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先生》路娜夫人

14、第十四章 未完的故事

　　约尔的舞步一如既往地流畅而自如，将伊芙琳轻巧地引入舞池中央。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在意那天的事了。可当约尔就站在她面前，低头注视着她时，那一幕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那天，在树林边的草地上，她在他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情绪逐渐平复，他才放开了她。她是子爵家的小姐，却在一个认识不久的成年男人怀中失态到这般地步，光是回想，就令她羞愧难当，脸颊绯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更糟的是，眼前这位先生，正是那个把她惹哭的始作俑者。而对方，分明也察觉到了她心里的波澜。

　　“哈洛韦小姐，”他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今天……不会又突然哭出来吧？”

　　“只要先生别再说过分的话，自然不会。”伊芙琳有些生气，仰起脸看着他。她眼中的不悦里，还夹杂着几分尴尬与防备。

　　约尔笑了笑，语气忽然正经了些：“那这次您应该满意了。狩猎比赛一结束，我就会离开卡莱郡。”

　　“是吗……”伊芙琳低下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指尖。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心中突然涌起的那一丝说不清的失落，为什么会失落呢？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在卡莱郡的事务差不多告一段落了。”约尔继续说道，语气轻快，“这次回威尔逊，接了个不小的生意。和这些贵族们的玩乐也该到此为止了，待在卡莱郡久了，感觉整个人都懒散了不少。”

　　伊芙琳没应声。她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堵着，说不清的闷。

　　见她没有回应，约尔缓缓地继续说着，“其实我上周回去时，原本就打算不再回来了。”

　　“那先生为何又回来了？”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些许试探。

　　约尔微顿，看着她的眼神像深夜的湖水般幽暗。“因为——”他低笑，“故事还没完结，我想知道结局。”

　　“什么结局？”她怔了怔。

　　“某位小姐与亲王子殿下的结局。”他一字一顿，语气轻松，却仿佛句句带钩，“太好奇了，害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

　　“先生为何总爱看我笑话？我和朱利安殿下……并无可能。”

　　“有没有可能，谁也说不准。”他略微俯身，低声道，“我只看到一位美丽的小姐在口是心非。”

　　“那瓦尔提耶先生也一样。每次狩猎都故意收着不发，都是逢场作戏。”

　　约尔失笑，似乎被她回击得十分愉快：“看来哈洛韦小姐平时有在关注我？明天比赛前的最后练习，你会来看吗？”

　　“不会了。我已经决定只出席正式比赛那天。”

　　“那真可惜。”他叹了口气，语气中透出几分故作的遗憾，“难得我打算认真表现一次。”

　　“先生为何不在正赛中认真？其实……没必要一直让着那些绅士。”

　　“若有一位小姐为我助威，那自然不同。”他低头看她，眼神藏着深意。

　　“又开玩笑……”她轻轻低下头，声音也缓了下来，“听说……明天下午有台风，你们去练习的话，要早点回来。”

　　他一顿，挑眉问道：“小姐是在担心我？”

　　“当然会担心。”她认真地看向他，“我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还是在担心朱利安殿下？”他似笑非笑地打趣，“放心吧，我会替您照看好他。”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伊芙琳撇撇嘴，懒得再与他计较。

　　一曲终了，音乐缓缓落下，约尔牵着她走至舞池边，缓缓松开她的手，礼貌地后退一步，行了个优雅的绅士礼。

　　正当他转身欲走时，身后传来她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瓦尔提耶先生……”

　　约尔脚步一顿，转过身。

　　她抿着唇，眼神闪烁，却望着他，“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眸中掠过一抹温柔。他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到她手中。

　　“亲爱的小姐——”他微笑着低声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舍不得离开的。这是我在威尔逊市的住址。若您愿意赏脸来访，请务必联系我。”

　　她接过那张印有花体字的卡片，垂眸看了片刻，轻声说道：

　　“我刚才说担心您……可不是口是心非，先生。”

　　约尔看着她，唇角带笑，眼神柔和：“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