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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仵作验尸齐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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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低哼一声,烟杆子朝陈小六一照量。
为了让他消气,陈小六只得隔岸讪讪低头陪笑。
“小元一这段时间可够忙,来这里干什么?”时老爷子接过元一递来的茶,这事就算翻了篇。
“您老别打趣我了,我这出了些事来您这请仵作,等事了了我再好生登门拜访。”元一十分有眼力见的给他添茶,然后拽住他的胳膊开始乱晃。
小心绕到大乌龟前举着花灯跟它玩的陈小六眨了眨眼,还嫌不够似的揉了揉,元一在跟老头撒娇。
老爷子让他晃得手一抖,一脸无奈,“我这边也忙可没空跟你去办案。”
“不用您亲自出马,把晓明借我几天就行。”元一看有门儿,赶紧趁热打铁向老爷子提要求。
老爷子笑着摇头,拿烟杆点了点他的额头,“这是早就瞧好了吧。”
“罢了,让晓明跟你去吧,我这还有的忙。”随即便招呼来了个的少年。
那人个子不高,年纪看起来跟陈七差不多大,看样子大抵是随了老爷子——瘦巴巴的。
陈小六看的认真,直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原本提着的王八花灯,此时正被那只晒太阳的“龟爷爷”衔着脑袋,动作缓慢地磨着牙。
陈小六生怕将它喂坏肚子,再次遭到老爷子的报复。
仿佛又看见时老爷子拿着烟杆追着他转圈打的画面,赶紧将花灯往后一扯——
这下好了,那王八花灯的脑袋彻底和身子断了联系,一只球似的堵在“龟爷爷”嘴里。陈小六看着“龟爷爷”边磨牙边享受的伸长它的龟颈晒太阳,顿时目瞪口呆。
好在时老爷子这次没再冲过来,他笑得开怀又得意地瞥了陈小六一眼,便不再多待匆匆离开了。
那少年随后也跑走了,不一会提着一桶鱼回来,放在“龟爷爷”脑袋前。
见老爷子走了陈小六迅速闪到元一对面,“这老爷子什么来头?这个乌龟又是怎么回事?”陈小六手里拿着仅剩的棍子朝水池子那边指划。
王八花灯彻底进了龟爷的嘴。
“时老可是经了三朝的仵作,在你我这个年纪是就已经是这上京出色的仵作了。”元一语气之中的钦佩之情可谓是毫无保留。
“那只乌龟据老爷子说是他师傅的师傅留下来的,一直好生养着。”
“喂它的那个是他徒弟,他能力可不比县衙的仵作差。”元一朝蹲着的少年一招手,“晓明——”
时晓明缓缓地抬起头又慢慢的站起身,拖着步子抿直嘴朝他们走来。
“元一姐……”话没说完便被元一惊天的咳嗽声打断。
他当即反应过来,马上改口道,“元一兄,好久不见。”低着眼眉朝元一苦笑。
陈小六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随后摸着下巴直愣愣地盯着元一,眯着眼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元一紧张地握住杯子不去看陈小六,一杯水下肚便听见陈小六在小声嘟囔些什么。
“京城这么不好混吗?你们三个全都女扮男装。”
元一差点一口茶全喷出来,下意识想要去掩饰自己的身份,却让陈小六口中所说的“三个”吸引注意。
“什么三个?”
“小七、二狗跟你啊。”
听到她俩的名字元一也很惊讶,五官要抽不抽得皱到一起,“不是吧……”
“小七在我们刚遇见的那一晚就露馅了,”陈小六双手在空中抓了两下,“刚才二狗差点憋死我在身前帮她顺气。”
有理有据亦有不解。
元一深吸口气然后叹出,“这样方便些……”
陈小六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打算,拽起一旁当蘑菇的是小明,“回去验尸。”
陈七家中,何释已将事情全都安排妥当。尸体暂时安置在小七那间,小七母亲也已让来伯接去何释附近的宅子去养病。
又为低迷的二人煮了壶醒神茶,“我们把他留下,他家里人不会找他吗?”
“关光曾说过家里只剩他跟他阿姐,他阿姐又为了让二人好过些去了中山派拜师,不在京中。”二狗摇头。
“中山派离上京太远,派内多有争斗,真等他阿姐察觉出不对赶回来,少说也要一个月。”何释看着临时安置尸体的那间屋子,心下感慨,暗自摇头。
小七抚过二狗的头,摸过她僵硬的脸,安慰道,“等到案子查完,我们替他阿姐将他好生葬了,不枉相识一场。”
二狗将脸埋进她手里,瓮声瓮气地道,“我想阿兄了。”
门口传来巨响,沉浸在悲伤中的三人都被吓得一个机灵。
只见陈小六跟元一踹门而入,一人一边的抓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脸色惨白,捂着嘴的样子像是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这是?”何释打断相互瞪视的二人,问道。
这人是谁?这人便是二人请来的仵作——时晓明。陈小六跟元一着急验尸便架着他飞了大半个上京城,途中二人又莫名较起劲来,非要比谁的轻功厉害,这可苦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少年。
“请来验尸的仵作。”元一指着身旁介绍,再看去哪还有时晓明的人影。
何释好心的指了指她身后。
时晓明正扶墙而立,撑着腿干呕。
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悔意还向受害者发起嘲讽,继而接着争论谁的轻功更厉害,“晓明你这身体太弱了,你跟我学踏雪保证你轻功绝佳的同时还能强身健体。”
陈小六还是有些良心,在朝两米开外时晓明嘴里扔了颗药丸,“你跟我学我的乘风比他的更好。”
眼见着二人又掐起来了,二狗急得在二人中间蹦跶起来,“正事!”
