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先生》路娜夫人

15、第十五章 风暴前夕

　　巴顿夫人的姐姐的墓碑在避暑山庄附近。年轻的小姐们都跑去观看狩猎比赛前的最后练习，见伊芙琳和纳维亚成日形影不离，夫人便开口要求她们二人陪同前往。

　　墓碑前，巴顿夫人一边拭泪，一边絮絮诉说在大公爵家族这些年间的辛酸与不易。管家列昂担心夫人情绪失控影响不好，便轻声劝告伊芙琳与纳维亚去溪边散步，等暴风雨前再回到马车，一同返程山庄。

　　“比尔被调回王宫办事了，怎么才待一天嘛！”纳维亚趁只有两人，忍不住抱怨。

　　“轻点声，纳维亚。”伊芙琳下意识压低声音，神色紧张，“昨天夫人们还来问我你去了哪里，我都快替你心慌死了。”

　　“伊芙琳，你果然是最可靠的！”纳维亚笑着搂住她的脖子，亲昵地依偎过去。

　　“话说……你们算是去约会了吗？”伊芙琳说到“约会”二字时，声音有些犹豫。

　　“没什么啦。比尔又不能离开太久，只带我去了山庄旁的小镇，在集市里逛了一圈。”纳维亚撇撇嘴，似乎不太满意这场短暂的幽会，但眼底的甜意却几乎掩不住。

　　见她如此模样，伊芙琳也放下心，温柔一笑：“哪天我也想去集市看看。”

　　“对了，伊芙琳，”纳维亚忽然收起笑容，盯着她问，“怎么最近不见你缠着朱利安殿下了？难道你终于想明白，要放弃了？”

　　伊芙琳的笑容一滞，轻轻点头：“确实……不该追逐不属于我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啊？”纳维亚反而激动起来，“在我眼里，是他根本配不上你！”

　　伊芙琳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评价。

　　“别被他的外表蒙骗了，”纳维亚压低声音，却字字锋利，“朱利安那种养尊处优的亲王子，不过是个幼稚又自私的孩子。他什么担当都没有。你看着温婉的莉薇安亲王妃，其实处处强势，所有事情都替他打点好了，他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鬼罢了。”

　　在纳维亚看来，朱利安对伊芙琳绝非没有好感。但碍于家世，以及绅士们背后的嘲弄，他才故作冷淡，甚至刻意伤人。

　　“嘘！”伊芙琳慌忙将食指抵在她唇边，声音颤抖，“这种话太危险了，千万别再说！”

　　“那又怎样？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纳维亚毫不在意，眼神坚定。

　　伊芙琳凝视着她，心底满是羡慕。她羡慕纳维亚的勇敢，羡慕她敢爱敢恨。侯爵之女与骑士的恋情，未必会被外人祝福，但伊芙琳相信，这位好友一定有跨越一切阻碍的力量。

　　正说着，天空骤然闷雷滚动。乌云迅速压下，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将至的湿意。两人连忙互相搀扶，从草地上站起，朝停在墓地边的马车走去。

　　——

　　巴顿夫人哭得双眼通红，神色憔悴。伊芙琳忧心忡忡，细心搀扶她登上马车。想到夫人的身体状况，她决定在回程时坐同一辆车，陪伴左右。

　　巴顿夫人望着这位侄女，眼神满是怜爱与感慨。
　　伊芙琳一切都好，温柔体贴，聪慧美丽，只是对男女之事还不甚懂得。以她的容貌，俘获任何男人并不难，可她偏偏不开窍。不过……不嫁入皇室也好。美丽的花朵理应被保护，她不愿看见伊芙琳未来独自落泪。

　　“我睡一会儿就好。”巴顿夫人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去纳维亚小姐的马车吧，我看你们有许多话想说。”

　　既然夫人如此叮嘱，伊芙琳只得应下。管家列昂告诉她另一辆马车停在墓园侧门口，她便行礼告退，独自前往。

　　然而，按照指引抵达时，却只见空荡荡的入口。她低头一看，地面残留着深深的车辙印，糟了！纳维亚误以为她会随夫人同车返程，所以已经先行离开了。两辆马车未曾互通消息。

　　抬眼望去，山庄的方向远在一个多小时之外，而头顶的云层几乎要压落下来。风声呼啸，雨点已零星洒落。

　　伊芙琳心头一慌，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自己，被独自遗落在暴风雨前的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