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僧秘录》香昆

21、第二十回 烽火夜箭轻狂

　　“死了这么多？”一名躲在离北德门不远处酒楼里将官模样的人道。

　　身旁的小校官打了一个寒战，紧了紧握在手里虎头刀的刀柄道：“可不是么！许晦气那小子的铁甲骑兵近八、九百，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都被射翻了！韩将军，咱还是等等在说吧？”

　　小校官说着，望了望那名将官模样身后的令一名将官模样的中年男子。只见这名中年男子一身银白面儿的铁甲，胸前则是一虎头形状的护心镜。头戴鱼鳞盔，腰间一口四尺虎头刀。这位姓韩的将军脸色有些惨白，须着八字胡，一双有些深邃的双目正望着不远处的北德门正门城楼上。

　　韩将军听完了那名小校官的话后没有回答，只是在观望着。其身旁的那名将官则道：“你这小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没看见韩将军正在想法子么？要是在多嘴！小心你脖子上那个吃饭的家伙！”

　　那名小校官听后也不惊慌，挠挠了脑袋道：“魏头领，别上火嘛。小子是有无礼的地方，可是眼下那北德门就在咱虎头营前面啊！要不是那虎贲营早咱们进的城来，这带刺儿的骨头应该让那姓李的小子来啃才对呢!”

　　小校官说着，一脸苦色的望着酒楼外面不远处北德门城楼下，那到处都是铁甲骑兵人与马的血泊裸墓。血红的夜色下，在远处望去。好似这些铁甲骑兵的人和马身上到处都是长着鹅毛白色花朵，而那些花朵则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后尾的平衡羽，可见箭矢的数量之多。

　　韩将军看着看着道：“这北德门的辕门禁军好生了得的箭法！虽我镇西铁甲骑兵骑士与马都披挂轻铁甲，但铁甲之防护也是不弱。但这些箭矢竟能几波箭雨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许小子的奔袭营杀的只剩一成！当真了得！”

　　魏头领则道：“大哥！我看这北德门不会是放不完的箭雨吧？要是当真是放不完的箭雨，虽咱虎头营有塔盾列阵也要折不少弟兄啊？....而且这次因奔袭，所用塔盾都为轻牌面，不像厚面那般能抵御强弓箭弩。”

　　小校官听完魏头领的话，则也道：“韩将军，虽然咱有塔盾列阵。。但要是也如奔袭营那般要在漫天箭雨下杀到城门下，当真要折不少弟兄啊........而且就算是咱攻到城门下也不一定就能把城门给撞开.......”

　　韩将军听后用手摸着胡子，低头道：“这次打皇城京师之地，咱虎头营没立下什么功劳，只是帮着前字营合围了皇城外的禁军营地而已。。而这攻北门之任要是咱不硬着头皮接下的话，肯定会让老侯爷和英王爷不满的。别忘了，许小子可是先找到了咱们虎头营。”

　　小校官叹了一口气道：“真他娘的奇怪了，早不晚的等咱虎头营进城时，那许晦气就来了。真晦气！”

　　魏头领则抱拳道：“大哥！我看也不光是老侯爷和英王爷要不满，要是咱虎头营不来的话，等大局定了以后，咱虎头营可就要在镇西军里抬不起头来了！”

　　韩将军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道：“二弟说的对，不光是老侯爷和英王爷那里不满，就算是在镇西军里恐怕也要抬不起头来了...唉！....这次就算是咱都折在这里，也必须要列阵冲杀.......”

　　小校官看了看脸色有些惨白的韩将军，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魏头领道：“真他娘的可惜了，老子还没成家就要把命给搭这了！”说着，便走到一酒桌旁拎起一面十分宽大的铁塔薄面铁塔盾来。

　　这小校官虽然身材瘦弱，但其臂力却是不错。一拎便将那面一米半的铁塔盾拎了起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小校官约莫十五、六的年纪，一张粗黑的脸庞。眉毛却是尾端粗长的长寿眉，一对眯缝的小眼，可见相貌之一般。一身银白色的铁甲，一口四尺虎头刀则佩挂在腰上的牛皮军带上，脖子上则系着一条红色的军巾则是小校官与普通兵丁的区别了。

　　小校官拎起背好铁塔盾后道：“韩将军、魏头领这次这头阵可不可以让小子的滚地队先上啊？咱跟了韩将军、魏头领以来一直都是殿后的，还没立国什么功勋呢。”

