的变化都可以伤害到他。“我只是很失望，你不听我的话，总是伤害你自己。”
　　“啊！你和…小狼，有…没有，受伤。”想起之前的事情，楼澈有些着急的看着紫丞。
　　发觉他又开始惦记别的，紫丞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明明很确定澈最在乎的人是自己，但这一刻他不希望任何人占据澈的心思。
　　“你的小狼没事。可是我…”
　　坏心地顿了顿，看他一瞬间紧张地挣动着想要察看自己的模样，紫丞微微收紧了怀抱。
　　“嘘~澈，乖！”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眼底一抹暧昧。“亲亲我，我就没事。恩？”
　　听见紫丞的话，楼澈瞬间脸红了。咬了咬下唇，却还是抬头凑上唇轻轻吻了紫丞的嘴角，如此小心翼翼的珍惜。
　　捉住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唇，却又很快放开。“再睡会儿，恩？下次…”轻吻他耳垂，突然低沉下来的嗓音无限邪魅。“我要的，可不止这么一点点…”
　　“你，坏…”含糊不清地咕哝着，手却习惯性地环住他的脖子，又像鸵鸟般埋入他怀里。
　　温柔地拥着他，感觉他蜷着的身体完全在自己怀抱里，忍不住吻了吻他柔软的银发。
　　帝台…
　　楼澈…

　　空气安宁清冷，久违了的平和。
　　相丹静立在忘情台前，眼底冷凝。
　　伶叶望着眼前的白色身影，明明伸出手便可以抓住，为什么却感觉那么遥远…
　　心绪微动。始终如同影子般沉默跟随自己的人儿，自己如若不先开口，他便不会开口。
　　“……什么事？”
　　微微垂眸，心底一丝涩然。相丹永远都是冷冷的，除了对露朝雪。可是…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心里重新结冻的冰才能融化？
　　没有听到回应，相丹身影微动便要离去。
　　“澈儿…”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伶叶低低出声。
　　“……”
　　“我们…还能不能做些什么？”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停住脚步淡淡地道。
　　“是吗……”自己的选择…是吧。澈儿对紫丞，自己对相丹，何尝不是一样？只是明知道虽然澈儿和自己一样心甘情愿，却还是舍不得他受伤。
　　听伶叶有些恍惚的语气，相丹突然转身。
　　对上相丹的眼神，伶叶习惯性地避开视线，脚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伸手将他拉入怀里。“……别担心。”
　　伶叶默然。相丹…是在安慰自己么？缓缓将头靠上他的肩，这安静的一刻多么珍贵。能让他如此的靠近他，他已经知足。

