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六合掌勺人》水中天空

2、第 2 章

　　李静在李家住了下来，身份是暂住的远亲孤女。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看似普通却又处处透着不凡的家庭。

　　李修胜，那个沉默寡言将她带回来的男人，依旧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庄稼汉模样。但他带回来的山货、野菜，李静偶尔能尝出一丝与众不同的“气息”，清冽而纯粹。他劈柴的动作，看似朴实无华，柴刀落下的轨迹却精准得不可思议，断口平滑得仿佛木头本就该从那里分开。

　　汪红霞，热情爽利地操持家务，嘴里常念叨着柴米油盐，但她揉出的面团格外筋道，熬的粥也总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暖意。李静敏锐地察觉到，那不仅仅是火候的功劳。

　　还有那位大多数时间都在院子里眯着眼打盹、或是慢悠悠打着某种类似太极拳法的爷爷李铁山，他的眼神偶尔扫过院角，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墙壁。

　　这个家，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涌动着某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力量。她的“味觉超感”时灵时不灵，让她既困惑又好奇。

　　她知道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能得到暂时的收留已是幸运。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在这里立足。

　　这天，李修胜从河里摸回几条鲫鱼，汪红霞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煮一锅鱼汤。李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汪红霞处理鱼鳞和内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怯生生和讨好：“汪婶，我……我以前看人做过鱼汤，说用点姜和酒先腌一下，可以去腥，汤会更白……”

　　汪红霞动作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讶异：“你这丫头还懂这个？”大庸民风相对开化，女子操持家务、甚至做些小生意都属常见，但一个乡下丫头知道这些细致讲究，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嗯，”李静低下头，小声道，“以前……听人说过。”

　　汪红霞想了想，家里正好有块老姜和一点自酿的米酒，便笑道：“成，那就试试你的法子。”

　　李静挽起袖子，主动上前帮忙。她将鱼用姜片和少许米酒涂抹均匀，静置片刻后才让汪红霞下锅煎制。果然，腥气大减，随着热水冲入，汤汁很快翻滚出浓郁的奶白色，香气也比以往更加醇厚。

　　晚饭时，李铁山喝了一口鱼汤，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光，他抬眼看了看汪红霞，又瞥了一眼安静坐在下首的李静，没说话，但多喝了一碗。

　　李修胜默默吃着饭，没什么表示。李行光和李晨光两个半大小子则吃得头也不抬，连连说今天的鱼汤格外鲜。

　　汪红霞脸上带着笑，给李静夹了一筷子菜：“静丫头有心了，这汤确实更够味。”

　　李静知道，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步。但至少，她不再是完全无用的累赘。

　　夜里，她听到正屋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看着是个灵醒孩子，不像奸猾的。”是汪红霞的声音。

　　“底子太弱，性子倒还沉静。”李铁山的声音慢悠悠的。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最后是李修胜那极简短的一句：“先留着。”

　　李静在厢房里，蜷缩在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轻轻松了口气。试探得到了初步的回应，她获得了暂时的“留校察看”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