　　魏头领听后则不满道：“我说你小子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一来咱这虎头营就当了大哥的亲兵，有没过几年就当了小校官管着一个队的弟兄。别忘了你小子的队可是大哥手下的亲兵队，怎么可以让将军的亲兵队去打头阵的？无理取闹！哼！”

　　小校官听后，又挠了挠一头乱发的脑袋道：“魏头领，要不把我手下的这队亲兵换换，换成你手下那几个校官的队成不？这次要是让小子先打个头阵，也能振振咱营的士气！小子这个亲兵队校官当上后好多弟兄们都不信服，确实小子不过十五、六的岁数是有些年轻，那些在营里当了多年的老兵士都没混出个校官来。倒是小子来了营里不到几年的功夫就混出了个校官来，而且还是亲兵队的校官。这次倒是能让营里的弟兄们看看，小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当这个亲兵队校官！”

　　小校官说着，便向魏头领一旁的韩将军望去。韩将军仍是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酒楼外不远处的北德门城楼。魏头领见韩将军不语，便道：“你小子急什么！”说着便对站在自己身旁不远的韩将军道：“大哥，东门和西门现在还没有动静，要是派去的那些投靠了咱的南门兵被发觉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要是东门和西门都在辕门禁军手里，这北门当真是难攻下啊，要不就在等等？”

　　韩将军听完魏头领的话后摇了摇头，回过了身来道：“就算东门和西门仍在辕门禁军手里，咱也要攻这北门。要是等英王爷到了，那可就不好说了，给个临阵惧敌之罪可就消受不起了。”

　　魏头领听后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一手重重的拍到了木桌上，震的那木桌“吱呀”了几声。魏头领一脸苦色道：“大哥，咱这虎头营的弟兄们在镇西军里混到今天这步不容易！咱又不是老侯爷的嫡系，但却是镇西精锐四营之一，都是咱弟兄们用命换来的！可死的弟兄也太多了....一开始从老家来的弟兄到现在........还有多少啊！唉！”

　　韩将军走到魏头领身旁，一手搭在了魏头领的肩头道：“这些韩某都知道啊！但当初弟兄们不都是为了将来能混出个功名才选了从军的这条路么？我韩山瑞不才，当初在老家时弟兄们都推举我当头目，我也答应了弟兄们要带着大伙闯出一份自己的功名来........眼下这正是咱立功名的最好机会，要是错过了的话.......恐怕就没机会了啊”

　　韩山瑞说着望向了一旁站着的小校官则道：“蒋英，你蒋家一脉单传四代，当初你父蒋士钊本应在我韩山瑞现在的这个位子的.......可惜你父却为掩护大伙身死敌阵.......至此我等虎头营的老家人都很是觉得愧疚。怎料回乡省亲你爷爷竟然也要你从军，真不知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虽你蒋家一脉单传但却是老家的望族。就算是不从军旅也可出仕为官，但既然你爷爷将你托付与我韩山瑞，那我就不能在让你出半分差池......所以你说打头阵我还能让你去么？”

　　魏头领则也道：“小子，你父亲蒋士钊当真是条汉子！当初这支人马也是大哥和你父亲拉起来的，大伙都很是敬仰你父亲和我大哥。我大哥当了头目，你父就是副把手，那时候还没轮到我这老粗当副把手呢.......唉！你还是不要硬去当这开头兵的好，省得让咱这些老家人心里在生憾事.......”

　　蒋英听完韩山瑞和魏头领的话后，眼角已是有些湿润，倔强的脸庞却仍是没有半分退色道：“小子这些事都知道！但眼下要是不攻这北门，恐怕小子在营里就没有什么取功名的机会了！我蒋家虽是书儒文府出身，但到我爷爷和父亲这辈却都是好汉！难道我这蒋家孙子辈的就要当缩头乌龟不成？”

　　蒋英说着，便单膝跪地抱拳道：“还望韩将军、魏头领见让！就让小子为咱老家人出口气吧！”

　　韩山瑞与魏头领听后，都是一惊。都心里对这蒋英很是赞许，但却因其父蒋士钊之死愧疚于心，都难免有些感慨与酸楚。韩山瑞则上前扶起了蒋英道：“蒋英！你这又是何苦！.......唉！”

　　韩山瑞说着便又道：“这北德门的辕门禁军弓箭了得，听那南门副将说这辕门禁军的辕门提都是霞侯的子孙。霞郡之人善骑射，恐怕这姓祁的提都将霞郡塔方兵善射法门教给了禁军。”

