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到的荔枝》南木余

32、他好像没那么简单

　　月考紧张的氛围笼罩着教学楼。

　　连廊里，抱着书本和笔带的同学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默背声和淡淡的纸墨气味。

　　上午的最后一场是数学。

　　林晚和苏容晞从卫生间出来，短暂分别，各自进入考场。

　　“晚晚，记的把答案记在橡皮上，我要跟你对！”

　　苏容晞语气轻快，试图冲淡这份凝重。

　　“好。”林晚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微弯，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约定，是这片压抑战场里一点温暖的微光。

　　第二考场靠窗的位置，林晚写上名字，认真答题，整个考场里只剩下笔尖与纸张的沙沙声，伴随着监考老师的来回走动。

　　林晚提前答完，没有把答案抄到橡皮上，而是将选择题的答案抄到草稿纸一角。

　　交卷铃响，人群涌出。

　　林晚在考场门口等到了苏容晞，两人自然的并肩走向楼梯，苏容晞已经从林晚递来地草稿纸中开始叽叽喳喳地回忆着选项。

　　两人顺着人流往下走。

　　就在下了第二层时，眼尖的苏容晞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林晚，压低声音：“喏，前面。”

　　林晚抬头，看见前方不远处，陈森正倚在栏杆处，微微仰头，对着其中一个教室门口。

　　似乎在等什么人，姿态看起来有几分随意。

　　“要避开吗？”苏容晞小声问，她深知林晚近期的态度。

　　林晚微微蹙眉，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路总要走的。”

　　她们正要继续向下走。陈森像是刚刚发现她们一样，自然地走过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他惯有的、随意阳光的微笑。

　　“是你们啊。考的怎么样？”他开口，语气中带着温和，但在喧闹的楼梯间显得足够清晰。

　　“作为班长，得关心一下大伙的士气。”他飞快地补充了后半句，像是为开场白标上了正当的标签。

　　林晚没说话，正要继续走。

　　苏容晞看了看林晚的反应，眉毛一挑，语气带些调侃：“班长——你这关心怎么还分人的？制造舆论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公私分明啊？怎么，现在又想起自己是“班长”了？”

　　陈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像是瞬间刺破了他用“公务”吹起的安全气囊。一种被当众扒掉伪装的羞愤让他耳根发热。

　　就在这时，周润和李新异从考场走出来看到楼梯间站在一旁的陈森。

　　“走吧，森哥。周润刚要搭上陈森的肩膀，怎么在这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林晚和苏容晞。

　　周润立刻起哄：“哟，森哥，和林大学霸这是……”

　　李新异挤眉弄眼：“不是我说，班长这么体恤关心我们林学霸呢，等到了不是。”

　　他们的哄笑如同火上浇油，平常起起哄，他倒也没有觉得什么。可现在有种在现场被揭发的暴露。

　　“别瞎起哄！快走了！”让陈森原本就有些勉强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这声起哄此刻在他听来无比刺耳。他们是他舆论计划的共谋，他们的出现几乎坐实了苏容晞的指控。

　　陈森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下楼，血液充上头顶，嗡嗡作响。他们追上来的调侃，此刻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

　　周润还在试探：“哟，森哥，偶遇啦，人好像看着不太领你情啊？”

　　李新异煽风点火：“看来林学霸不吃你这套关怀路线啊！”

　　他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眼睛里是压不住的羞愤：“有完没完！”他的低吼带着一种罕见的戾气。

　　周润和李新异瞬间噤声，“真生气了！”面面相觑地闭上了嘴。

　　陈森不再理会他们，快步走开，直到周围安静下来。

　　“太蠢了……刚才的样子太难看了。” 苏容晞那句“公私分明”的讽刺还在耳边回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慌。越是这样，越不能自乱阵脚。” 他告诉自己。

　　想到这里，他混乱的思绪似乎找到了一条出路。“没错，关键是林晚本身，只要有机会单独和她说话……”

　　“考试还有一天半，总有机会。”

　　一种新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成形，取代了刚才的狼狈。他甚至开始为刚才的失态寻找理由，都是因为苏容晞因为时机不对，因为人太多。

　　他的目光逐渐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偏执的狠劲。

　　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的记的是之前那本笔记本的内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单独整理出来的一个文件，密密麻麻都是关于她。

　　他的手指在“运动会”三个字上停顿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想到这里，他几乎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溃败中恢复过来。

　　他将手机收起，整理了一下表情，又变回了那个随意带丝温和的模样。刚刚楼梯间的一切，仿佛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战术失误。

　　与此同时，林晚和苏容晞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外。
　　“刚才陈森那眼神，吓死我了。舆论不就是他们主谋的吗？装什么无辜。”苏容晞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林晚沉默着，她回想起陈森最后那失态的低吼和扭曲的表情，与她印象中那个阳光带些温和的班长判若两人。

　　这种反差，让她心底那层警惕的冰壳又加厚了一分。

　　“他好像……没那么简单。”林晚轻声说，这是她第一次对陈森的行为做出带有定性意味的评价。

　　“何止不简单，我觉得他都有点可怕了。”苏容晞挽紧她的胳膊，“反正你离他远点，下次他再出现，我帮你挡着！”

　　后续的一天半里，陈森果然尝试了几次“偶遇。”

　　英语场考完后，陈森来到林晚这一层，叶知秋从后面精准地捕捉到他，和他打招呼，陈森没想到她和林晚在一个考场。

　　陈森看向林晚方向，而此时林晚正收拾着东西，感觉到有余光向这边瞟，没给他任何的眼神交汇。

　　在一个下午，他算准时间出现在图书馆，手里拿着一本书，林晚却和苏容晞并肩走来。

　　苏容晞老远就扬起一个假笑，大声说：“班长，好巧啊！我们又碰上了！” 那语气里的讽刺让他把准备好的话全噎了回去。

　　他每一次的试探，都像一拳打在柔软的棉花上，无声无息，却让他倍感无力。

　　林晚的回避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坚决。她不再给他任何可能产生误解的空间，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汇都吝于给予。

　　“为什么不行？她一点都不在乎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盯着制造自然偶遇那条攻略，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这种怀疑很快被压下，“一定是时机还不够好，也许方式还不够完美……”他再一次将他的那本笔记本拿出，在自然偶遇的那条攻略处添加了时间和频率，在运动会处的横线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