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桃花》演缘

35、第 35 章

　　晨光刚漫过窗棂，阿添就被腰侧的钝痛弄醒了。药膏的清凉压着痛感，却还是不敢大幅度翻身。他刚想撑着坐起来，身后就伸来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腰：“别动，我来。”
　　云墨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掌心贴着他没受伤的腰际，慢慢帮他调整姿势。“今天别去西市了，我让小福把糖糕送过去。”他低头，看见阿添耳尖泛着红，又补充道，“胡商那边我已经让人递了话，晚一天不碍事。”
　　阿添抿了抿唇，还是点了头。昨夜李大夫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在眼前晃，再想想自己这伤的缘由，实在没脸再出门。云墨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样，我去煮粥，你再躺会儿。”
　　厨房里很快传来动静，阿添靠在床头，看着窗外飘进来的桃花瓣，心里暖得发慌。以前总觉得自己是跟着云墨的累赘，可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样踏实的滋味。
　　而另一边，成茗在营帐里坐了大半日，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只装伤药的瓷瓶。瓶身上还留着点温意，像是江意为递过来时的温度。昨夜巷口那一眼，少年红着眼眶却强装冷淡的模样，总在他脑子里转。
　　“将军，江家的人送了食盒来。”亲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成茗猛地抬头，看见亲兵手里捧着个描金食盒，上面还系着浅青色的锦带——是江意为常用的样式。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碟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写得很认真：“军营饭糙，垫垫肚子。”
　　成茗的喉间发紧，把纸条叠好塞进怀里，对亲兵说：“备马，我去趟江家附近。”
　　亲兵愣了愣，没多问，转身去牵马。成茗骑着马，没敢走正门，绕到江家后院的小巷。这里少有人来，只有几棵老槐树，枝叶遮着半边天。他刚把马拴好，就听见院里传来动静。
　　是江意为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说了我不吃！”
　　接着是江母的声音：“你都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赶紧把粥喝了！”
　　成茗往院墙根挪了挪，看见江意为坐在廊下，面前摆着碗粥，却没动筷子，眼神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
　　成茗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从怀里摸出那枚玉佩——上次在雪地里捡回来后，他一直带在身上，边缘都被磨得光滑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捡起块小石子，轻轻敲了敲院墙。
　　江意为猛地抬头，看见墙头上露出的半张脸，手里的筷子“当啷”掉在地上。他慌忙站起身，对屋里喊：“娘，我去后院看看！”说着，快步往后门跑。
　　打开后门，看见成茗站在巷子里，穿着常服，没戴盔甲，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温和。江意为的眼眶瞬间红了，却还是硬邦邦地说：“你来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我来还东西。”成茗把玉佩递过去，声音放得很轻，“上次你落在雪地里的，我捡回来了。”
　　江意为看着那枚玉佩，手指攥紧了衣角，没接：“我早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成茗往前凑了半步，又停下，怕吓到他，“之前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话伤你。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里传来江母的声音：“意为，谁啊？”
　　江意为心里一慌，连忙推着成茗：“你快走！别让我娘看见！”
　　成茗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又酸又暖，把玉佩塞到他手里：“我走。你……好好吃饭，别饿坏了身子。”说着，后退了两步，转身往巷口走。
　　江意为握着那枚玉佩，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他知道成茗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心里还没放下，可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世俗的眼光，是家族的责任，不是一句“我错了”就能解决的。
　　他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转身回了院，刚关上门，就靠在门板上，肩膀轻轻颤抖。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落在玉佩上，泛着淡淡的光。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成茗，可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却像春天的嫩芽，悄悄冒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