　　魏头领则道：“原来这些禁军都学的是霞郡人的箭术，那.......那也总不能连咱虎头营的铁塔盾都能射穿吧。那要是连咱虎头营的铁塔盾都能射穿的话，恐怕这衡国里就他家禁军最厉害了！”

　　韩山瑞接着道：“要是皇帝手下的翼卫也那么忠于正统皇家继承的话，咱们镇东军恐怕要更难行事了。翼卫都是力士且善战，虽然翼卫人数不多，但其战力一个翼卫抵上十五、六人也是没问题的。与眼下这善箭术的禁军来比，也算是庆幸了。唤城，你去布置列阵冲杀吧。让手下的尉领们，都让他们自己的弟兄摆横字双轮阵组成塔盾阵型，等我差遣！”

　　魏唤城听后，抱拳道：“得令！”便走到蒋英身旁拍了拍蒋英的肩头下楼而去。

　　蒋英见魏唤城下了酒楼，心里便有些焦急道：“韩将军！.......韩大叔！就让小子去吧！我蒋英也是一条汉子！让我蒋英站在弟兄们的血肉上，手无半点寸功的去拿营里的功勋！我蒋英宁可不当这兵了！”

　　蒋英说着，便将腰间那口四尺虎头刀“噌！”的一声抽出一刀砍在了一张木桌上，木桌应声而成两半。切痕竟没有半点粗糙，可见蒋英使得这口虎头刀深知这刀的刀性与刀理。

　　韩山瑞看着有些气恼与激动的蒋英，正色道：“你要是也把这条性命搭在这里！那你们蒋家可就要绝后了！你要是执意这般，对得起你身在九泉之下的父亲么！”

　　蒋英没有惧怕韩山瑞那锐气逼人的气势，大声道：“要是怕死！那爷爷还怎会让我来这里？难道他老人家不知道这军中定数谁都说了不算么？”

　　蒋英说着又道：“我蒋英虽是家中独子，但却知道要想成就一番事业，成就功名就要靠自己！就算我蒋英时运不济身死于今，那也是命中注定！好男儿在世，不求长命百岁，但求无怨无悔！”

　　韩山瑞听后，眉头一跳似乎勾起了往事的回忆。看着眼前的这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校官，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缓缓的来到了一木椅旁坐了下来，待坐定后便道：“蒋英，若我执意留你，恐怕你一生都不心服。但若我不留你，若你真的把性命搭在了这，那也只能怪你自己太过偏激！”

　　蒋英听后，心中大喜道：“那！.......韩将军就给小子下令吧！”

　　韩山瑞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要是你小子把命搭在这北德门，我韩山瑞便把自己的小女和你配个阴婚！叫我那小女去你蒋家给蒋老爷子养老送终就是了。”

　　蒋英听后苦笑道：“韩将军不用如此，再说我蒋英连韩将军女儿面都没见过。而且要是真的那样，不是害了韩将军的女儿了么？要是小子真的把性命搭在这里话，还请韩将军替我给家里的老爷子养老送终就是了！韩将军话不多说！请！...将军下令！”

　　蒋英说着，便身子一直抱拳低头道。韩山瑞则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本将令你带滚地队去颜五所在先锋部，与先锋部一同打头阵！”韩山瑞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枚手指大小的军令签来递给了蒋英。

　　蒋英接过那枚军令签则大声道：“得令！”说完便转身快速下楼而去。

　　韩山瑞看着蒋英离去的身影，站起身来到一处放着一牛皮布袋的包前。伸手从那牛皮布袋包里抽出了一叠粗线纸张来，并顺手掏出一方砚一只毛峰小笔，自言自语道：“摇儿，莫要怪为父这般。只是这蒋英一门都是好汉，为父既然说了便不能不算数。若他回的来，你便当真嫁他，若他回不来也只能配阴婚.......”

　　北德门城楼上台上，一体态较为肥胖的将军正目视前方不远处，其身旁则站着几名副将。那体态较为肥胖的将军突然道：“大家都做好准备，那伙躲在酒楼方向的判军快要有所行动了。”

　　将军言毕，其身后的那几名副将则齐声道：“是！”便都一一的下了上台而去。

　　解释：
　　虎头营：镇西大营步兵精锐四营之一，其部上下兵将都配有一口四尺虎头刀，善使铁塔盾牌排兵布阵。

　　尉领：虎头营副将、头领之下的第三阶军职，受副将、头领之令分管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