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31、（三十一）瞬间记忆2

　　“今天也要去石岩恒那里么？”乌未汐的导师在电话那头，问道，“今天是星期六啊。”
　　“我想多陪陪患者，帮他早日康复。不过，他的脑部受损，只用心理治疗的话恐怕不能完全和以前一样，而物理治疗又没有医生敢做。”乌未汐说道，“但是他不能永远活在父母的照顾之下。老师，我觉得他应该可以做一些不太需要具体记忆能力的工作。”
　　“原来你给我打电话是想给他找工作啊。”
　　电话中传来乌未汐不好意思的傻笑。
　　“你之前也说要帮那几个患者找工作，也确实找到了；不过……像石岩恒这样的，可能会有些困难。”
　　“老师……”
　　“我会帮你打听一下的。”
　　“哈哈！谢谢老师！改天请您吃饭！”
　　对面的导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啊，不要这么油嘴滑舌的。虽然认真工作是好事，但是你也差不多该找个好男人谈谈恋爱了。”
　　乌未汐愣了愣，继而立刻答道：“您说什么呢。我才二十四岁，要结婚什么的还早呢。就这样，我挂了啊。拜拜。”
　　乌未汐挂下电话，不禁把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自己扑扑的心跳声。突然，她的表情骤变，猛地一回头，便看到两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们有事吗？”乌未汐立刻恢复冷静，淡淡地问道。
　　“你违反了派遣天使的规定。”一个女孩说道。
　　“但是他什么也不记得。”乌未汐像是在和这个女孩做一场交易，而不是充当处在不利地位的“新堕落天使”。
　　那女孩似乎觉得规则被轻视了，她略有生气，说：“但是你就是违反了规则。”
　　乌未汐看了一眼始终没有说话的男孩，说：“你们打算把我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上级？”
　　“这本来就是监目天使的责任。”
　　“好吧。”乌未汐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哎？”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啊？”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你已经触犯了规则，失去了完成任务的资格。”
　　“那么我的主人呢？他也要因为我的过错而受牵连吗？我走了，还会有人接替我的工作吗？”乌未汐的表情被自己的心情所影响，不知不觉地，面对监目天使，眼神竟然也变得温和起来。她无法想象，那个人如果失去了自己将会变得怎样。
　　女孩被问住了。确实，派遣天使的出现对人类和天使而言都是一次机会，甚至，都是一次救赎的机会。如果因为派遣天使的过错而让人类也遭殃，那确实是不公平的。现在，女孩的第一反应便是海莺时。
　　其实，出现在乌未汐家里的监目天使正是公主和米菲斯。
　　公主趴到米菲斯的耳朵上，悄悄地说着什么。
　　乌未汐急忙抓住这次机会，说道：“我保证以后不再说有关派遣天使的任何事情。所以这一次，求你们放过我们，好不好？如果我再提到相关事情，任你们处置！”
　　公主抬起眼角，好像仍然充满了怀疑。
　　乌未汐急忙补充道：“我的主人叫石岩恒，我是他的心理医生。至少在他康复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她又慌忙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公主，“这是我的工作地址，上面还有我的电话。如果你们还怕我逃跑或是骗你们，我可以把身份证复印件都给你们。”
　　公主接过名片，感觉自己像是敲诈犯。
　　“我虽然有以前的记忆，但是我现在却完全只是个人类。我有父母，有朋友，有工作，还有自己的病人。我不能离开他们。”
　　不知为何，公主竟觉得乌未汐与自己的过去有着微妙的联系或是共同点。她抬起头，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乌未汐苦笑道：“如果我说，我爱上了自己的主人。你们会信么？很难吧。一开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
　　“是啊。人类是那么渺小，那么平凡，甚至有些人，那么丑陋。当初我得知神要把我放到人间当派遣天使，我真觉得自己被判了死刑一样。”乌未汐缓缓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是火烧云，干净，又绚丽，“我是在上了大学之后才想起过去的。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选心理学。我的主人还在等着我，他需要我。他脑部受损，不能对具体的事情有所回忆。一开始帮他治疗的时候，一看到他抽头丧气或是发狂痴笑的样子就烦得恨不得掐死他。但是如果没了他，我无法完成任务，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结局。我只能忍。但是越和他接触，我越发现他的脆弱和无助，他离不开我。我对他产生了恻隐之情，渐渐地，我也不能失去他了。有时候，人也会对弱者产生同情，你们应该明白吧？”
　　公主的严重仍然充满了困惑，她是似而非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乌未汐忍不住和公主、米菲斯握了握手。
　　*****
　　“原来新堕落天使也有她那类型的。”公主一边走，一边暗想道。
　　“你这次倒是聪明点了。”米菲斯微笑着说道。
　　“反正我已经记住她的气了，无论她怎么跑我都会找到的。”公主顿了顿，说，“而且，我总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我们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况且，那个石岩恒本人也不会记得她说过的话了。”
　　正说着，突然有两股气流般的东西从公主头上窜过去，进入了乌未汐的家。
　　“糟糕！肯定是其他的监目天使来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公主慌忙说道。
　　公主和米菲斯也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乌未汐的家。此时，她已经和那两名天使对峙上了。
　　其中一个监目天使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小女孩。草绿色的长发像是垂下来的藤蔓，墨绿色的眼睛看上去很活泼、却仿佛不那么友好。另外一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漂亮的金发几乎可以和吉弗尔的长发相媲美，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绛红色。而且这个少年，就是曾经救过公主和米菲斯的那个能天使！
　　那女孩看到公主和米菲斯之后，说：“原来是你们。”
　　“你是……”
　　“这么快就把我们给忘了？那天晚上，就是我们两个告诉你们附近有堕落天使开始活动的。”小女孩异常自信地说，“上次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群，他叫耶瑞尔。”
　　——群？
　　公主和米菲斯不由得对望一样。
　　——因为，这不是鬼的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