　　突如其来的不安让楼澈自深深的睡眠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寻找紫丞，偏头却看到孙清正站在床边盯着自己。
　　“清儿…”呐呐地开口，嗓音有些干。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清儿相处才能让清儿不讨厌他。
　　孙清大大的眼睛里开始凝聚泪水。“叔叔，你不要把紫叔叔抢走好不好？”
　　有些慌乱的伸手想要拭去孙清的泪水。“清儿…我，没有…”
　　孙清后退了一步不让楼澈碰触到自己，只是委屈的看着他。“爹和娘都说紫叔叔要陪着你，不许我找紫叔叔玩。紫叔叔都不来抱清儿了~”
　　楼澈努力坐起身，笑容有些勉强。“不会的，他…最喜欢，清儿了。等下他就会…带清儿去玩，好不好？”
　　“呜…叔叔骗人~紫叔叔只陪你，是你抢走了他！呜…”
　　看孙清委屈得大哭，楼澈掀开被子便下床想要去安慰。“清儿，别哭~”
　　孙清挥开楼澈的手再次后退，脚步却绊到裙子摔倒在地。
　　“清儿！”
　　“哇~”孙清揉着摔得有些痛的屁股，索性坐在地上大哭。
　　急忙伸手想要去扶，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却出现在孙清背后。
　　楼澈一怔，呐呐的看着紫丞，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解释，似乎每次自己和清儿在一起都会伤害到清儿。
　　越过孙清一把将楼澈打横抱入怀里放到床上，仔细用被子将他裹好，这才转头看向孙清。
　　“清儿，站起来。”淡淡的声音里有着威严。
　　孙清有些瑟缩地抽泣着，嚅喏着站了起来。“紫叔叔…”
　　“你像你娘一样美丽聪明，也要学会像你娘一样坚强，这才是好孩子。”
　　孙清低下头，那么不甘与委屈。
　　“回去吧，不要再偷偷溜过来打扰到他。”
　　“紫叔叔不可以喜欢他，你们…”孙清抬起头瞪着楼澈，大声说到。
　　“清儿！”严厉地打断孙清的话，眼神冰冷。
　　孙清吓得不敢再出声，恐惧的看了看紫丞，而后转身跑出了房间。
　　“是我不好…”楼澈不忍的看着孙清远离的背影小声道。
　　回到床边搂着他背靠入自己怀里，手轻抚着他额头。“你又不乖！”
　　“紫丞…”
　　“澈，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穿那么少衣服还光着脚的话，以后就不许你下床了。”凑近他耳边低沉道，宠溺的看他怕痒般瑟缩起脖子躲避自己的气息那惹人怜爱的稚嫩举动。
　　转了转身体，环住他的脖子。“你，都不哄哄清儿，她肯定伤心了。”
　　“摔倒了总要爬起来，孙恒和璎珞也会这样教她的。”淡淡无谓道。
　　“我们…”抬头看他，迟疑地开口。还是无法不在意清儿说的话…
　　轻啄他的唇。“只许你想我。你若如此在意清儿，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诶？”
　　“乖，张开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过碗径自喂他。这是一大清早自己亲自为澈做的粥，若非如此也不会让清儿有机可趁进入房内。
　　顺从地张嘴喝下粥不再说话。紫丞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他会听话。

　　“呜，娘！”伤心地跑回房间扑入璎珞怀里，孙清孩子气的脸上满是委屈。
　　“清儿，你藏哪儿去了，娘一转身就不见你了~淘气！告诉娘，谁又欺负我的乖女儿了？”璎珞蹲下身，溺爱地看着小女儿。
　　“呵，谁敢欺负她呢~”孙恒微笑道。
　　“娘，为什么…紫叔叔都不理清儿了？”
　　孙恒的脸色微变。“清儿，你去客房了？”
　　孙清缩入璎珞怀里，有些害怕地看着孙恒。“恩~”
　　璎珞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孙恒，放柔了声音。“不是让你不要去打扰他们吗？紫叔叔怎么不理你了？”
　　“人家摔倒了紫叔叔也不抱人家，就只抱那个叔叔。我就是不要紫叔叔喜欢那个坏叔叔嘛~”
　　“清儿，不许胡说。”璎珞骤然打断孙清的话，有些忧虑地看向孙恒。
　　轻叹口气，并不言语。紫丞表面虽然温和，实际上却难以让人接近。若非看在璎珞的面子上，或许根本不会看清儿一眼。他可以想见，清儿不可能再见到楼澈，自然也很难再见到紫丞。楼澈…这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傻瓜，不知道清儿的任性有没有又伤到他。
　　“清儿，现在去书房找先生。今天的功课如果没有完成好的话要加罚。”
　　“爹爹~”孙清撒娇。
　　“清儿，听话。去吧~”璎珞拭去孙清脸上的泪水，摸了摸她的头。
　　看了看璎珞又看了看孙恒，知道再怎么撒娇耍赖都没有用，孙清终于老老实实地离开。
　　“叔武…”知道孙恒有意支开清儿，璎珞唤道。
　　“去看看楼澈吧。”
　　偎入孙恒怀里。“你也担心他？”
　　“那个样子，谁能放心得下？”淡淡无奈道。
　　微微沉默，半晌，仍是开了口。“那个时候接到南宫毓的信说紫丞和楼澈在一起，你和伯言也不曾说任何话。真的听见紫丞表明心意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些感慨呢，难得紫丞有一天也会如此特别地对待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却是楼澈。明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却总感觉有丝说不明白的怪异。”
　　“与紫丞为敌之前伯言便曾对我说过，楼澈对紫丞的感情不一般。只是紫丞身为魔界之王，有野心、有理想、有手段，又怎么会抛开一切只陪着楼澈四处游玩？”
　　“……”
　　明了璎珞心中有波动，孙恒轻抚她的发当做安慰。“别想了。我们去看他。”
　　“…恩。”

