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枝》夏邻木

3、保证？骗人的东西

　　时光滔滔，老房的那棵槐轻轻闲闲又晃了几年，距初遇，云枝与段灿灿已相识八年有余。

　　段灿灿还是照旧跟着云枝上学，一来是补自己生前的课程，二来是不愿同云枝分开。有时觉着无聊还会悄悄去其他班听课。

　　因多年来段灿灿的陪伴，云枝也从未有过知心朋友，同学间仅存普通的同学情。如今云枝已满十八，脸上不再有孩童时期的婴儿肥，下颚线清晰可见，神情都变得成熟许多，活脱脱的一位青春明媚女学霸。

　　课间，段灿灿不知道又去哪里游转，见不到人影，云枝刚上完体育课走到二楼楼梯口，低马尾垂在被汗水浸湿的校服上非常难受。

　　（这天气真是热死了……）

　　云枝拉下发圈，准备将头发全部扎起搞个丸子头什么的，会清爽许多。

　　“云枝学姐！”

　　正思考着扎什么发型，却见两个生面孔走来。一个冷冰脸气质不凡，一个像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还是有些紧张。

　　（应该是高二的学弟，之前校运会见过。）

　　云枝打量着眼前二人，回想有关他们的记忆。

　　（冷脸的那个肯定是章言，高二理科第一常年霸榜，有些名气。至于刚才喊我的那个……不是挺阳光活泼的吗？现在看着，怎么好像有些扭捏？脸还红红的……不会是……）

　　（千万不要啊！）

　　云枝立刻环顾四周，寻找段灿灿的身影，不在……那就好。

　　“我喜欢你！”

　　这学弟鞠躬呈上一封情书，脸羞红发烫。

　　鞠躬动作在课间显得过于突出，路过的学弟学妹都停下吃瓜，外向的学弟还发出“哇——喔——”的起哄声。

　　陪在这学弟身边的应是他朋友，面上不露喜颜反倒与黑脸，不知是觉得尴尬，还是如何。

　　（果然……）

　　“哈……你叫什么名字？”

　　看热闹的同学越来越多，云枝也变得有些不自在，头脑发热，小心着接过了情书。

　　“我叫薛叡，高二三班。”

　　“好好，我考虑一下。”

　　人太多了，再不走定会惊动老师。云枝后退几步，赶紧上楼。

　　“走了，你女神说考虑！”

　　章言随手拍拍薛叡肩膀，转身离开，围观同学也识趣散开。

　　“她会同意吗？”

　　薛叡没什么头绪地跟在章言身旁，但章言现在只想回教室学习，对这情窦初开的薛叡很是反感。

　　“不知道！”

　　“人家是年级第一，看不上你也正常。”

　　“好吧……”

　　云枝将情书塞进课桌抽屉，

　　（天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我递情书……）

　　刚才的氛围使云枝心跳加速，加上体育课的缘故，云枝脸红心跳的，觉着上半身都热热的。

　　（水……洗脸…………）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云枝赶紧往洗手间走。

　　（上次被告白还是高二，看来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嘿嘿嘿！）

　　面对异性的告白，云枝满是欣喜，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若是说感情嘛……云枝还未有会这种体会，她的心好似从未对异性有过青春萌动。

　　途经试卷打印室，里面黑漆漆的，云枝也没注意，却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暗处一股力量拉进。

　　“啊！”

　　云枝被用力地推靠在墙边，打印室常少有人来往，因而很少开灯，光线很暗。且云枝刚被拉进这黑暗之处，眼睛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是谁……”

　　“这是第几次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云枝耳边响起，声音磁性低沉。

　　“灿灿！”

　　云枝迅速辨认出段灿灿的声音。

　　“灿灿，你怎么了？”

　　得知是段灿灿，云枝警觉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想要与段灿灿拉开些距离，却又被段灿灿按回墙边。

　　段灿灿如今二十一岁，力气自然比云枝要大许多，按的云枝双肩生疼。

　　“灿灿，你怎么了？”

　　“快放开我，好热……刚上完体育课呢。”

　　打印室没有开窗，空气流通不好，加上云枝本身就心跳加速，现又被按在这闷热的地方，脸是又烫又红，还留着汗珠。

　　段灿灿直勾勾地盯着云枝这动人样子，

　　“哦？”

　　“小云枝还真是喜欢沾花惹草呢——”

　　“这是第几次了？”

　　确实，段灿灿在云枝刚上初中时就叮嘱过多次，不要交新朋友，不要理会那些追求者，不要关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云枝猛然想到这些嘱咐，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慌乱。

　　“你都看到了？”

　　“我没有要答应他的。”

　　“我保证，就只有灿灿一个朋友！”

　　段灿灿没心思听云枝讲这些，她已经保证过很多次了。

　　“保证？”

　　“是初中的阮琴？”

　　“还是高一的杜远奕？”

　　“又或者是高二的许雨？”

　　云枝忙解释道，她也习惯地向段灿灿解释。

　　“阮琴她只是想跟我交朋友，我没有同意的……”

　　“杜远奕……他的告白我也是没有接受的……”

　　“许雨他估计就是看我成绩好，而且他去年就转学了……”

　　“哦？”

　　段灿灿利用自身在暗处的优势，看云枝的眼神犀利又带有几分妩媚。

　　“那今日的薛叡又是？”

　　“他……”

　　听到薛叡的名字，云枝就答不上来，她还不确定自己的感情，毕竟薛叡是唯一一个如此大方正式的告白。

　　（不过灿灿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尽管我们关系再好，也不应干涉我恋爱吧？况且我都高三了，成年了……）

