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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太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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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嫣憋着一肚子火回到玉锦阁,寻思着有机会暗地里要离间那小子和闻祌一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还没坐下,房门又被叩响了。
“谁呀?”她明显的不耐,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闻祌一身墨色暗金云纹华服,静立如深潭孤峰,玉冠将他乌发束得规整,衬得本就妖异的面容愈发矜贵迫人。
他神情漠然,眸光淡扫,落于她身。
“不知王爷亲临,有何吩咐?”宋嫣一手扶着门框,身子挡在门口,俨然没有想请他入内的意思。
闻祌神情未变,只淡淡道:“进去说话。”
宋嫣把着门就是不想让他进屋,拒绝的动作这么明显,结果这位主儿直接无视,装作不懂。
她见院里侍立着几名下人,还算安全,又将门扉敞开了些,才侧身让他:“请进。”
闻祌踏入室内,径自在房间的圆桌旁落座。
宋嫣则去搬了张椅子放到床榻边,随后倚着床柱坐下。
闻祌见此眼角抽动了下。
宋嫣抬起眼,故作虚弱地轻咳两声,细声细气地解释:“恕妾身抱恙在身,万一过了病气给王爷就罪过了。这样离得远些,比较稳妥。王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妾身在这儿听着便是。”
心底却不住抱怨,开玩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和他同桌而坐?谁敢挨得这么近,这小子可是有过前科的。
还不知他带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她来卫国是为了推进关键剧情,那闻祌呢?
乌南说自己是他什么命定之人,不会是她想的那种命定之人吧。就算他有断袖之癖,保险起见,离远些总是没错的。
“你病好些了吗?”闻祌心平气和地先开了口。
这样违和的询问,让宋嫣莫名地瞧向他。
他脸上的神色堪称平和,不似往日的冷冽,但语调生硬,像是在完成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别扭感。
宋嫣记忆里,闻祌就对她说过三句话,句句都算不上友善。
第一句震惊的质问“你怎会是清白之身!”第二句冰冷的命令“睁眼,别装了。”第三句没有温度的“卫国不缺丫鬟奴才。”
两人这种关系基础,让他一下转变成这样客套的关怀,是挺突兀和……为难。
宋嫣客气疏远地一笑,“劳王爷挂心,多亏了您府上的乌南公子妙手,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王爷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闻祌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平静地移开,语气还是不太自然:“县主初来卫国,本王身为东道,也未尽地主之谊。后日晚间,京中大街上有祈夏大会,颇为热闹。你病愈后,便随本王一同前去走走,凑个兴致吧。”
宋嫣越听越不对劲,他对她邀约?
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们什么关系啊,她一有夫之妇,他一卫国王爷,他居然邀她晚上一同逛街?
要逛大街她自己带着丫鬟小厮也能去,干什么要跟这个心思难测,行为诡异的定时炸弹一起去。
从南梁至卫国的这一路,闻祌对她都是漠然置之,不理不睬的,怎么此刻突然对她殷勤示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必了。”宋嫣拒绝得果断。
闻祌听进了沈立琮那番经验之谈,才前来对宋嫣发出邀约。
主动出言邀请女子同游,于他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被回拒的先例更是没有。
冷不丁听到宋嫣的回绝,让他一时愕然,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局面,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宋嫣见状,暗道糟糕。
男主这类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人,自尊心受挫就会容易走向极端。她不想因为一次拒绝就激怒他,引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心思一转,她脸上迅速含着歉意,小心翼翼地找补道:“王爷不要误会,实在是,妾身自觉这水土不服的症状还没全消,身子有些懒懒的,怕是出去了也扫了王爷的兴致。您看这样可好?待妾身觉着适应了些,若想外出走走,定当第一时间告知王爷,再邀您同游,行么?”
闻祌听着宋嫣的解释,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眼神也覆上了层寒霜。
“随你。”他从喉间挤出冷硬的两个字,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宋嫣撇撇嘴,应付过去了就行。
午时,她用过膳后,沿着玉锦阁的小径散步消食,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有力的脚步声。
不等通传,几名身着宫装,神情肃穆,颇有气势的婆子和侍女便径直闯入院内。
为首一位嬷嬷目光锐利地扫过宋嫣,扬声道:
“太后懿旨,有请南梁齐云县主即刻入宫叙话。”
宋嫣心头一跳,太后?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是千巧会上那位对闻祌痴狂追逐的卫国太后?她对这个太后的印象可谓十分深刻。
不容宋嫣多问或准备,这群宫人半是“请”半是“架”地将她带离了淮王府,一路朝着卫国皇宫行去。
一路行往皇宫,宋嫣将卫国太后的心思揣摩了个七七八八。她与这位太后非亲非故,素未谋面,何来“叙话”之情?
