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日常观察手札》山照我离离

24、吃人的魔窟3

　　青娆一把抓住青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小姑娘痛呼一声。
　　“你疯了！”青娆压低声音，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严厉，“那是弑主！是要掉脑袋的！你以为世子许你什么好处，能比你的命重要？随喜的下场你忘了吗？！”
　　青婉被她的气势吓住，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梗起脖子，眼中闪着和当初随喜如出一辙的、被“重用”冲昏头脑的光：“姐姐你轻点！随喜哥的事……我……我没忘！但这次不一样！世子爷亲口吩咐的，这是机密要事！办好了，将来……将来或许就能像海月姐姐那样……”
　　“像海月那样？”青娆几乎要冷笑出声，“像她那样做个形同虚设、任人羞辱的活寡妇？青婉，你醒醒！主子们的话若能全信，随喜就不会烂在乱葬岗了！”
　　青婉却用力甩开她的手，带着几分不被理解的委屈和固执：“姐姐你就是太胆小了！世子爷说了，这事天知地知他知我知！而且……”她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与虚荣，“姐姐你知道为什么这事风险小吗？因为我偷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青娆心头猛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秘密？”
　　青婉得意地扬起下巴，终于有件青娆姐姐不知道而她知道的事了：“咱们这位世子妃，根本就不是永昌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她就是个父母双亡、去孟家打秋风的远房穷亲戚！是孟家知道了世子爷和裁春少爷的事，舍不得真千金跳火坑，才李代桃僵让她替嫁过来的！”
　　青娆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衣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替嫁？！ 孟菱……竟然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一瞬间，所有之前想不通的疑云全部豁然开朗！
　　怪不得孟菱对母家讳莫如深，从不主动提及；
　　怪不得海月也绝口不提侯府繁华；
　　怪不得世子婚后态度骤变，从最初的温和到后来的冷落………原来他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青婉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邀功似的：“是裁春少爷死……自戕那天，世子爷从国公爷那儿回来那天，我躲在屏风后头听见的！好像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世子爷才彻底厌弃了世子妃……姐姐你想啊，一个冒牌货，就算真‘难产’死了，孟家难道还会为了个远亲跟国公府彻底撕破脸不成？所以世子爷才……”
　　后面的话青娆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瞬间冰冻了她的四肢百骸。
　　世子……早就知道了。
　　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恐怕就在谋划今日了。所以他才能如此毫无心理负担地对怀着他子嗣的“妻子”下此毒手！因为他根本就没把孟菱当作真正的妻子，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冒牌货！
　　那江裁春的死呢？是不是也……
　　青娆不敢再想下去。
　　而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孟菱自己知道世子已经知情了吗？
　　如果她知道……那她每日与这个一心要她母子性命的男人虚与委蛇，强颜欢笑，内心该是何等的恐惧和绝望？她所有的狠毒算计，是否也只是绝境下的疯狂自保？
　　这个认知让青娆不寒而栗。
　　她看着眼前还在做着“立功”美梦的青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随喜。她们都被这吃人的宅院、被主子们轻描淡写的“赏识”和“承诺”迷了眼，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
　　“青婉，”青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这药，你绝不能下。听姐姐一句劝，会没命的。”
　　青婉却不满地嘟起嘴：“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咱们的机会！世子爷说了……”
　　“他说的都是骗你的！”青娆几乎要控制不住音量，“他若真觉得此事万无一失，为何还要同时吩咐我去做同样的事？！”
　　青婉愣住了，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什……什么？姐姐你也……”
　　“是！我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青娆逼近她，目光如炬，“你现在还想不明白吗？他让我们多人下手，剂量累积，根本就没想给世子妃留活路！事后为了灭口，我们这些经手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青婉的脸色终于一点点白了下去，眼中的狂热渐渐被恐惧取代：“不……不会的……世子爷他……”
　　“随喜当初也以为不会！”青娆厉声打断她，“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看你的下场，会不会比随喜更好看！”
　　巨大的恐惧终于攫住了青婉，她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泪涌了出来：“那……那怎么办？我已经……我已经下过一次了……就在昨天……”
　　青娆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世子妃或许已经中毒，而她们，已经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