　　“灿灿，我已经成年了，可以找对象的。”

　　（小云枝终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段灿灿眉眼一沉，心中怒火狂飙，但还是尽量压制，她就是不能忍受云枝跟别人谈恋爱。这么多年的相处，段灿灿对云枝的情感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友情。

　　（嘶——灿灿怎么回事？抓的越发紧，越发疼……）

　　“放心，灿灿，我有了对象也不会忽视你的！”

　　光线昏暗，云枝虽已能够大概看到段灿灿的身体，但还是看不清她的神情。不明所以下，云枝还试图开导段灿灿，殊不知就是这一句话，成功的再次激怒段灿灿。

　　“你还真是……”

　　说着，段灿灿俯身强吻住云枝的嘴唇。

　　（！什么！）

　　云枝刚想用手推开段灿灿，双手便突然被段灿灿禁锢在墙两边。

　　“嗯——”

　　（灿灿怎么能这样……）

　　“叮——”上课铃响了，段灿灿闻声斜眼看向走廊，轻轻离开云枝的唇。

　　（真扫兴……）

　　走廊上已经非常安静了，云枝没时间理会段灿灿了，着急地跑出打印室，还好这离教室很近。

　　“报告！”

　　“进来！”

　　张老师用指关节扶了下长方无框眼镜，犀利地看着云枝。

　　（灿灿！啊——都怪她！）

　　云枝赶紧回到座位。

　　“云枝，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同桌赵嘉欣敏锐注意到云枝红烂的嘴角。

　　（！）

　　云枝慌忙捂住，

　　“可能是上火了吧，注意听讲。”

　　段灿灿扎着高马尾，斜靠在教室门口。云枝看过来了，段灿灿就挑眉一笑，整的云枝还不好意思了，不敢对视。

　　（哼！再也不给她送梳子发圈了！）

　　连着好几节课，云枝都不敢面对段灿灿。

　　（我这是怎么了，错的是灿灿，为什么我却不敢……）

　　云枝放学回宿舍的路上仍在回忆段灿灿强吻自己的画面。

　　段灿灿紧跟在后，

　　（小云枝呢～小云枝～给你些时间面对，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跟你才是天生一对……就像抛弃阮琴，抛弃杜远奕那样…抛弃掉薛叡吧～）

　　“哗哗——”

　　淋浴喷头的水直浇在云枝头顶，水流快速浸至全身。

　　（为什么……我会……）

　　即便是无人可知的内心询问，云枝也不敢对自己坦诚——自己其实并不反感与段灿灿的吻，甚至还有些享受，是跟段灿灿在一起久了的缘故吗，是自己的恋爱观被段灿灿扭曲影响了吗？

　　云枝任由水流在肌肤滑动，闭眼仔细追寻内心真实想法。

　　（嘶——）

　　被父亲用酒瓶砸的后背还是隐隐作痛，云枝关水查看，那些淤青还没有散开。

　　（云——强——）

　　云枝默念父亲名字，压制心中怒火，多年过去了，云强还是死性不改，喝酒便家暴李霞云枝母女，现今云枝住校，倒是好了许多。

　　“小云枝～”

　　段灿灿穿墙而进，指尖轻轻划过云枝后背的淤青。

　　（嗯？冷水？）

　　“又用冷水洗澡？”

　　“你！”

　　云枝一愣，

　　“出去！”

　　“小云枝在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哼！）

　　云枝还不想理睬段灿灿，又背过身去。

　　段灿灿将手浸湿，挤了沐浴露自然帮云枝按摩后背。

　　水通阴阳，只要过水，段灿灿便可接触人间万物。身上穿的，日常用的也全是云枝通过子时水流赠予段灿灿。

　　“小云枝～你说薛叡……若是知道我们父亲是个家暴狂……他会作何感想？”

　　云枝一怔，这倒是捏碎云枝心里对薛叡那一丁点好感的极佳方法，同样适用于任何人。

　　（可恶……）

　　不管他们能否接受云枝的原生家庭，云枝都无法同意父亲的暴行被众人所知，哪怕是一个人也不行。这是云枝的心理阴影，也是污点，她不能接受被公之于众，也不允许被他人所知。

　　到头来，能容得下的，仿佛真就只有段灿灿一个。

　　段灿灿与云枝一同成长，经历也颇为相似，二人的羁绊是她们现在所难以想象的。

　　云强的暴行早令云枝对异性心生隔阂，却身在迷中不知己，倒也没关系，段灿灿对这点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只是怕，怕云枝会变得与自己不同，怕云枝会喜欢上别人，怕云枝不再需要自己。

　　“我们试试吧。”

　　这话出自云枝之口，

　　“！”

　　（云枝终于想通了！她能接受我了！）

　　段灿灿心中那条紧绷的弦终是缓了，添的是欣慰，慰籍……

　　云枝继续开水冲洗，淋浴的水连同段灿灿一起浇湿，没有离开的意思，段灿灿迷恋地轻轻吻上云枝的后肩。

　　这次没有丝毫的躲闪退缩，在淋浴下，云枝转身一把抚住段灿灿的后颈，在水下索吻。

　　（段灿灿，你不能离开我。）

　　清凉的感觉使人清醒又沉迷，段灿灿紧抚云枝纤细的腰肢，深情交吻，更深更沉。

　　云枝稍有松懈，段灿灿便吻的更重一些。

　　（可恶……段灿灿在哪学的这吻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