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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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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总管,请坐。”林芷态度谦和。
总管自然地拿起瓷杯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道:“不知少夫人请我来有何事?”
林芷斟酌着开口:“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知道今日接手的粮行之前的情况。”
她猜想谢母唯独给她这个铺子绝非偶然,一定是另有用意。
总管眼睛咕噜转了一圈,随口回道:“这个粮行是谢家新产业,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这番话说了好似没说。
林芷了然,叫来春雨耳语了几句,她便去拿了些银子来。
总管轻蔑的眼神看到银子时闪了闪,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林芷将眼前的银锭往前一推,又问道:“这是辛苦总管过来一趟的酬劳,往年粮行情况如何,有过几个管事?现如今的管事是谁?”
谢总管手一拢将银子收了起来,似是认真思考一番,但语气仍旧不见多和善:“往年粮行收成皆不好,并没换过管事,现今是余管事当职,名余天明。”
林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这几个字在内心描绘了几遍。
少女谢过一番之后总管便走了,既是姓余,便也说得通了。
再好的亲戚涉及利益也能翻脸无情。
想来谢母是想让她做那把刀罢了。
她翻出往年总账,瞧了起来,本来今年是林芷学管家事宜的时候,却因替嫁一事耽搁了,纸上的数文看起来晦涩难懂。
正当她凭空研究无果,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步子轻快,并不是谢玄。
不一会儿那到身影穿过院子落步在门口,林芷在书房只听见春雨的声音声:“阿瑶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她仔细听着这边的动静。
余瑶似是有准备,她搬出来谢母今早的说辞:“今日外祖母让我一齐到铺里学学,我自然要来找林小姐说一说。”
林芷将她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似是想到什么,起身踩着石板走到门口。
林芷莞尔一笑,似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让阿瑶姑娘进来吧。”
余瑶跟在她身后,内心止不住地泛酸水,这么一个女人凭什么既能嫁给她顶好的阿玄哥哥,又能手握那个聚宝盆粮行。
两人围坐在书房,林芷眼前摞着账本,余瑶在那堆纸张里来回扫视。
林芷直白地开了口:“谢家粮行早已入不敷出,你可能看出问题?”
余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讽嘲讽道:“这么低级的问题,还要我来回答吗?不会是林小姐看不懂吧?”
她瞧见林芷没什么反应,又接着说:“像你这样的除了脸稍微能看其余空无一物的蠢货,凭什么嫁给阿玄哥哥?”
书房内只剩下余瑶咄咄逼人的声音,似是要将这几日对林芷进府的不满一齐发泄出来。
余瑶指尖擦过案台,随手捡起一本账本,里面的纸张已然泛皱,朝少女挥了挥:“小门小户出来的,看得懂账本吗?你要是愿意把铺子给我,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的教教你。”
林芷仍旧坐在案台前没动,她抬起头,唇瓣一张一合:“你来就是说这些吗?”
此时余瑶清纯的眉眼因为扭曲变得骇人,威胁着林芷:“是啊,你不会以为我来和你演姐妹情深吧,你最好老老实实跟外祖母说将铺子交给我,不然在谢府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对面的少女无言着,面对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利剑直刺林芷,指尖已然嵌进掌心,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她也无能为力。
余瑶说罢也没听她回答就迈着得意的步子走了,她来这就为了嘲讽一般似的。
自始至终林芷一声都不吭,现在府里对她有好脸色的就谢母一个,其他的无论下人还是半个主子惯会踩地捧高。
谢玄嫌她的紧,林芷原想找余瑶帮忙的想法也不攻自破,现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才入谢府两日,想靠自己找到几本讲账本的书册比登天还要难。林芷转念一想,又豁然开朗起来。
明日回门,在谢府得不到的书在林府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一桩大事解决后,还有更高的门槛拦住她的路。
就因谢玄对她冷似冰霜的态度,余瑶、总管、侍女都能将她看轻看贱,少女轻叹一声,讨好谢玄似是她在谢府待下去不得不做的一件事。
“少夫人,用膳了。”一个小厮在门口通报,林芷这才止住思绪,跟着小厮前往别院。
布满华贵装饰的主屋里已经坐着几人,谢玄也就了座,他左边坐着谢母,右边坐着余瑶,自己所谓夫君身边竟是没了她的位置。
谢母左手边坐着生面孔,而余瑶今早才来冷嘲热讽一般,自是不愿再靠近。左右为难之时,那副生面孔开了口:“嫂嫂!你坐这里!”