她们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这个男主闻祌。
按她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这情形多半是淮王府住进陌生女子的消息传入了宫中,引得对闻祌有着特殊执念的太后,要亲自召见她这个“不速之客”了。
宋嫣没太大担心,什么皇宫王府又有何惧,她系统积分备得足足的,要想离开随时能全身而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谨慎些便好了。
反而闻祌今日的殷勤更让她警惕。这传召来得倒正是时候,宋嫣打算顺水推舟,就借太后的势来破局。
卫国皇宫的布局与南梁大同小异,朱墙金顶,飞檐斗拱,相似的皇家威仪。
穿过一道道宫门,绕过无数回廊,引路的宫人在一座尤为恢弘静谧的宫殿前停下脚步。
“太后娘娘,齐云县主到了。”宫人低声通传后,便将宋嫣引入殿内,随即,殿门在她身后合拢。
殿内光线灰暗,萦绕着淡淡清雅的檀香。
宋嫣定了定神,朝内走了几步,视线掠过层层垂落的纱帘,隐约见到帘后立着一个身姿袅娜的身影。
“妾身,参见太后娘娘。”她依着规矩,上前几步行礼。
纱帘微动,那身影缓慢转身,步履轻柔,信步来到主位的软榻边坐下,这才开口:“县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在哀家宫中,不必如此拘礼。”
宋嫣依言抬头,近距离看清了这位年轻太后的真容。
她看起来至多不过双十年华,与宋嫣年纪相仿。
生得一副婉约美人相,淡眉如远山含黛,双眸如秋水含烟,仪态娴静端庄,一举一动间流露着天然的柔美风韵。
这样婉约动人的长相下,眉宇间却蕴着一抹身居高位者独有的凌厉气质,美玉藏锋,不容小觑。
张双卿那双沉静的眼眸细细端详了宋嫣片刻。
良久,她缓缓开口:“县主来卫国多日,在淮王府可住得还习惯?府中下人若有招待不周,怠慢之处,县主不必委屈,随时可来哀家这宫中小住几日。”
宋嫣也在观察着张双卿的神情,那张美丽的脸上平静无波,没有情敌相见应有的妒恨,也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试探。
若不是宋嫣在庾山意外窥见过她与闻祌之间的牵扯,怕是真要以为这位太后只是出于善意,召她过来闲话家常,关怀一番了。
张太后一开口就邀她入宫小住,宋嫣明白,无非是想让她搬离淮王府。
不过宋嫣此趟是来借势的,不是与人较劲的,她也不想招惹无谓的麻烦,与其虚与委蛇,不如直击要害。
她抬起眼,语调平缓,却掷地有声:“太后娘娘放心,妾身对淮王没有一分旖旎心思,住在何处都一样的。”
张双卿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手指攥紧了袖口,难以置信地问:“你、你在此胡言乱语什么?!”她尚未旁敲侧击,此人怎就如此直白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自然是淮王亲口告知于我的。”宋嫣神色自若,礼节性的谦称也省去了。
她凑近压低了声音,表现得很是推心置腹:“不瞒太后,得知您传召,我便去问了淮王,太后您此举是何深意?淮王直言不讳地忠告于我,说太后您……对他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让我在您面前回话时,务必小心谨慎些。”
“放肆!”张双卿猛然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血色尽褪,有种被戳穿心事的惊怒,“淮王,他怎会对你说这种话!”
“太后娘娘息怒,”宋嫣抬手理了理衣袖,“若非淮王亲口告知,我一介初来乍到的南梁人,又怎么能得知这样的深宫秘辛呢。”
张双卿怔怔地后退半步,美眸中充满了震惊和难堪,喃喃自语着,声音轻得让人几乎要听不见:“阿祌他,居然如此信任你了。”
宋嫣不免吐出口浊气,顶级恋爱脑啊,还能这样曲解她的意思。
宋嫣此行的计划,便是撮合张太后与淮王,专程来为他们牵线搭桥的。
一方面,见张太后单恋得这么辛苦隐忍,很怕她哪天因爱生恨黑化,自己在完成后续剧情时,会无辜被牵连,平白惹上一身麻烦。
另一方面,那个淮王近来不知抽什么风,一个断袖却转了性子来对她献好,实在需要借张太后给他找点事儿,好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唉,可怜张太后了,爱得这么痴狂,还不知淮王他其实是个断袖。
宋嫣直接坦明心意:“太后放心,淮王对我无情,我对淮王更是无意。不瞒您说,我此次前来面见太后,是为撮合您与淮王的,不是来拆散你们。”
张太后听后脸上闪过被说中心事的羞窘与随之而来的恼怒。
她的失态很快消失不见,又变为波澜不惊的端庄模样,语气充斥着寒意,讽刺出声:“齐云县主,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哀家与淮王,岂容你在此妄加揣测,肆意编排?”
“哎呀,太后您别动气嘛!”宋嫣没被吓退,又朝前凑近几步,脸上很是热络,“咱们之间不用叫得这么生分,您今后直接唤我宋嫣就好。我今日,可是一心一意来当您的……情感军师的。”
说着,她伸出手亲昵地拉住了张双卿宫袖袖口。
张双卿美目圆睁地瞧着她毫无尊卑的举动,一时竟忘了斥责。
宋嫣豪气放话:“太后若信我,我必倾囊相授,助您早日拿下淮王!太后不信,大可派人去南梁打听打听,我夫君韦丛岩,号称南梁‘冷君子’,多清冷自持,不近女色的人物,不照样被我轻松拿下,对我死心塌地。”
“有我来助太后您一臂之力,区区淮王,假以时日,必成您的裙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