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番外》想要活在梦境里

5、番十（四）

　　我斜着眼睛，透过茶杯与胳膊的空隙打量着大哥的神情：焦急，局促，还隐隐的有点心慌……
　　哼！
　　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还真是叫八哥给猜着了，如今惹恼了皇阿玛，他果真来找我了。
　　只不过……你以为没有八哥的意思，我就真做的了主？

　　想着，脸上却是笑了：“大哥，咱自己个儿兄弟，您开了这个口，做弟弟的，怎么敢驳了您的兴头！”
　　“哈哈，大哥自是知道，十地弟是最重兄弟情分的。”
　　看着大哥脸上渐渐自然了的神色，随口扯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浑话，八哥吩咐，不用过于刻意地跟大哥拉近距离，毕竟……他是已经败下阵去了的，论斤两，也不过如此这般而已。
　　不知道大哥心里清不清楚，反正讲了几句闲话儿，他就起身告辞了，我也只是客套了几句，没有深留。

　　对于皇阿玛的心思，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这些天没见八哥，我心里更是没着没落的，送大哥到了门口才返身折了回来，太子被魇镇的事情，牵连这么广……大哥倒了，老十三关了……八哥也被勒令闭门思过……这一仗，赢了的到底是谁？
　　想起这一仗……

　　“是我做的。”

　　还清楚地记得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差点忘了呼吸。
　　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娇弱无比、连骑着马都只会“走”而已的女子，我竟突然心虚起来，虽然曾无数次的跟她“正面交锋”，却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会有这样的勇气，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清楚那个时候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后悔？嫉妒？震惊？还是……佩服？
　　然而，我却是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给皇阿玛带来的震撼，来自心灵的震撼。
　　我留意到皇阿玛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顿了那么一下，就那样一下，却流露出了许多我不甚明了的东西，她低着头，想必不会知道，我转向八哥探询，却只看到八哥眉头深锁着，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却是我很少见到的慌乱……八哥也没料到中间会出这样的岔子……那时我就想，原来八哥唯一一次的失手，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我在心里暗暗惋惜，如果当初我们动作利落点，她跟了我们这边儿的话，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可是，她已经跟十三绑在一块儿了……她甚至愿意替十三承担罪责，愿意为十三以命换命！我佩服她，有一瞬，但也只有一瞬而已，我在心里笑她的蠢笨：为了爱十三而愿意替他去死，固然让人慨叹，可是，你想死就死的成吗？
　　看着皇阿玛叫她上去，我就知道皇阿玛要她干什么。
　　看着她安静地走了过去，看着她从容地拿起笔，看着她认真地一笔一画……我在心里暗暗地的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可是，当看到她重新提起笔站好身子时，她那如释重负的微笑，让我几乎站立不稳——她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让我没来由的害怕……我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袖筒在抖……也感觉到了九哥不敢置信的目光……
　　皇阿玛拿过那张纸来，细细地看着。
　　我们齐齐地望着皇阿玛，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很紧很紧。

　　“为什么？”

　　是皇阿玛的声音。
　　我感觉到身后的谁身子晃了一下，很轻微的，但我还是注意到了……绝望的眼，紧抿的唇，铁青的脸……十四弟额头上的青筋，隐约可见。
　　我们一起站在那里，听着那个女子清亮的嗓音编着好听的谎话，是的，谎话，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恨十三，恨太子。
　　鬼话！

　　“没什么，我后悔了而已，您也知道的，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想不了太远的……”

　　雅拉尔塔·茗薇……这个女人哪……

　　“主子，这儿摆些什么花才好？”
　　“先就那么空着吧，等过些日子，折些梅花来插上。”
　　“梅花？”
　　“恩，那些个花儿朵儿啊的，就数梅花有风骨，有明白的，好好折一枝儿，枝干苍劲虬结,花瓣儿娇艳柔媚，别说那梅花的香气郁而不俗，就但看着也叫人喜欢呢！”

　　一阵人声传了过来，下意识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到了书房前头。
　　“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一个小丫头眼尖，还没等我到跟前，就福了福身子。
　　“恩。”我才一点头，就听屋子里有人叫了一声：“福晋，主子来了。”
　　“不用拘礼了。”我冲着刚迈出房门的妻子点了点头，“你们刚说什么呢，怪热闹的。”
　　“回爷的话，臣妾是跟丫头们说赶明弄两枝梅花来装点装点屋子。”
　　“梅花？”我一愣。
　　“是啊……”
　　“恩，”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头，“过些日子再说吧，你们先去吧，我有正事要办。”
　　“是。”

　　屋子空了，脑子也空了。
　　梅花……

　　她的聪明，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又或者更早？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所谓的“因病误选”吧……长春宫女官……十三爷侧福晋……

　　脑袋里突然很乱。

　　“十阿哥说得对，我费尽心机把你弄到手，原是该小心些的”

　　“十爷说的是，女人就应该遵从三从四德才是…可是我阿玛不在这儿，丈夫也没说什么，那就只剩下…”

　　“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

　　“呼——”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也难怪十四会对她念念不忘……对了，十四这些天怎么样了也不晓得，从那天在十四府外被九哥抓住，我就再没敢偷偷往十四府里跑，再加上八哥吩咐我在府里等大哥来投诚，前些天也没工夫想十四的事情，如今静下来了，就突然又想起那个受了伤的老虎来了。

　　我刚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偷偷去见十四一次，他那个精神状态可真是让人担心，就听外头的奴才恭声道：“主子，九爷府上的，来送了封信，说是要紧的事。”
　　“哦？”我纳闷着展开信来，看完了心里却更纳闷了。
　　飞速地换了衣服，飞速地朝着信上所说的“隐秘”地址去了。
　　我知道，只要到了那里，我的疑惑就都能解开了，因为那信上的笔迹，不是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