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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揽梅异香 ...

  •   因为感知异常,淮昭年幼不算是听话的小孩,别的蛇妖还在啃食灵果的时候,淮昭趁人不注意往深山跑,暗夜里仅凭一己之力击退煞气,等发现她时手里的黑鞭垂挂着血迹,那眼神充斥着冷血,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小小孩童身上。

      自那时青衫便开始伴着淮昭,一步步告诉她如何收敛戾气。淮昭虽听阿师的,却依旧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被人踩了蛇尾便会狠狠咬回去。

      晨光初起,淮昭便坐在桌前等早饭,长发尽数盘起,两个白玉簪交织在发间,之前的发簪被她化形成细巧的项链,垂落于细腻光洁的锁骨间,一身白衣勾勒出女子绰约的身形,与之前的模样全然不同。

      见青衫过来,淮昭扯出一个微笑,随口道:“阿师今天怎么安排?”

      “买货材,制料,你不用打什么歪主意,即便我出门了,仍有同族的盯着你。”

      淮昭:……

      果不其然,青衫离开以后自己身边就多了一个妖,“属下桐堂,参见殿下。”淮昭回头看去,麦色的皮肤配上洛京城男子的衣着,倒像个木头桩子站在身边。

      淮昭摆出一股不好惹的架子,命令道:“既然不让我出门,带我在此四处转转。”

      蛇族在洛京开的是香坊,也正是利用了他们制毒之术转而制香,因为气味细腻丰富,雅俗共赏,几年下来香坊生意在洛京也是独占一席,淮昭所在的就是蛇族开的最大的一间店——揽梅坊,可从调香、制香多个步骤一一定制,剩下兰、竹、菊坊三小店分布在城中各个区域,各坊除了坊主和管事以外,伙计多为平常百姓。

      淮昭在后院闲转片刻,视线越过庭院,落在了前院的五层木楼之上。那楼通体雕饰精巧,通过窗户能清晰瞧见里面人来人往、身影穿梭,一派繁忙景象。

      又想起青衫阿师的警告,罢了罢了,淮昭走到昨天自己初来的地方——静殿,此殿有两层楼高,粗厚的长柱支撑起木架结构,一走进去肃穆和宏大的气场便铺面而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桐堂……”

      “我饿了。”

      “殿下,我马上让人准备吃食!”少女点点头,微翘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看着周遭,桐堂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当时青衫让一妖留下看着殿下,四位坊主虽不敢忤逆但是你看我我看你,都知道淮昭殿下不喜与人接触,估摸是个不好相处的硬茬,只有桐堂站出来了。

      只是这接连几天相处下来,殿下并没有刁难,有时一头扎在制香坊中研究半天,累了就回静殿打坐休息,说话也是寡言少语,没想到殿下是个淡性子,倒是爱吃。

      夜晚将致,前院生意慢慢减淡,静谧的虫鸣带着夏日的结尾慢慢降弱,等殿内烛火被点亮,淮昭托着脑袋感受到了一丝困意。今日阿师他们要去码头接货,按道理会和之前一样在落日前回来,只是现在门外湖蓝色的天空已有星辰闪烁,迟迟未归。

      一侍女神色慌张的走进静殿,朝桐堂使了个眼色,淮昭偏头全然当作没看见,桐堂轻咳一声说道:“小姐,我出去一下。”

      出了殿,侍女发抖着声音说道:“东家和三家坊主傍晚在码头被大理寺带走了,说是货出了问题。”

      桐堂一愣,这几月香坊客似云来,但是几乎没有出现品质问题,怎会被大理寺带走,“东家可有说什么?”

      “只说不要担心,另外…不要让小姐知道。”

      桐堂点点头,示意侍女下去,心里开始排除着这段时间四处香坊的种种事件,一进殿就看见淮昭沉沉的看着自己,握着的手不禁一紧。

      淮昭问道:“大理寺是什么?妖吗?我要去找阿师。”桐堂暗叫不妙,被听到了。

      几个时辰之前——

      午后天光正好,烈阳染红半边天,大雁顺着天际线围着洛京城遨游,鼓楼传来悠远沉闷的钟声,皇宫深处,琉璃瓦泛着烈阳的红晕,宫墙内时不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与远处钟声相和。

      嬷嬷领着一批侍女快步通过回廊,前排的侍女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太子妃倒真是个软脾气的主儿,自个搬进这偏院不说,连自己的生辰宴都做不了主。”嬷嬷眼神凌厉:“春儿,你刚来我全当你不懂规矩,这太子妃背后可是当朝大学士撑腰,乃清正世家,即便是不争不抢,都有安稳的底气。”侍女一愣,没想到太子妃身后是这等关系,便连忙噤了声。

      宴席内编钟环环作响,舞女轻柔妙曼,脖上的铃铛随着乐声银铃彼伏,金黄色的水袖如挥毫泼墨的画笔,惹得看客连连惊呼,殿中落座不少达官显贵,都是十几岁的模样,推杯换盏下显露出过于成熟的神态。

      一男子举起酒杯贺道:“今日太子妃生辰,我特地寻了颗上等夜明珠,贺娘娘岁如明珠,事事圆满!”
      “我虽没有柴郎财帛丰厚,但是却也花了不少心思,特意找蜀地绣娘作了巨幅双面绣,贺娘娘步步生景,岁岁无忧!”
      “太子妃娘娘我赠的是一副百福图,祝娘娘万事顺遂!”
      ……