　　慵懒地蜷在紫丞怀里，微微抬脸看着阳光。细碎的尘埃在空气中飞扬，心里忽然有种小小的开心。如此细微的美好与纯粹让人安宁。
　　微抬他的脸，轻轻印上一个吻，看他澄澈的眸子中满满的全是自己的倒影，毫无杂质。
　　一进入院子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孙恒眯起眼看屋顶上悠闲的两人，心念微动。那样的楼澈惹人怜爱，只会让人想要好好呵护宠溺。忆起曾经无法无天的楼澈，忽然发觉他原来始终都只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罢了。
　　“紫丞。”璎珞下意识出声。
　　楼澈看向来人，不自在地想要推开紫丞。
　　“恩？”紫丞收了收怀抱，挑眉看楼澈。
　　撇了撇嘴，还是老实地呆在他怀里。
　　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揽住他的腰飞身下了屋顶。
　　“怎样？好些了么？”笑看着别扭的人，孙恒转过视线问紫丞。
　　“不会让他有事。”淡淡微笑。
　　“抱歉，没看好清儿。”璎珞黯然歉疚道。
　　“清儿…最可爱了~”楼澈对璎珞绽开笑容。
　　璎珞没好气地看着他，低声道：“傻小子。”
　　“叔武，璎珞，再过两天我便带他离开。”
　　“……”孙恒仍是微笑看着两人。
　　“紫丞…”璎珞讶然。
　　“原本紫某来建业是为公孙家的九眼井。如今这里已布置妥当，下一步紫某要赶去翠华深渊。”
　　“为他？”孙恒想了想，看向楼澈。虽是问句，语气却充满了肯定。
　　温柔地抚摸着楼澈的银发。“他怕黑，又是那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在盘古之源里怎么呆得住？”
　　楼澈微微偏头，睁眼望着紫丞。
　　璎珞顿了顿，这一刻似乎心里的不安已散去。“那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们？”
　　“呵，不会太久了。”一贯安定淡然的微笑。
　　看着紫丞眸中随着光线明暗不定的光芒，孙恒抬头看了看阳光。

　　沉默的环抱住身体，没有焦距的眼望着黑暗。刑天似乎懒得再理自己，不再强硬控制自己的意识。那一次梦里游离，是自己感应到亦然的心情，不由自主有了想见亦然的念头。无意识地在盘古之源里游移，竟看见了亦然与云清最后的画面。也是那时才发现刑天似乎已解除了对自己的禁锢。更奇怪的是最近一直都感觉到力量莫名地在增强，在空茫里似乎渐渐能感应到被夺走的光芒。那是…自己最宝贵的回忆…
　　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庆幸或是悲哀。如若完全没有了希望，让他这样守着回忆一个人代替紫丞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忍受孤寂又何妨？可是为什么，却又给他机会，能与紫丞一起度过现在的时光？是啊，其实应该是庆幸的吧，竟让他得到了这许多的甜蜜与快乐。只是…自己始终都害怕着…一旦失去，他将如何自处？
　　弹琴的…
　　唇角有微微笑容，忽然也觉得释然。失去…那又怎样？没有紫丞在身边，身在何处，也都没有分别罢，黑暗或光明，盘古之源或天外云海…紫丞若要他，他便一步也不想离开；若不要，他亦可以…走得远远的…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