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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没有!”青染想都没想就反驳。
      “那你可得好好想想,”月影用指尖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里透着股过来人的明白劲儿,“好多事儿,不是你把头埋进沙子里,就不会找上身来。”
      “果然是活了几千年的小狐狸,说话还真有点道理。”青染撇了撇嘴,总算松了口,“不过我爹说了,不指望我传宗接代继承家业,总不至于逼我嫁人吧?”
      “要我说啊,江磊和萧陌,你挑哪个都不差。”月影刚说完,一道清脆的童声突然插了进来。
      “挑我哥干什么呀?”萧昇掀了帘子快步走进来,九岁的小子已经长个儿了,眉眼跟萧陌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剑眉星目,透着股英气,就是这会儿眼睛亮闪闪的,直勾勾盯着月影,“月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小小年纪,满肚子心思?”青染笑着伸手去揉他的头顶,指尖刚碰到乌黑的头发,又猛地停住。这孩子转眼就长大了,哪还能像小时候那样随她搓揉。
      果然萧昇轻巧地偏头躲开,耳根却悄悄红了,别扭地往月影身边凑了凑。
      正闹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朱寒砚走在前面,江磊和萧陌跟在后面进来了。
      过去六年,朱寒砚一心教他们三个,不再特意装年轻,头发和胡子都白了些,可不光不显老,反倒添了股仙风道骨的清瘦沉稳,衣角扫过门槛时,竟好像有淡淡的松风味儿。
      几人明显是刚讨论完事儿,朱寒砚指尖还捏着半张写满字的草纸,正是关于在村规里增加家暴惩戒和受虐者保护的内容。
      萧陌一进门就瞅见了青染,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弯成个讨喜的弧度,那笑容鲜活又直接,甜得有点晃眼。江磊看到青染,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月影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青染的小腿,下巴往萧陌那边一努。江磊和萧陌之间,她更看好后者,江磊太深沉内向,心思跟藏在云彩里似的,而萧陌就像个纯粹的小太阳,永远热热闹闹的。
      可惜青染对这事儿始终没什么兴趣,只是耸耸肩,转头认真听师父说话。
      “江磊,咱们村子特殊,”朱寒砚在石桌旁坐下,把草纸铺开,“村民能这么互相帮衬,靠的是相似的过往经历,还有你爹的威信,大多是自发形成的默契,太依赖个人品性和人际关系了。这就导致村长向来不愿对村民太苛刻,惩罚规矩本来就少。你这次提的建议,重点是给你爹递上能落地的方案,不是把问题扔给他就行。关于方案,你有啥想法?”
      “师父,徒弟想了挺久。”江磊往前一步,神色沉稳,“我觉得重点不该放在惩罚施暴者上,就像您说的,来硬的惩罚在咱们村子不一定管用。核心得抓两点:一是全力帮受害者,先帮她们从困境里独立出来,比如帮忙找住处、凑生活物资,鼓励村民主动搭把手;二是对屡教不改的,得联合村民一起约束,适当限制他们靠近受害者,同时让族里老人训诫、街坊邻居劝说,从道德上引导。”
      “很好,能根据情况调整,对症下药。”朱寒砚眼里闪过赞许,轻轻点了点头。
      青染在旁边听得仔细,心里暗暗佩服江磊。同样是师父教出来的,自己总习惯盯着眼前的人和事,能解决一个问题就挺满足了;可江磊总能站在更高的角度想事儿,不光要解决眼下的麻烦,还得琢磨着怎么从规矩上把问题解决掉。
      她之前跟师父说过这种“不如江磊”的想法,师父却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修行还不到家呢!你也好,萧陌也好,江磊也好,本来就没有谁优谁劣。你们都有自己的本心和特点,做好你自己,就是师父希望你修的道。”
      “师父,月月说您给我们三个准备了佩剑?”青染快步走到朱寒砚身边,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这些年,她对朱寒砚的戒备早就没了,现在在他面前撒娇耍赖,早就把这位师父当成亲爹一样亲近。
      月影在旁边瞪了她一眼,眼里却藏着点纵容的笑意。这死丫头,真是看人下菜碟,忘了刚认识时对寒砚多冷淡疏远,现在倒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哈哈哈,还真准备了。”朱寒砚拍拍青染的手,目光转向江磊和萧陌,“你们可得谢谢月影,这几把剑,她费了不少心思找来的。”
