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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寿宴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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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的琉璃瓦上落着碎金般的阳光,桂树被红绸缠了三层,风一吹,香得像浸了蜜的毒。凌清寒倚在廊柱后,指尖摩挲着袖中玉佩——那缕残魂在发烫,像娘生前拉着她的手,说“清寒,要替阿娘看看月亮”。她抬眼,正撞进素微的笑里——月白纱裙曳着当年她最爱的碎金桂纹,发间那支裂痕簪被擦得发亮,像条等着咬人的蛇。
寿宴的鼓乐响到第三通,素微执起酒盏,声音柔得能滴出水:“今日是我与天君相伴五百年的吉日,特取月华宫后井的水,酿了这坛‘月华酿’,请诸位仙友共饮。”她拍了拍手,侍女捧着青铜令牌上前——那是当年从凌清寒怀里抢走的月华宫主令,桂树纹被磨得发亮,却像只被抽走魂的死虫。
众仙的目光聚过来,素微指尖掐着令牌,指尖泛着青白——她昨晚对着镜子练了百遍引动井水的手势,可当令牌触到井沿时,水面连个涟漪都没有。她的笑僵在脸上,声音发颤:“这、这井……许是久未启用,灵气滞了。”
凌清寒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纱衣裹着她的冷,左眼角的泪痣泛着青:“薇嫔娘娘怕是忘了,月华宫主令认血脉不认人。”她掏出怀里的黑色玉佩,裂纹里溢出淡青色的光,“当年娘把主令交给我时说,只有月华神脉的血,才能引动井里的魂。”话音未落,玉佩撞向令牌,青铜表面突然泛起暖金——井水“嗡”地涌上来,带着当年的温度,漫过素微的鞋尖。
众仙哗然。素微后退一步,裙裾扫过案上的酒坛,酒液泼在她的裙子上,桂纹瞬间褪成灰色。她指着凌清寒,声音尖得像刮玻璃:“你、你是凌清寒!你不是死在诛仙台了吗?”眉心的朱砂痣突然渗出血,黑红的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掉,像朵腐烂的花。
凌清寒捡起地上的裂痕簪,灯影里裂纹里的阴气正顺着素微的指尖往上爬:“娘娘这簪子,是上个月从下界工匠那里买的吧?”她捏着簪子晃了晃,裂痕里的黑气突然窜出来,缠上素微的手腕,“锁魂草的阴气,娘娘该比我清楚——沾了我的血,可是会反噬的。”
素微的脸瞬间扭曲,她捂着手臂尖叫,指甲掐进肉里:“你这个贱婢!当年就该让墨渊剥了你所有的骨头!”她突然扑过来,袖中掉出个锦盒——蚀骨散的灰白粉末撒向凌清寒的脸。
变故来得太快,云风的惊呼声还没出口,一道金色的影子已经挡在凌清寒面前。墨渊的龙涎香裹着天权神力,蚀骨散撞在他的袖子上,烧出个黑窟窿,青烟里飘着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薇嫔,你疯了?”
素微抬头,看见墨渊的脸——他的帝纹泛着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像当年看被剥了仙骨的凌清寒。她突然笑起来,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掉:“墨渊,你从来没爱过我!你爱的是她的脸,她的身份,她的月华神力!”她扑向旁边的柱子,额头撞出鲜血,“我做了这么多,你居然护着她?”
天兵冲进来时,素微正抱着柱子喊凌清寒的名字,声音像指甲刮过瓷器。凌清寒站在墨渊身后,看着他袖子上的窟窿——布料是当年她送的织金绸,如今破了个洞,像块碎掉的心。她抿了抿唇,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攥住——墨渊的掌心烫得惊人,指尖掐进她的皮肤:“清寒……是你吗?”
凌清寒抽回手,指甲缝里还留着他的温度:“天君认错人了——我是阿寒,散修阿寒。”她指了指被押走的素微,“娘娘的病,怕是要请太医院的仙医看看——锁魂草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走出摘星楼时,桂香还裹着血腥味。云风跟在后面,声音里带着喜:“阿姊,我们成功了!”凌清寒摸着左眼角的泪痣,寒气渗进指腹——刚才墨渊挡在她面前的样子,像当年在桃花林里替她挡下雷劫的模样。她抬头看天,月亮还没出来,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月华宫的后井边,墨渊摸着井沿的青苔——井水还是暖的,像当年清寒蹲在这儿,用袖子替他擦井沿的样子。他掏出袖中的玉坠,桂树纹还清晰,可上面沾了蚀骨散的灰。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腥味:“清寒,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