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神仙都要天下为重？》寄昕欢

13、第 13 章

　　“眼红也没用啊！”先开口的货郎笑了，“这本事是人家自己练出来的，羡慕不来。再说村里家家都有果树，谁能把果子种这么好，谁也能多赚，这不挺好？而且詹家待人厚道，不管是长工还是临时帮忙的，给的工钱都比别处多。你看他家每年收这么多好果子，家境也就村里中上水平。听说这丫头还不停教别人种水果，你没见村里这两年好的水果更多了么？不都是詹家的功劳。”
　　“是这么个理！还是这村子气氛好，大家都想着好好过日子，互相帮衬。”
　　“可不是嘛！我走南闯北跑了这么多村，少见这么和睦的。邻里之间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多好。”
　　“那是因为宋村长人好啊！”有人插了句嘴。
　　宋村长在村里威望高，从不是靠喊出来的，全是实打实做事攒下的：谁家邻里闹别扭找他，他从不拍桌子，就搬两把竹椅让俩人坐下，自己叼着烟袋听他们倒苦水。等两边都说完了，他蹲在地上用树枝划着讲道理，句句都在点子上，最后准能让俩人红着脸握着手道歉；春种时谁家缺牛，他早扛着犁耙领自家牛过去了；秋收粮囤不够，他连夜喊村里壮劳力帮忙，赶在露水下来前把粮食收妥当；就连村里红白事，只要他拿着流程单到场，谁管厨房、谁收礼、哪步该干什么，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点不乱。
　　青染拎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四个从詹家桃园挑的大桃子，个个拳头大，红皮粉瓤，还带着刚摘的露水。她想着给师父解暑，走路都轻快。月影回青丘半年了，一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四个桃，应该够师父吃的了。
　　刚迈进村礼堂门槛，青染吓了一跳，竹篮差点掉地上。八仙桌旁坐着个熟人，月白色裙子裹着妙曼身姿，头上插着水玉簪，不是月影是谁？
　　月影听见动静回头，眼睛一下子亮了，猛地冲过来抱住青染，转了好几个圈，衣服带起的风里有股青丘特有的植物香。"青染！"她声音里全是高兴，尾音还有点发颤。
　　这次回青丘，狐帝给她算卦说气运要转，硬留她在寒□□闭关半年。可她天生爱热闹，哪受得住狐帝殿的冷清？先是缠着狐帝讲那些上古神灵的故事，后来撒娇要偷跑，结果还没从后殿走到大殿，就被狐帝用灵力卷回去了。没办法，待了半年，谁让她功夫没练到家，打不过狐帝呢？
　　"月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捎个信？"青染被转得头晕，拍了拍月影的胳膊，"快放我下来，晕得慌。"她顿了顿，笑着打趣，"萧昇那小子，这半年天天往村礼堂跑，嘴上说'看师父'，其实每次都往你常坐的竹椅瞟，昨天还问我桃子熟没，说等你回来摘最大的给你。"
　　月影听了，撇撇嘴，从侧面搂着青染的腰不撒手。青染其实挺喜欢抱月影，自己偏瘦，肩背单薄，月影却长得温软，抱着的时候觉得手感特别好。
　　她忍不住用指尖蹭了蹭月影的脸，滑溜溜的。这六年，自己从小姑娘长成有点少年气的样子，师父鬓角也添了白发，可月影跟没变似的，还是那么漂亮娇嫩，搞得每次见了都想摸摸她的脸。
　　"我本来想给你传信的说我要回来的！"月影噘着嘴，用指尖戳了戳青染的手心，有点委屈地说，"可你师父倒好，非让我顺路给你们搜罗东西，我跑了半个月才集齐，简直成他小丫鬟了！"
　　青染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又捏了捏她的脸："都有什么好东西？"
　　“给你、萧陌还有江磊找了三把好剑，剑刃都用灵水淬过，特锋利；还给你弄了几样法宝，有块能遮雨的帕子，还有个小荷包，看着就丁点大，实则能装老多东西，你那堆书都塞得下。另外还有几本书、两刀宣纸，都是你爱用的狼毫笔。”月影掰着手指头数，说着还酸溜溜的，“你师父对你这个徒弟，可比对我上心多了，哼。”
　　“你呀，又说这话。”青染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头，语气里带点打趣，“要是师父对你不好，你怎么还一直跟着他，不回你的青丘享清福去？”
　　青染早就知道师父和月影的交情。那相遇不算新鲜事，倒像二叔公摇着蒲扇讲的老故事：当年师父救下了一只腿受重伤的小狐狸，小狐狸找了他好些年，再见面时，师父正卧病在床，那会儿才刚开始修道。
　　就是那时候，月影把自己的妖气渡给了他，那些带着狐族温乎乎灵力的妖气，不光把师父的命吊住了，还让他的修为一下子就突飞猛进。后来师父在修仙界闯下那么大的名头，旁人都说是天生的奇才，只有朱寒砚和青染清楚，这跟天赋半点关系都没有，全是月月耗了百年修为换来的。
　　“我不是非要跟着他，”月影指尖挑了颗最饱满的桃子，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流，脸上却笑得满足，“只是离开他，我真不知道该去哪。我们妖的命太长了，长到能熬完好几辈子的春夏秋冬。你以为活这么久就能交好多朋友？才不是呢！它只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没了，到最后，连交朋友的劲儿都没了。可我偏偏最怕孤单，总得抓点什么当念想。遇上寒砚的时候，他还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却实打实对我好，我就跟着他，一跟就是几十年，倒也觉得这么过，没什么不好的。”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风流事儿。”青染道。她有时候觉得真是受够了那些编故事的，为什么不能编点师父和月月这种故事，天天就绕着情情爱爱打转。
　　“本来就不是，”月影嚼着桃肉含糊道，“说起来我还想跟你师父好呢，可惜他不乐意。”
　　青染猛地被口水呛到，咳得直拍胸口，脸涨得通红：“你、你跟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说这个，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月影挑挑眉，伸手帮她拍了拍背，“你们人类不就十四五岁就成亲？况且你这小丫头，一肚子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
　　“我听不懂！你别教坏我！”
　　“呸，你这小丫头还装起纯良了。”月影撇撇嘴，用指尖擦了擦嘴角的桃汁，“打从他身体好利索那天起，我没少撩他，可次次都碰一鼻子灰。兴许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当年那只钻他怀里取暖的小狐狸吧。”
　　她话锋一转，突然凑到青染跟前，眼里满是坏笑：“不过青染，你今年也十四了，就凭你这手种水果的本事，满园子的桃李比别家的甜三分，再过阵子，媒婆怕是要把你家门槛踏破了。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想法？”
　　“没想法，我还没想过这些男女情爱之事。”
　　“哦？”月影拖长了调子，故意逗她，“那江磊每次来取草药，偷偷看你的眼神，还有萧陌总把最甜的水果留给你，这些你都没察觉？对他们俩，你真半点想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