吃了那粒药时晓明可算缓过劲来,拿着箱子就要往停尸房里钻,赶紧逃离战场。
二人自知不妥停了争执?
“天下第一轻功踏雪?”何释倒是让他俩勾起了兴趣。
“正是。”元一点头。
“你是寒玉山的?”何释接着问。
“我师傅是。”她得了师傅传承但未曾入门。
何释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眼眉。
盯着她的元一也跟着挑了挑眉。
“寒无为是你什么人?”何释问的没头没尾。
元一怔愣片刻,皱紧眉头与她对视,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丝恶意。
毫不意外的元一一无所获,“我师祖。”
那是她师傅的师傅,也是她父亲的师傅,亦是她的师祖。
二人视线较量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对江湖事知之甚少的陈小六压根不知道寒玉山代表了什么,只是捧着脸往何释眼前找存在感,一双大眼里充满期待。
原本单方面交锋的二人被一颗大脑袋一挡——视线全无。何释朝陈小六微微一笑,依旧不急不缓地道,“乘风一门更是厉害,顺风无影,逆风无形,风止无音。”
陈小六猛地抬头,咧开嘴朝何释笑。
简直没眼看,元一不忍直视,赶紧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眼,陈小六喝的茶里绝对被放了迷魂汤。
陈小六此时正暗赞自己交朋友果然有一套,足够见多识广不比那百晓生差。
几片落叶扫桌案,留下几片飘进桌上不曾动过的茶杯里,荡起一阵涟漪。围桌而坐的几人心中亦是波动环起,各怀心事。
几人插科打诨间,时晓明已经验过尸体,板着张脸从屋里走出来。
不用几人问便开口道,“死前遭到多人殴打,钝器打击致死,致命伤在脑后,从尸体情况来看死了已有两天。”
晓明顿了顿抬眸与元一对视,“而且他是被人挖出来的。”
“挖出来?”
被所有人盯着的时晓明紧张得直缩脖子,幅度轻微的上下点头。
众人又齐刷刷去看陈小六,陈小六也满是惊讶,呆愣愣地指着自己,“我就随口一说。”
“衙门竟然挖了具尸体来搪塞?”
“不对,这具尸体确实是路人从官道上发现前来报案的。”
“那既然埋了为何又要挖出来。”
“或许是有人想为他伸冤?”陈小六顺着几人的话总结一番。
“本想替他伸冤却被衙门当做结案工具了吗?”真是令人唏嘘。
“找凶手!”二狗直勾勾地盯着元一,只是这次的眼神并无愤懑与猜忌,全然是信任和坚定。
元一也是十分头疼。两个案子牵扯到了一起,动了这个那个一定会出问题,不理这个有怎对得起死去孩子的亲人和那不知名的伸冤者。
当了近两个月的捕役头一次觉得身上的担子这么重,也是第一次发现京城的繁华鼎盛浮于表面,人微言轻、高门屠掠才是底层写照。
元一低头沉思,纠结半晌没朝二狗分来半个眼神。
看不到眼睛那就看能看到的地方,二狗盯着她的头顶,眼中信任丝毫不减。
元一再抬头时便对上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绷着的心头再次紧了紧,“先查失踪案,凶手我亦会抓出来。”
换来二狗的认同,她用足力朝自己点头。
“喂~不是吧~”好好的气氛让陈小六一嗓子给喊没了,她还边喊边在元一眼前晃荡。
元一心头的气忽然松了,嘴角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挥起尚在鞘中的名刀向她胸前捣去。
陈小六只侧身一闪,闪到元一身后,“我们这么多人足够兵分两路,你带小七二狗去查失踪,我跟何姐姐还有晓明去查杀人案。”
时晓明原本以为自己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听到自己也包含其中后,无措地指着自己,试图让陈小六唤回她那时有时无的良心。
二狗大声应和一声,小七与何释也无异议。
元一会心一笑,攻势不减,朝陈小六挥刀砍去,“以院子为限看谁能赢。”
然后只见二人在院子里上下翻飞,几人也是看了一场眼花缭乱的大戏,只是可怜了时晓明缩在一旁委屈的直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