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柽

2、打工

　　日子一天天地过，没有言语，没有交汇，我和北庭上雪就像是住在一间房子里的两个陌生人，我不敢随便出去，害怕迷路，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只能在公寓附近转转，小区里有个小广场，每天傍晚我都会去那里坐坐，看着人来人往，透透气。
　　我以为，北庭上雪永远不会有主动找我说话的时候，可是，我想错了。那天吃完晚饭，我收拾了碗筷，正准备回房间，却被他叫住了。
　　他递给我一个手机，说：“里面有我的联络方式，实在无聊就去街上转转，不要总是待在家里，那样对你的精神不好。走远点没有关系，要是找不到路就叫出租，我把钱都放在你房间书桌的抽屉里，遇到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是朋友，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你不是个热心的人，现在的我虽然失忆，可我的脑子没有坏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们什么关系，为什么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我，我的家人呢。我从前是做什么的，告诉我，求你了，好人，告诉我吧，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我，然后再拜托你，不要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像只小狗一样，等着你的施舍。好人，只要你告诉我，我想起过去了，你就是我的上帝……”不用怀疑，我其实就是没话找话说。
　　“住口！什么救世主，什么好人，你给我闭嘴。想找回过去?那好，过去的你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告诉你，但是，有一点你可以知道，那就是据我所知过去的你从来不这么废话！还有，记住了我不是在帮你，现在，我们是在相依为命，如果你的脑子真的没有坏掉，就赶快适应没有记忆的日子，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不是在欺负你，我只是让你明白一些事情。”
　　“为什么！我的失忆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失忆是因为一场火灾。”
　　“那我的家人呢？”
　　“你没有家人。你是孤儿。”
　　“朋友呢？”
　　“够了，不要再问了。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儿，忘掉你的过去，自由地活下去就好。如果你受不了我的性格，那么就快点融入这个社会，然后，离开。”
　　他动怒了，虽然他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可是，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见我呆在一边，他皱着眉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也就一瞬间，我觉得他真的会扔下我不管。心里一阵钝痛，我冲了过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
　　眼前发生的事儿让我和他都愣在了原地，过了好久，他才想起挣扎。
　　“放手，你在做什么。”
　　“抱一下，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这么小气。”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我邪恶地心理又发作了，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并把脸贴在了他的肩上。
　　“左星烨，放手！”
　　“啊，原来我姓左啊，我还以为我俩一个姓呢。上雪啊，不要生气了。”
　　一句话让上雪停止了挣扎：“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一种感觉，我能多少明白你的情绪，虽然你的性格很差劲，可是，我就是能感觉得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想起过去，可是，我感觉我应该相信你，你不会害我。你说我们是相依为命的，这一点儿我信。上雪，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有人跟我说话，有人告诉我该怎样融入这个社会，不要赶我走，无论过去的我做过什么，都不要说让我离开的话，我无路可走。”
　　简简单单地表达出内心的想法，我认为这是最好的交流方式。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真难相信，这些话能出自你口。好了，放开我吧，我不会离开你。好好休息，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儿吧，你是自由的。还有就是，以后想说话就找些有营养的话题，不要总想过去的事儿。”

　　看着走出我视线的上雪，我忽然觉的他很孤单，一种淡淡的孤寂不停地纠缠着他，他一定是一个人承担了许多。自由……这应该是他所渴望的吧。比起我的过去，现在我更对他的过去感兴趣。那么一个安静无声的人，他心中的渴望又是什么。

　　那天之后，我和上雪之间的交流似乎自然了许多。他依旧每天出去，做什么是断然不会对我说的。他的性格真的很差劲，但看的出他很关心我，现在他会在心情好的时候问问我今天做了什么。这是他的极限，他不过是开了头，他知道我渴望说话，所以他会耐心地听我把一天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无论巨细都讲给他听。通常他都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听，然后微笑，告诉我开心就好。
　　所以当我告诉他我在一间酒吧找了一份工作时，他也只是问了一下工作的时间和地址，说了一句不要太辛苦，开心就好。
　　兰迷，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老板是东北人，很豪爽，我来应聘的时候，他也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些情况，问我工作到凌晨有没有问题。现在的我渴望融入这个世界，所以只要能给我一份工作，怎么样都好。老板说试用期是一个月，有底薪，另外加班的话会给我算加班费。
　　第一次去上班时，我遇到了杰，他是兰迷的调酒师，很帅气，是个温暖的人。每天都在吧台后面，做的最多的是用一块洁净的白布子不停地擦高脚杯，他说这是他的个人趣味。我的工作就是把他调好的有着不同漂亮名字的酒端给每一个客人。
　　这份工作不是很辛苦，就是有一个缺点，下班时候很晚，通常都是凌晨两三点才能回家。刚开始的几天，上雪都会等我回来，听我说说在酒吧里所发生的见闻。后来，我发现他的睡眠严重不好，就不让他再等我了。他说过我们是在相依为命，我可不想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倒下。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反对，原本他肯听我的话，我应该开心才对，这表示他尊重我，可是，当我看见公寓里漆黑一片的时候，心里还是小小的有些失落。这些失落一直延续到我有一天回来后，看见了自己的公寓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原以为是上雪在等我，结果进了房间才发现，他已经睡下了。那盏灯是他特意为我留的，他注意到了，我的感觉他真的有关心。
　　“你怎么不关灯就睡下了。”
　　“那盏灯是给你留的，以后都会给你留，所以，不要每天再用一副没娘孩子的表情看着我，很别扭。”
　　相依为命，彼此相偎。有没有过去有什么关系，有这个人在我身边，一切都会很美好，生活原来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