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10、选择

　　脸上的湿润让李乘歌分不清那到底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左仓的津液。
　　他侧过头，有点反感来自左仓的触碰。
　　左仓毫不在意，解开固住他双手的枷锁：“痛不痛？”说完又自己回答自己：“应该不痛的吧？里面我垫了绒。”
　　李乘歌没说话，一直呜呜地闷声哭，好一会之后才继续抽噎着让左仓把灯开开。
　　“什么灯？”左仓环抱着他，“没有灯，乘歌，我没有关灯。”
　　本来抽泣的声音停止，李乘歌不可思议地问他：“那为什么，我看不见？”
　　“是啊，为什么呢？”左仓满含笑意地去吻他的嘴角，“为什么呢？”
　　“是什么人，才会开了灯也看不见？”
　　李乘歌呆住了，心里有一个答案却不敢说。
　　左仓被他的反应逗笑，自顾自笑了一会。
　　这个笑和之前所有笑都不同，不是内敛含蓄的，像是一个正真单纯的男高中生，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和同学玩闹过后真心实意的笑声。
　　“吓住了？”左仓磨蹭着他的面颊，“我开玩笑的，怎么当真了？”
　　他解开李乘歌眼睛上薄薄一层的纯黑纱布，李乘歌感觉到眼睛失去遮盖后急切不安地抬头张望。
　　窗帘的缝隙中，一点点银白月光透入进来，微弱的不堪一击，似乎只要再来一阵风吹到窗帘，就可以把它完完全全遮住。
　　“几点了？”李乘歌望着外面，痴痴地问。
　　左仓回答：“很晚了。”
　　“很晚了？”李乘歌回神，伸出手去慢慢推他，“那我该回家了吧？”
　　左仓直接把他拉回来，紧紧箍在怀里：“不用。”
　　“什么不用！”李乘歌紧绷的神经终于快断开，“为什么不用？我该回家了！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
　　左仓一点也不恼，把他解开的手铐又重新铐回去一个，然后拿出手机给他看。
　　那是李乘歌的手机，不知道他怎么解开的。
　　屏幕上是和许芳梅聊天界面，最上面是一张照片，李乘歌像是睡着了一样窝在大床上。
　　下面是左仓跟许芳梅的对话。
　　说李乘歌在左仓家里复习，太累了就睡着了，说他今晚会住在自己家，自己会好好照顾他，希望许芳梅同意，不要担心。
　　言语之中还微微透露着自己家中的荣华。
　　许芳梅同意得爽快，不停地感谢他，说再让李乘歌多住几天也没关系的。
　　看完之后李乘歌心里徒留厌恶憎恨。
　　许芳梅嫌贫爱富，不仅乐得可以好几天看不见李乘歌，估计还庆幸地想李乘歌巴结上有钱人，可以给她带来一点好处。
　　他心里最后一点点关于许芳梅的爱也不见了。
　　“看完了吗。”左仓抚摸着李乘歌的手腕，“你可以在剩下的假期里一直跟我在一起。”
　　李乘歌恶狠狠地反问：“那假期结束呢？”
　　左仓没有回答，自言自语着：“乘歌，我真的很爱你，也真的很恨你妈妈。”
　　“我总觉得你应该像你表现的那样，可能你妈妈好好养你，你真的就是那样了。”
　　“但是因为也关系，你什么样我都喜欢，荣华富贵我也能给你。”
　　李乘歌扭过脸：“那我应该谢谢你？”
　　“爱我就行了。”左仓强硬地捏着他的脸转回来，“不用特别爱，有一点点就可以，反正你对谁都没有真心，我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是特别的那个。”
　　卑微的话语，强硬的手段。
　　李乘歌每天只能在屋内走动，最开始的几天左仓一直给他戴着脚铐，虽然没有直接伤害到他，但失去自由的感觉还是不好受。
　　他再三表达出不会乱跑的意向左仓却依旧不同意拿掉。
　　最后他气急之下拿起随手的东西乱扔，枕头、手机、杯子，全都一股脑扔到左仓身上。
　　左仓也不躲，任他扔，杯子磕到头上留下一点点青紫，最后碎裂在地上他也没动。
　　“你不是尊重我吗？！”李乘歌被关得有点精神失常，每天在屋里，窗帘都不给拉起来，只能靠着外面的光亮来判断黑夜白昼。
　　室内都是简约单调的装修，李乘歌甚至有点觉得死了都比这样关着痛快：“我说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你听不懂吗？”
　　左仓沉默一会，收拾起地上的碎片，然后轻柔地抱起李乘歌，不顾对方的挣扎把他放在床上：“你一直这样，我不放心。跟我在一起不好吗？以前不是挺快乐的？”
　　“以前？你敢跟我提以前？”李乘歌不见半点以前的样子，“以前不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你喜欢我，就这样对我？”
　　“你不要想着出去，我当然可以放开你。”左仓说，“但你这样的状态，我不放心。”
　　李乘歌疲惫地松懈下来：“这是死循环，左仓。”
　　“你一直关着我，我要疯了，我想出去才会这样，但是你说不放心，就不放开我，我就更想出去。”
　　“嗯。”左仓认可地点点头，“说完了吗，喝点水吧？”说完，把水杯抵在他唇边。
　　李乘歌感觉到他的靠近，有点反感地闭眼，然后扭过头。
　　左仓没有动作，几秒后把水杯重新递过去，碰到李乘歌的唇瓣后就开始往里面灌水。
　　李乘歌来不及反应，水顺着唇角留到下巴和脖子，最后浸湿衣领。
　　“衣服脏了。”左仓笑笑，“给你换衣服。”
　　李乘歌没有反抗，乖顺地任由他动作。
　　上衣被脱去，左仓看着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从唇角吻下去，一直蔓延到锁骨。
　　他用犬齿轻轻啃咬了几下，喃喃自语：“叶启明这样对你过吗。”
　　李乘歌不语。
　　左仓等不到回答，像是撒气一样在他脖子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
　　李乘歌带了点温情地搓揉着左仓的耳垂，鼻腔中又涌进熟悉的香味：“左仓，放我走吧？”
　　“不可能。”左仓说，“我们死也要死一起。”
　　李乘歌昂头看着我们的月亮，垂下头去，发丝贴在脸边。
　　他有点累了。
　　“关着我你能得到什么呢？”李乘歌非常不解，“你喜欢我什么？我什么样你不清楚吗？我耍着你和叶启明，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样高洁。”
　　“左仓，我不是你心里的白茉莉。”
　　我不是白茉莉，我是金鱼草。
　　左仓听完只是固执地说我知道。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没有原因。”
　　有那么一瞬间，李乘歌甚至都要妥协了。
　　以后的日子里他都不一定会再遇到一个像左仓一样喜欢他的人了。
　　外面突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窗户上，李乘歌感觉自己的眼睛像窗户一样起了水水蒸汽。
　　雾面模糊了很多东西，记忆、眼睛，还有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