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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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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的风总算带了点暖意,西市的积雪化尽,阿添的糖糕摊前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这天他正忙着给老主顾打包糖糕,眼角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江意为裹着件浅青锦袍,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脸色比年前好了些,却还是没什么精神。
阿添愣了愣,还是主动走了过去:“江公子,您是来买糖糕的吗?”
江意为回过神,看了眼他手里的糖糕,摇了摇头:“不了,我就是路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上次……谢谢你。”
阿添知道他说的是元宵宴上的事,连忙摆手:“不用谢,我也没帮上什么。”
两人站在柳树下,一时没了话。风吹过柳枝,飘下几片新抽的嫩芽,落在江意为的肩头。他下意识地拂掉,眼神却飘向了街对面——那里是通往成茗将军府的路,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去过了。
“成将军……近来还好吗?”江意为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
阿添愣了愣,想起前几天云墨跟他说的话——云墨去军营附近的布庄送货时,见过成茗一次,说他比年前瘦了些,总是一个人待在营帐里,连往日常去的校场都去得少了。
“听云墨说,成将军近来在忙军营的事,好像挺累的。”阿添尽量说得平淡,不想让江意为太难过。
江意为的手指攥紧了锦袍的衣角,眼底闪过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心,有委屈,还有点说不清的不甘。他沉默了会儿,忽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递给阿添:“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成将军。”
阿添接过布包,触手温热,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用锦缎包好的伤药,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军营风大,注意保暖,伤口别碰水”,字迹工整,却带着点刻意的生硬,像是练了很多遍才写好的。
“这是……”阿添有些惊讶。
“他之前在边关受过伤,每到换季就会疼。”江意为别过脸,声音带着点不自然,“我家有祖传的伤药,效果挺好的,你帮我给他,别说是我送的。”
阿添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明白了——江意为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还是记挂着成茗。他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帮你送到。”
江意为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句“别让他知道是我送的”,才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阿添拿着布包,心里有些犯难——他不知道该怎么把东西交给成茗,更不知道成茗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直到傍晚云墨回来,他才把这事跟云墨说了。
“这事简单,”云墨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我去军营附近送货,顺便把东西交给成茗的亲兵,让亲兵转给他,就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阿添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些。
第二天,云墨果然把布包交给了成茗的亲兵。亲兵认识云墨,知道他是跟成茗有过几面之缘的布商,没多问就收下了。
成茗回到营帐时,亲兵把布包递给他:“将军,刚才有个布商让属下转交给您的,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成茗愣了愣,接过布包打开,看见里面的伤药和纸条,眼神瞬间变了。那字迹他太熟悉了——江意为写的字,带着点独特的弯钩,他之前在江意为落下的笔记册上见过无数次。
他拿起纸条,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暖。他知道江意为还在记挂着他,知道江意为没有真的放下。
成茗把伤药和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走到营帐门口,望着远处的训练场,心里满是挣扎。他想去找江意为,想跟他说声谢谢,想告诉他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
他想起上次江意为红着眼眶离开的模样,想起京里那些还没平息的闲言碎语,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他不能这么做,不能再让江意为受委屈,不能再让两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成茗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到营帐里,把布包锁进了柜子的最深处,像是要把这份心意也一并藏起来。可他知道,这份心意藏不住——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伤口隐隐作痛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穿着锦袍、带着点娇蛮却又无比真诚的少年,想起他递汤时眼里的光,想起他写纸条时的认真。
而另一边,江意为回到家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既盼着成茗能用上伤药,又怕成茗知道是自己送的,会把东西扔了。他坐在窗前,看着院里新开的桃花,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个不停。
他不知道,成茗此刻正拿着那张纸条,坐在营帐里,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油灯燃尽,天快亮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
春风吹过军营,吹过江家的庭院,吹过西市的糖糕摊,带着几分暖意,却也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犹疑。成茗和江意为的心里,都藏着同一份心意,却因为种种顾虑,不敢轻易靠近。他们不知道,这份藏在心底的心意,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怎样的方式,重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