谢玄脸上没什么表情,林芷闻言点头走了过去,临着少年坐下,人齐了下人这才开始上菜。
“怎么这么晚?”谢母温和着开口,话语不似责备而是关心。
没等她解释,一旁的少年却先替他开了口:“还不是嫂嫂不知道我们家几时用餐,哥都没叫嫂嫂来。”
说完还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少年这站她身前的模样给林芷留下一个好人的形象。
“我叫谢清,嫂嫂你好!”少年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前额的发丝微卷,像家里之前养的小狸奴一般。
林芷莞尔道:“我是林芷。”
这府上除去当她如空气的谢玄以及将她做假想敌的余瑶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也只有谢母和谢清待她有些真心,林芷如是想。
这边和谐的氛围仿佛刺痛了对面少女的眼睛,酸溜溜地开口道:“林小姐,你现在是阿玄哥哥的妻子,和阿清弟弟还是有些距离的好。”
林芷两耳一闭当做没听见,倒是谢清像个小炮仗,回怼道:“那是我喜欢林芷嫂嫂,那余瑶你知道我哥结婚了还坐他身边,谁更应该有距离?”
一番话说的余瑶又无言了,她不甘心地咬着下唇,内心更加怨恨林芷的出现,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好戏还在后头。
谢母开口制止了这场拌嘴,她朝谢清道:“行了,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了,没大没小。”谢清无所谓般撇了撇嘴。
好在这顿饭还是吃得一片祥和。
用完膳谢清一直跟着林芷,她不明白,但还是架不住两腿长在少年身上。
林芷看着高出她些许的谢清,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谢清眨巴着眼睛,双手合十道:“因为嫂嫂你看着就像好人,所以我想和嫂嫂待一会儿,求求了!”
说罢少年摸着臂头,眼神飘忽一瞬,以此掩饰心虚。
林芷没怀疑少年话里的真假,想到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也就随他去了。
下昼时她又伏案工作,谢清就在一边作画,至于画的怎样,不提也罢。
谢清手里动作没停,问道:“嫂嫂,你和哥关系怎么样啊?”
林芷正想着怎么回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一只大手推开木门,健硕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谢玄皮笑肉不笑地朝着正乐呵的谢清道:“谢清。”
被点名的谢清瞬间汗毛倒立,感觉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他哥而是阎王爷了。
谢清嘿嘿一笑,试图萌混过关。
“怎么,你知道我要家法伺候了?”谢玄有心调侃,他弟无福承受。
谢清忙躲到林芷身后,乞求道:“嫂嫂救我。”
他从一开始跟在林芷身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谢母不会护着他,只能寄希望于新来的嫂嫂了。
可惜他想错了,谢玄大马金刀往小榻一坐,声音已经带着不容置疑:“你最好别乞求那个蠢女人能护住你。”
林芷捏紧了拳头,但她现在对谢玄本就处于被动地位,也只能任他说了去。
“哥,不许你这么说嫂嫂!”
谢清虽被他哥这模样吓一跳,但嘴上还是坚持维护着林芷,身体很诚实地一点一点挪着步子到谢玄跟前去了。
眼见谢清如小狗耷拉耳朵的可怜样,谢玄依旧毫不留情:“既然你课业不上逃出去玩儿,那就去院子里练功到天黑,玩儿个够。”
谢清不敢有异议,就灰溜溜出门了。
少年出门后,谢玄倚在榻上阖着眸小憩。
林芷想到什么,轻脚走到男人跟前,道:“明天要回门。”
她说的声音不大,知道谢玄对这门婚事有一千个不愿,双手不自觉绞紧。
但谢玄听得真切,他思索一番,淡淡道:“知道,礼我会备好。”
“好。”林芷应着他,语气和神色里出了平静看不出一丝伤心。
谢玄自以为她应该难过得要哭了,毕竟这门婚事,是她求来的,她活该。
实则林芷悄悄松了口气,毕竟明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若有差池都会引来祸端。
次日,天灰蒙蒙的压了一层雾。谢玄早早开始在院里练功,利刃划破空气的呼声伴着鸡鸣声,林芷也早早地就醒了。
空中那层雾像钻进她的心里,压的她也喘不过气,从入府起,往后的每一步都如走在悬崖峭壁上。
林芷推开门就瞧见了堆满院落的回门礼,给足了谢家的体面。
谢玄的下属何山上前一步,道:“少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过去吧。”
两人坐上马车谢玄往一边靠,中间的空隙能再搁上一张桌子,林芷想要破冰:“谢谢你。”
谢玄闭着眼,不欲说话打破这片寂静。
少女又碰了壁。
马车越走越颠簸,靠近林府近一步,林芷越觉得心闷,她的爹娘已经知晓替嫁一事,林父定会盛怒,在这事彻底解决之前他们林家都提着心过日子。
另一边,林府。
嬷嬷忙得不可开交,“全都扫干净,菜品再对一遍,今天大小姐和姑爷回家,都给我机灵点。”
林府上下所有的仆人都忙碌起来,厅堂的石地板都擦得锃亮,一尘不染。绿植的叶片朝向都必须准确。
贵妇人坐在待客厅,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化成实线爬上了她的眼尾,尽显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