      江磊和萧陌立刻拱手道谢,脸上满是期待。月影笑着摆摆手,掌心突然泛起一层淡蓝光晕,一柄长剑凭空冒了出来。“这剑叫落霜,摸着冰冰冷,带着股霜雪的寒气。”
      剑鞘是少见的墨色乌木,摸着手感有点凉,木头纹理又密又硬,表面没多余的雕刻装饰,只在鞘口和鞘尾各镶了一圈冷冰冰的寒铁。寒铁上刻着一层叠一层的霜花,每片花瓣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下一秒就要飘下来似的。
      月影把剑递到江磊面前,江磊用两只手接过来,手腕轻轻一抖,长剑“铮”的一声拔了出来。屋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好几度,一股刺骨的凉气直接往脸上冲。
      这把叫“落霜”的剑,剑身是暗银色的。不是普通金属那种冷光,反倒像冬天清晨冻在枯枝上的厚霜,发着淡淡的、带着凉意的哑光。剑刃稍微宽一点,边缘锋利得像冰棱;仔细看的话,剑身上满是特别细的冰裂纹路,这是工匠花了三年时间精心锻打的“霜花纹”。在光底下凑近看,居然好像有细碎的霜花在纹路里慢慢流动。
      给青染的剑也叫“月影”。月影说,这是师父特意让她去找的,剑身又细又长,像天上舒展的云彩,整把剑都泛着特别淡的银蓝色光泽,就跟月光洒在湖面上的碎影子似的。剑刃薄得像蝉的翅膀,凑近了能看见细密的水波纹路,跟着光线转动的时候,那些纹路居然像在慢慢动。
      其实这把剑原来叫“惊鸿”,月影觉得这名字太张扬,跟青染的性子不搭,就自己做主改成了自己的名字,还说得挺好听:“剑就像人,名字得配主人。”青染问:“那这剑的主人到底是谁啊?”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月影说的自然。
      萧陌的剑叫“炎阳”,跟落霜比起来反差特别大。他这把剑又宽又沉,整把都是火辣辣的赤红色,好像把中午的大太阳都融在里面了;剑刃边缘闪着刺眼的镏金光泽,离近点都能感觉到一股热乎气往身上冲。
      剑身上刻着复杂的火焰纹路,从缠了绳子的剑柄一直延伸到剑尖,纹路鼓起来的地方还镀了赤金,跟着剑身转动的时候,居然像有跳动的火苗在纹路里窜,让人看了心里都热烘烘的。
      三个人都捧着自己的剑,手指头轻轻摸着剑身上的纹路,眼睛里的高兴劲儿根本藏不住。就连平时最稳重的江磊,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往上翘。
      这时候朱寒砚开口说:“月影带回来的书,你们都得仔细看。散了吧。江磊、萧陌,去校场试试剑;青染,你留下。”
      等其他人都走了,青染看得明明白白:师父身上那点硬撑着的精神头,居然像潮水似的,肉眼都能看见地退下去了。
      朱寒砚踉跄着退了半步,扶住桌子旁边的木椅子,才慢慢坐下来,肩膀还在轻轻发抖。
      “师父……”青染嗓子发紧,看着他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再想起刚才师父特意把自己留下的举动,心里已经冒出不好的预感。
      “青染,师父没多少日子了。”朱寒砚抬起眼,眼神已经没了以前的锐利,“这是命定的事儿,你别太难过。”看见青染的眼泪没头没脑地砸在衣服上,他心里只剩一片温柔的疼惜,抬手帮她擦眼泪。“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总在挣扎,一开始是为了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和好处,后来是为了活命。直到遇见你们三个,才想着这一辈子得留下点实在的东西。现在啊……什么都想通了,也该走了。”
      “嗯……”青染咬着嘴唇点头,眼泪却越流越凶。这阵子师父总在有意无意暗示自己快不行了,她早就在心里做好了无数次准备,可真到了这时候,心口还是像被大石头碾过一样疼。
      “把你留下,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朱寒砚喘了口气,声音轻得像风,“当年我非要收你们当徒弟,不过是怕我一身本事到死都用不上,烂在棺材里。可这几年下来,你们居然比我想象的还厉害。我教的东西你们都学会了,托月影找的那些孤本古书,你们也都吃透了。现在你们的见识和本事,早就比我当年强多了。”
      他望着窗外傍晚的天色,眼睛里泛起一点光,“再等些日子,江磊的大才大略、萧陌的军事奇才,早晚藏不住。这么个小村子,恐怕是留不住你们了……我这老头子,倒真把你们的命给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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