      在攒动的喧闹声中,春儿跟随嬷嬷走进了宴席,她手里的食盘需要呈给的正是太子妃娘娘,手里托着沉重的银盏,在贵人面前光是呈上去,心里都如鼓鸣,正当她抖着手时,莹白的手轻轻帮她托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妃,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书卷气,却能明显感受到与太子那种不相配的氛围。太子话多,便是什么话题都要说几句。

      孙怀玉举着酒杯戏谑道:“梁将军,过几日围猎你可得好好助我,去年那鹿竟在本王眼皮子地下溜了,今年定要让它成为本王的囊中之物。”

      梁将军听后,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殿下放心,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身旁的袁氏接话道:“饶是不识抬举的畜生罢了,殿下何须挂怀,有梁将军助力,今年定能得偿所愿。”

      孙怀玉笑着看了袁氏一眼,又默默看了一眼太子妃,那人端着茶杯没说什么,孙怀玉忍不住内心吐槽道,白眼狼,那鹿就是因为救她溜走的。

      等一曲舞毕,袁氏挥手让人呈上琵琶,大方道:“今日是娘娘生辰,我无稀世珍宝呈上,唯有这一手琵琶曲拿得出手,一曲《含笑》贺娘娘芳华永驻。”

      众人叹道:“早就听闻袁妃一曲琵琶如蝶舞,今日有幸能窥见一番,真是此生有幸了。”

      袁氏含笑拿过琵琶,随纤手舞动,音律如泉水般清冽涌出,顿时殿内安静,无不投来欣赏的目光,太子侧头对太子妃说道:“瑶娘倒是藏着古琴一个人偷偷弹弄,不愿给我听听?”

      程瑶静静的听着琵琶曲,面对孙怀玉突然的一句话倒是有些羞怒,什么叫偷偷弹弄,怕是人有在偷偷听,“臣妾这上不了台面的三脚猫功夫怕是难入殿下的眼。”

      孙怀玉摸了摸鼻子,正准备说什么又看见袁氏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吃了,便随手拿起桌上的红桃。

      嘿,这桃子真红!

      生辰宴热闹了许久,等宾客散去,程瑶也起身离席,孙怀玉正准备连忙跟上,袁氏马上拉住太子的衣摆说道:“今日臣妾置办这宴席可是累坏了,你看。”说完撩起自己的衣袖,一道烫伤的红痕出现在白净的皮肤上,惹的可怜。

      “好好,袁氏你今日筹备的很漂亮,本王很满意,到时候让人取新从南国带来的鲛纱料子,给你制备几身衣裳。”孙怀玉安抚性的拍了拍,转头看程瑶早已没了踪影,“本王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处理完,便回文书阁了。”赞许的眼光让袁氏有几分高兴,本想多和太子呆一会,既是政务,便依依不舍的送其离开了。

      孙怀玉到了文书阁便专心研究起他那宝贝瓶子,里面放的是一只品相极好的蝈蝈,丢了点吃食进去,自己便舒舒服服躺在了榻上,酒足饭饱生困意,一声大大的哈欠过后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殿下,殿下,醒醒啊殿下。”

      睁开眼睛就见一人脸都快贴自己身上了,“你丫的嚎什么呢。”一脚毫不留情的踹飞自己的贴身仆从,贵子见太子终于醒了,跪地着急道:“太子妃她她她……”

      孙怀玉急的又是一脚“咋了咋了!”

      “吐血了!”

      孙怀玉一听脸色大变,“活祖宗的!”怀里的瓶子也丢到一旁,起身走了。

      贵子连忙跟上,又见塌前还乱躺着两只金贵的鞋,赶忙抱在怀里追上。

      孙怀玉抱怨道:“我就跟她说了不要去偏殿,我都挪到文书阁了她安安心心住着便是了,这我走过去都还得翻一座园,就是个傻子。”贵子嗯嗯附和又赶忙摇头。

      程瑶虚弱的躺在床上,好不容易心慌止住一些,院外就传来太子一连串的问候“太医怎么说?你这应该多喊几个啊,一个诊脉一个抓药一个煎药,再来一个照顾的。”

      那声音从院外一直延续到门口,程瑶感觉头越发晕,皱眉朝门口看去,那人一身金丝锦袍,腰间束着玉佩,微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少年意气尽显,只是四目相对,眼里含着一份恐惧。

      安静……

      “瑶娘——”
      “陛下——”

      两人同时开口道。

      “你别说话了。”孙怀玉又指了指旁边诊脉的太医,“你说。”

      太医行了礼回道:“娘娘吐血乃活血攻心,稍有不慎便可致命,现在需开窗通风,不可乱用熏香,防止复发,吾已开了方子,修养一月余可痊愈。”

      “那是什么东西引起的?”

      太医回道:“吾看了一圈,怕是娘娘那熏香有问题,应该是里面的椽粉过量,点燃后引发毒素导致。”孙怀玉冷眼看着那打开的熏香盒,唤贵子道:“给我严查。”

      青衫和余下三位坊主本在码头清点货物,突然官兵涌入,就这样两船的货物连人一起扣押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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