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尝到的荔枝》南木余

33、她和他的差距

　　月考后的几天，班级的气氛松弛下来。

　　周润察觉到陈森的状态，自从那次起哄事件后，他们没有再提那回事了。但他总觉得陈森似乎有些古怪。不管是吃饭还是回宿舍，他都不等他们。

　　在他的印象里，陈森永远是那个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阳光班长，偶尔有点小骄傲。

　　可最近，周润觉得陈森很不对劲。

　　课间，成绩单被贴在教室后的公告栏上，林晚的名字赫然排在顶端，她没去看榜，苏容晞早已把好消息带给了她。

　　而陈森的成绩，排在了班级二十多名，英语和语文比平时略低了几分，虽然有复习，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考试那几天，自己的心思飘到了哪里。

　　这几分，就像是他为她分神所付出的代价。他看着林晚耀眼的成绩。

　　“我说森哥，可以啊！考前就看你翻了几天书，这数学化学分数都快赶上课代表了。咱这学霸底子还在嘛！就是这语文英语……考场睡觉了？”周润勾着他脖子，此时看着成绩单。

　　“一次月考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陈森拨开周润的手，语气生硬。

　　这句无心的调侃，戳中了陈森的心事，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午休时分，教室里还算安静，周润此刻在刷着搞笑视频给陈森看：“森哥，看这个，快笑死我了！”

　　陈森接过手机，目光却毫无交点的越过屏幕，直直地投向教室前排靠窗的位置，此时，林晚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视频从头到尾看完，陈森却没有任何反应。

　　“喂？”周润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森猛地回过神，有些仓促地锁上手机屏幕，递还给周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没什么意思。”

　　周润一愣，这视频绝对符合陈森的笑点，他抬头朝陈森视线看去，心里咯噔一下，又是林晚。

　　“森哥，周润，走，球场。好多天没练了，可算放松一下，手不得生了。”李新异从位置上转了个身。

　　“你森哥会手生？他只会杀你个片甲不留。”

　　周润努嘴，轻笑一声。随后，看了看陈森反应。

　　“走，话别说太满。”过了几秒后，陈森声音响起。

　　在太阳的照耀下，他们连打好几场，陈森却失误频频，一个简单的传球，偏离方向好远。

　　“靠。”

　　陈森脱掉校服外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李新异去捡球。

　　“森哥，到底怎么回事？”周润勾住他的脖子，从月考那天的楼梯间开始就不对劲。你当时那反应，把我都弄懵了。我可记得，去年隔壁班花追你追得那么凶，也没见你这样魂不守舍过。”

　　陈森僵了一下，推开周润的手，“你想多了，就是有点累。”

　　“森哥，没事吧。该不是让我说准了？手真生了？”李新异拿着球过来，一脸侥幸地开起玩笑。

　　“滚，那是你森哥让着你。懂？”周润眯起眼睛。
　　“行行行，那不得请森哥喝瓶水。”李新异看了看陈森。

　　陈森没有反应，周润倒是抢答一句“喝，就还是咱们仨常喝的那个口味。”

　　“我说周润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李新异骂骂咧咧地去了。

　　周润把李新异支走后，周润跟随着陈森在一个椅子旁坐下来。

　　陈森刚刚的否认在周润看来，简直是欲盖弥彰。

　　去年的陈森，处理那种事干脆利落，绝不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像一根绷的过紧的弦，敏感、易怒，周润搜肠刮肚想到一个词，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焦躁。

　　“森哥，说真的，你是不是……对林晚上心了？”

　　周润还是忍不住问。

　　陈森顿住了。他没有立刻否认，让周润心里一沉。

　　过了几秒，陈森呼了口气，才声音闷闷的：“不明…显吗？”

　　“明显，太——明显了！”

　　周润顿了一下，“就是因为太明显了才奇怪！起初我以为你就是拿林晚这种学霸开开玩笑，逗逗她，觉得这种女生新奇。”

　　“现在看来…你以前可不是这种风格。你现在这样……有点吓人。”

　　陈森看了一眼篮球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有一种周润看不懂的执拗：“那我该是什么风格？”

　　“就是……轻松、自然，游刃有余。”周润试图描述，“你现在搞得像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而且，人家林晚好像……根本没那意思啊。”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陈森强装的镇定。他眼神一暗，语气陡然变得尖锐：“你懂什么？”

　　他穿上外套，起身准备离开：“我的事，我自己有数。”陈森走向教学楼，内心的烦躁几乎到达顶点。

　　“森哥……魔怔了？”

　　周润愣在原地，眉头紧锁。他好像没有见过此刻有些钻牛角尖的陈森。

　　……

　　办公室里，林老师露出欣慰的笑脸。

　　“林晚，这次物理竞赛的初赛结果出来了。”老师将一份名单递给她“我们班有三个人通过，你，宋一，还有李佳。

　　恭喜你，分数很高。”

　　“谢谢老师。”林晚接过名单，心底闪过一丝欢喜。但语气平静。

　　“麻烦你回班后给大家说一下通过的名单，也鼓励一下其他同学。”

　　“好的，老师。”

　　林晚拿着那份名单回到教室。

　　教室里人声略显嘈杂，她径直走向讲台，敲了敲黑板。

　　“大家安静一下，物理竞赛初赛结果出来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教室安静了下来。

　　所有目光，包括后排那道炙热而复杂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我们班通过的同学有——”目光扫过名单，清晰地念出：“宋一。”

　　坐在中间第二排的宋一没什么表情地站起来，反倒是他的同桌没按耐住激动起来：“牛逼一哥。”

　　“李佳。”

　　靠窗第三排的李佳“哇”了一声，扶了扶眼镜。引来周围一些羡慕的低语。

　　“林晚。”

　　她最后念出自己的名字时，台下响起了小小的赞叹声。

　　她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骄色，平静地补充道：“请大家为通过的同学鼓掌，也期待大家在其他领域继续努力。”

　　简单的宣布后，她便走下讲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

　　陈森看着她站在讲台上，平静的宣布竞赛结果，感到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她和他之间的差距。

　　笔记本上那些关于她习惯的一条条记录，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他连与她并列出现在一张荣誉名单上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一种混合着强烈征服欲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他必须找到，一个她能看见他，并且只能看见他的舞台。

　　林晚回到座位，苏容晞立刻凑过来，真心为她高兴：“晚晚你也太强了吧，恭喜你啊！必须庆祝一下！”

　　林晚笑了笑，将名单夹进物理书里，便拿出了下一节课的课本。

　　对她而言，这只是一次寻常带点惊喜的优胜。她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这短暂的几分钟，在另一个人心里，进一步固化了某种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