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苍生不如囚君怀》诗桁暮娅rainbow

11、第十一章 璞玉初芒，暗涌初现（二）

　　第十一章璞玉初芒，暗涌初现（二）

　　二、 孤峰试剑，暗藏杀机

　　为了让裴怀焉更好地掌控力量，印证剑道，也为了让他开始接触外界风雨（在可控范围内），荣鹤并未将他一直拘在璇玑峰顶。

　　距离云深不知处千里之外，有一片名为“千刃岭”的险峻山脉。

　　此地灵气驳杂，妖兽横行，盛产一种名为“碎星铁”的炼器材料，同时也是一些散修、小门派弟子和亡命之徒的聚集地，鱼龙混杂，争斗频繁。

　　荣鹤将此地选作裴怀焉初次单独“试剑”的场所。

　　“此去千刃岭，取三斤‘百年份’的碎星铁精粹回来。”

　　荣鹤将一枚刻有隐晦云纹、能抵挡元婴期全力一击的玉佩系在裴怀焉腰间，语气平淡如同吩咐一件寻常小事，“流霜剑既成，当饮血开锋。此地妖兽凶悍，人心叵测，正是试炼之所。记住为师的话，顺心而为，问剑无悔。”

　　“是，师尊！”裴怀焉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他明白师尊的用意，这是要他去真正的险地磨砺锋芒！他一身利落黑衣，背负流霜，对着师尊深深一揖，转身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投入茫茫云海之中。

　　荣鹤独立峰顶，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挺拔却依旧带着少年单薄气息的背影，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缩。

　　明明是自己亲手将他推出去历练，可真当看着那孩子独自踏入未知的风雨，胸腔里那股名为“担忧”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影三。”荣鹤薄唇轻启。

　　一道模糊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跪伏在他身后的虚空中，气息几乎与山风融为一体。

　　“跟着他。非危及性命或道心根本，不得现身。”荣鹤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影三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平静之下暗藏的关切，“他见过什么人，遇过什么事，事无巨细，报我。”

　　“是，尊上。”影三领命，身影融入云雾，消失不见。

　　荣鹤独立山巅，久久凝望着裴怀焉离去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派出的不止是护卫，更是眼睛。保护是真，但那份想要掌控他一切动向、将他牢牢圈在自己视线之内的独占欲，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千刃岭，断魂崖。

　　裴怀焉一路行来，遭遇了数波凶悍妖兽的袭击。

　　从喷吐毒焰的赤磷蟒，到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的裂地熊，再到成群结队、悍不畏死的铁喙鹰……

　　他手中的流霜剑饮血渐多，剑光越发凌厉果决。每一次出剑，都力求精准高效，将师尊教导的“问心无悔”贯彻于行动之中。

　　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逐渐磨砺出的锋芒与冷静。

　　此刻，他正与一头守护着碎星铁矿脉的、实力堪比金丹中期的“金甲地龙”激战。这妖兽形似巨蜥，浑身覆盖着刀枪不入的金色鳞甲，力大无穷，尾巴如同钢鞭，扫过之处山石崩裂。

　　流霜剑的冰寒剑气在金甲上留下道道白痕，却难以破防。

　　裴怀焉身法灵动，如同穿花蝴蝶，一次次险之又险地避开地龙狂暴的攻击，剑光如雨点般落在其相对脆弱的关节、眼睑等部位。

　　就在他寻到一处破绽，流霜剑凝聚全身灵力，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冰蓝寒芒，直刺地龙左眼要害之时！

　　异变陡生！

　　三道乌光，无声无息地从侧面密林中暴射而出！速度奇快，角度刁钻狠辣，直取裴怀焉的后心、腰腹和持剑的右臂！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心神全部锁定地龙的瞬间！

　　偷袭！

　　而且是蓄谋已久、配合默契的偷袭！目标明确，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裴怀焉瞬间汗毛倒竖！一股冰冷的死亡危机笼罩全身！他强行扭转身形，流霜剑回撤格挡！

