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14、（十四）懦弱者的礼物5

　　现在公主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昨夜，她和米菲斯大吵一架——这个处世不深的小女孩坚持说吉弗尔天使是好人。
　　然而，米菲斯仍然没有丝毫想要道歉的意思。出于他自己的身份，这个看似同样幼稚的少年却比任何人都要深知天使的本性。话虽如此，米菲斯对公主却还有一点点内疚之情。他悄悄推开一个门缝，眯起一只眼睛，整张脸几乎要贴到门上。他透过这个狭小的缝隙，想要看看那个小女孩此刻的状况。然而，房间里安静得很，床上的被子圆圆地鼓起来，微风吹动着窗帘的一角，如同妙龄女子的的裙摆。
　　公主睡着了。
　　公主也会睡觉？
　　这是米菲斯的第一反应。但是立刻，少年尽量轻地把门推开，门却仍然发出了漫长的“吱——”的声响。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公主的床前，低着头，温柔地俯视着少女的睡脸。凝视了一会儿，他又伸出手来，撩起一束黑发，送到唇边，柔柔地吻了下去。
　　“太幼稚了。”米菲斯微微皱眉，说道。
　　*****
　　过了几天，汤蓓和冷岸回来了。
　　“姐姐你得了铜奖！？”公主咋咋呼呼地说道。
　　汤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哦、对了，这是我给你们带的小礼物。谢谢你们……”
　　“哇~好漂亮的手链~”
　　“对了对了，还有北京的特产呢~”汤蓓一边说，一边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我还给冷老师买了小礼物，当然是悄悄买的，待会儿要去他家。”
　　公主愣了愣，语速很慢地问道：“去冷老师家？”
　　“对啊。现在还有时间，我看我还是现在就走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去我家找我哦~”汤蓓拎起东西，匆匆向公主和米菲斯摆了摆手。
　　“姐姐……”
　　“什么事？”
　　“你养过猫吗？”
　　“猫？虽然很喜欢，不过妈妈不让养。从来都没有养过哦。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姐姐再见。”公主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死死地握着新得到的礼物，然后才缓缓地放松了拳头。
　　“怎么突然问这个？”米菲斯也好奇地问道。
　　“除了人类，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变为派遣天使，对吧？”公主虽然在和米菲斯说话，却一直在望着汤蓓的背影。
　　“只要有条件的话。”
　　“我有一种直觉，我曾经可能就是一只猫。”
　　米菲斯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那你现在对汤蓓死心了吧？你看到了吗？她的天使。”
　　“嗯。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公主的视线终于转向米菲斯。
　　“他是由汤蓓在钢琴方面的才华化作的。有生命的动植物，或者没有生命的物品、比如冷岸的CD，甚至是抽象的精神都可以化作派遣天使。它们从人间而来，带着人类的气息。唯有‘新堕落天使’，才可以化为人形。”
　　“这个男孩才刚刚觉醒不久，力量还很弱小。”
　　“如果没有汤蓓的努力、冷岸的培养，他根本就不会有觉醒的契机。也或许，假如汤蓓不能够再进步的话，他永远都只能保持这么大点的力量。”
　　“怎么会？”公主似乎是忘记了之前的苦闷，略微鼓着嘴，说，“汤蓓的努力和派遣天使自己的成长一定会相互影响的！过个几百年，人们说不定纪念汤蓓就会像纪念贝多芬一样呢！”
　　米菲斯听了，前仰后合地大笑了一阵，继而说：“平民！那也不错嘛！也许这个男孩能变得足够强大，把现在的音乐天使换下来。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那些天使光是会对神拍马屁吗？”
　　“你在说什么呢！笨蛋！吉弗尔天使一定不会这样的！”
　　“那可难说！”
　　“算了，和你讨论这个本来就是浪费时间！我要去找主人！现在已经想起一点来了，以后一定能全部想起来！你……能和我一起么？”
　　米菲斯大吃一惊，脸部红彤彤得一直烧到耳根，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不愿意就算了，但是要帮我保守秘密！”
　　“平民！我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行动了！”米菲斯突然变得口吃起来，“要要要要不然万一你闯闯闯了祸我我我我还不是要被连累！”
　　*****
　　汤蓓终于来到了冷岸家。这位年轻的作曲家此时正在修改自己的谱子。
　　“冷老师……”
　　“怎么？”冷岸停止了写作，抽了一口烟，问道。
　　“谢谢你带我参加比赛。否则的话，我或许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冷岸那张宝贵的CD仍然被放置在沙发旁边的CD机里。而汤蓓的新生的派遣天使正蹲在CD机前面，仿佛在研究那里面怎么会有自己的同类、自己怎么才能把她解救出来。
　　汤蓓下意识地望了一眼CD机，继续道：“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使。上帝派他们来到人间，帮助人类实现梦想。如果这是真的的话，我想，冷老师一定就是我的天使！”
　　冷岸吸了一口烟，扭过头，弹起了自己谱写的旋律，说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能帮助自己实现梦想的，就只有自己本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