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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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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学回来的大巴上,我那点关于鸡腿梦话的社死情绪,在颠簸和困意中渐渐被磨平了棱角。主要是,太累了。产业园里走马观花,站得我腿肚子转筋。
回到学校,天色已经擦黑。我拖着快散架的身子爬回宿舍,把自己摔进椅子里,长出一口气。
“夏哥,研学咋样?有啥好玩的没?”室友凑过来问。
“好玩个屁,腿都快走断了。”我有气无力地摆手,目光扫过自己因为长时间走路而有些胀痛的手指,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对了!我的宝贝!
我猛地坐直,拉开抽屉最底层的一个带锁小铁盒——那是我中学时代非主流岁月的遗产珍藏。里面躺着几瓶已经有些干涸的指甲油,黑色、暗紫色、甚至还有一瓶带闪粉的骚包蓝。
当年顶着这手黑指甲被我妈拿着鸡毛掸子追了三条街的峥嵘岁月仿佛就在昨天。虽然现在收敛多了,但偶尔,那种想要叛逆一下、彰显与众不同的中二之魂还是会蠢蠢欲动。
比如现在。累成狗,急需一点精神上的刺激和慰藉。
就涂个手指!反正……反正也就自己看着爽!完美!
说干就干。我拧开那瓶黑色的指甲油,浓郁又带点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莫名让我有点兴奋。我翘起左手,小心翼翼地对准自己的指甲盖,开始涂抹。黑色的漆面慢慢覆盖了原本的粉色,一种暗黑的、酷炫的(自认为)感觉逐渐成型。
正当我聚精会神地给无名指描边,舌头都不自觉微微伸出来一点时——
“夏雯稚。”
宿舍门没关严,那个清冷的声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像冰锥一样凿了进来。
我手一抖,黑色的刷子猛地一歪,一道狰狞的漆痕直接画到了指缘的皮肤上。
我猛地抬头,心脏骤停。
张澄陌站在宿舍门口,身形被走廊的光线勾勒得修长挺拔。他似乎是路过,手里还拿着两本厚厚的书,目光却精准地越过半开的门缝,落在了我那只正在进行的“非主流艺术创作”的手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审视什么罕见的标本。
空气瞬间凝固。
我像是被当场抓获的罪犯,手里还捏着犯罪的“凶器”——那瓶冒着不详黑光的指甲油。
“我……我……”我舌头打结,下意识想把那只涂得半黑不白、还带着一道失败痕迹的手藏到身后。
“涂的什么?”他已经迈步走了进来,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但那双眼睛却一直锁在我的手上,带着一种让我无所遁形的探究。
室友早就识趣地缩回自己的位置,假装不存在。
“就……就指甲油啊……”我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样,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被他看到这么幼稚又中二的一面,比之前任何一次社死都让我感到难堪。
他走到我书桌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从我爆红的脸,移到我试图藏起来的手上。
“手,”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伸出来。”
我头皮发麻,在他的注视下,像被操控的木偶,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把那只惨不忍睹的左手伸了出去,摊开在他面前。
黑色的指甲油只涂好了两个半手指,其他的还裸着,指缘皮肤上还蹭了好几道歪歪扭扭的黑痕,看起来邋遢又可笑。
他垂着眼,看了几秒。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出情绪。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把手里的书随手放在我桌上,然后,极其自然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带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和……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即使蹲着,脊背也挺得很直,目光平视着我那只摊开的手。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都忘了。
他想干嘛?
只见他伸出手,不是碰我,而是拿起了我桌上那瓶罪魁祸首——黑色指甲油。他拧开盖子,看了看刷头,然后又看了看我的手。
“涂的很难看。”他下了结论,语气客观得像在批改作业。
我脸颊烧得厉害,羞愤交加,想把手抽回来:“要你管!我乐意!”
他却用空着的那只手,轻易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但足够固定住我,让我无法挣脱。他的指尖微凉,碰到我发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别动。”他命令道,声音低沉。
然后,在我震惊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他拿着那瓶指甲油,蘸取了一点,极其小心地、专注地……开始帮我涂剩下的指甲。
是的。
张澄陌。
那个高冷学神。
那个让我心惊胆战的存在。
此刻正蹲在我面前,低着头,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一项精密实验,帮我涂着非主流黑色指甲油!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和他极其轻微的呼吸声。他动作很稳,刷头精准地划过我的指甲盖,均匀地覆盖上浓黑的色泽,完全没有涂出界。
他微凉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我的皮肤,每一次触碰都像微弱的电流,窜过我的手臂,直抵心脏。我低头,只能看到他浓密的发顶,和他清晰利落的下颌线。
这太超过了。
这比被他堵在树林里、比被他强吻、比收到那条项链……都更让我心神剧震,不知所措。
他终于涂完了最后一根手指,放下刷子,却依旧握着我的手腕,低头对着我的手指轻轻吹了吹气,加速风干。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湿漉漉的指甲和敏感的指尖,我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过电一样,从指尖麻到了头皮。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我的手指在他掌心,十片指甲盖乌黑发亮,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有种诡异又迷人的反差感。
“现在,”他看着我,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的光,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带着钩子,牢牢钩住了我的心脏,
“好看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