　　叮！叮！

　　两道乌光被流霜剑险险磕飞，竟是两根淬着剧毒、闪着幽蓝光芒的透骨钉！但第三道乌光，却因距离太近、角度太过刁钻，已然无法完全避开，眼看就要洞穿他的左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腰间那枚隐云纹玉佩骤然爆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光晕！一道无形的气墙瞬间在他身侧浮现！

　　噗！

　　那道致命的乌光狠狠撞在气墙上，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最终在距离裴怀焉左肩不足三寸的地方力竭坠落，竟是一枚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梭镖！

　　虽未受伤，但那巨大的冲击力和生死一线的惊悸，还是让裴怀焉气血翻腾，动作瞬间迟滞！

　　吼！

　　那金甲地龙怎会放过如此良机？血盆大口带着腥风，裹挟着狂暴的土系灵力，狠狠噬咬而来！同时，那粗壮的尾巴如同倒塌的山柱，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至！

　　上下夹击，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眼看就要被重创甚至吞噬！

　　“找死！”

　　一声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意的低喝，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断魂崖上空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是师尊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低喝，那扑到半空的金甲地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它那充满暴虐的竖瞳中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填满！仿佛遇到了源自血脉深处的天敌！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横扫而至的钢尾，竟在距离裴怀焉身体仅有一尺之遥时，硬生生地从中折断！断口处光滑如镜！庞大的地龙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轰然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烟尘，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和抽搐，再无半分威胁！

　　与此同时，侧面密林中传来三声凄厉短促的惨叫！

　　噗！噗！噗！

　　三道隐匿的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抛出，重重砸在山壁之上，筋断骨折，七窍流血，瞬间毙命！至死，他们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裴怀焉惊魂未定，握着流霜剑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偷袭者和那头瘫软如泥、眼中只剩下恐惧的地龙，再感受着腰间玉佩上残留的、属于师尊的磅礴气息和冰冷杀意，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后怕交织着涌上心头。

　　师尊……一直都在！

　　璇玑峰顶。

　　荣鹤面前的虚空中，悬浮着一面由灵力凝聚的水镜，清晰地映照出千刃岭断魂崖的景象。

　　当他看到那三道淬毒暗器射向裴怀焉后心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琉璃眸子瞬间冻结！一股足以冰封万里的恐怖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整个璇玑峰顶的温度骤降，灵雾凝成冰晶簌簌落下！

　　当看到玉佩护罩挡下梭镖，而裴怀焉因冲击力动作迟滞，陷入地龙绝杀之局时，荣鹤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尖锐的疼痛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让他瞬间失去理智！

　　没有半分犹豫！他甚至没有通过影三！神念直接跨越千里，威压降临！一声蕴含无上道则的怒喝，直接震碎了偷袭者的神魂！隔空折断了地龙的钢尾！

　　做完这一切，水镜中的裴怀焉安然无恙。荣鹤眼中的冰寒杀意才缓缓褪去，但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意和心疼却久久不息。

　　他看着水镜中徒弟略显苍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眼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想穿过虚空去确认他的安危。

　　他恨不得立刻撕裂空间，将那几个胆敢伤他徒儿的蝼蚁挫骨扬灰！再将整个千刃岭夷为平地！任何可能威胁到怀焉的存在，都该被彻底抹除！

　　然而，理智强行压下了这股毁灭的冲动。他看到了裴怀焉眼中除了后怕，还有一丝被保护后的安心，以及……一丝因未能完全独立应对而产生的懊恼？

　　荣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明白，自己可以护他一时，甚至护他一世周全，将他永远锁在这璇玑峰顶的温室里。但那不是他想要的璞玉。

　　他想要的是能与他并肩、能独当一面、甚至……能超越他的裴怀焉。

　　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真正的风雨。

　　今日的偷袭，虽然凶险，却也正是一次宝贵的磨砺。

　　他要让怀焉看清这世道的险恶，体验生死一线的危机，才能更快地成长，才能真正掌控那份属于他的力量。

　　“怀焉……莫要让为师失望。”荣鹤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复杂。他挥袖散去水镜，不再去看。

　　但那份对徒弟的心疼和对敌人的杀意，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心底。这笔账，他记下了。那几个死了的蝼蚁背后，若有指使……他定会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