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女谣.》遇见天亮yjtl

5、狐嫁衣（二）

　　雨后的官道泥泞难行，夜色将周遭的山林染成一片模糊的墨色。楚允川在前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带路，嘴里不停抱怨着天气和路况，腰间的钱袋叮当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楚炳燃沉默地走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的右手始终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的竹符上，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的戒备姿态。阿晴紧跟在他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师父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同于以往的凝重。
　　“师叔，”楚炳燃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地打断楚允川的絮叨，“苏小姐在出事前，性情如何？可曾听过她有何…心事？或者，苏家对她有何特别的期许？”
　　他问得细致，不再局限于邪物本身，而是直指苏绣娘这个“人”。阿晴立刻竖起耳朵，她也意识到，要破解此局，必须先理解那个被困在幻梦中的少女。
　　楚允川愣了一下，放缓了脚步，难得认真地回想起来：“苏绣娘啊…芙蓉镇有名的才女，一手刺绣功夫得了她娘真传，青出于蓝。性子嘛…听说以前挺安静的，甚至有点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爱待在绣房里对着花样子。苏老爷和苏夫人…嗨，还能有啥期许？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自然是盼着她能嫁个高门大户，光耀门楣，最好能嫁进州府那些真正的书香世家里去。”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起来…出事前小半年，好像是有过一桩不太如意的婚事传闻。镇东头李家，也是大户，本来有点意向，后来不知怎的就没下文了。那之后，苏小姐好像就更不爱出门了，绣活儿也做得更凶了。”
　　阿晴听得心里有些发闷。她仿佛能看到一个少女日复一日地坐在绣架前，窗外是世界，窗内是方寸之地，人生的所有盼头似乎都系于那枚小小的绣花针和一场未知的婚姻上。
　　“所以…那件嫁衣，对她来说，不止是一件衣服…”阿晴轻声说，像是在问楚炳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楚炳燃应了一声，声音低沉，“那可能是她全部才华、价值、乃至未来幸福的象征，是她唯一能牢牢抓住、并寄予厚望的东西。”他侧过头，看向阿晴，火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越是心思纯粹、执念深重之人，越容易成为这类邪物的目标。因为它们提供的幻梦，完美契合了受害者内心最深的渴望与…恐惧。”
　　“恐惧？”阿晴不解。
　　“害怕让父母失望，害怕无法达到世俗的‘好’标准，害怕孤独终老，害怕自己倾注心血的价值不被认可…”楚炳燃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人心，“邪物会放大这些恐惧，并同时提供一个看似能消除所有恐惧的完美幻境。让人沉溺，无法自拔，甚至…不愿自拔。”
　　阿晴怔住了。她忽然想到自己，失去记忆，空有一身躁动不安的力量，她的渴望是什么？恐惧又是什么？如果也有一个幻境摆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看向楚炳燃。篝火旁，他沉稳的身影仿佛一座可以依靠的山岳。
　　楚炳燃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阿晴像是被烫到一样急忙移开视线，心跳漏了一拍。
　　楚允川在一旁看着，小眼睛里闪过八卦的光芒，嘿嘿笑了两声，被楚炳燃一个冷淡的眼神瞥过，立刻噤声，假装抬头看天：“啊…这雨好像又要下大了，快走快走！”
　　气氛有瞬间的微妙。
　　楚炳燃收回目光，继续刚才的话题，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因此，破解此局，关键在于苏小姐自身。外力强行破除幻境，极易伤及她的根本。需得找到她灵识深处最后一点清明，引导她自行看破虚妄。”
　　“那我们该怎么做？”阿晴追问，将刚才那点莫名的悸动压下。
　　“入幻。”楚炳燃吐出两个字，“找到她，在幻境中点醒她。这是最凶险，却也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他看向阿晴，眼神深邃：“阿晴，你的灵觉特殊，或许比我和师叔更容易在幻境中找到她，感知到她情绪的波动。届时…可能需要你来主导。”
　　“我？”阿晴有些惊讶，也有些跃跃欲试。
　　“嗯。”楚炳燃点头，“我会在外为你护法，稳住现实，并设法为你指引方向。但幻境之中的凶险，需得你独自面对。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守住本心，记住你是谁，记住我…我们在外面等你。”
　　他的话语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那句“记住我”说得极轻，却重重地落在阿晴心上。
　　“我知道了，师父。”她郑重点头，心中那份紧张被一种坚定的责任感取代。
　　楚允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搓着手道：“哎呀，贤侄你放心，师叔我也会在外面给你们摇旗呐喊，保驾护航的！当然啦，这深入虎穴的辛苦费…”
　　他的话被楚炳燃无视，被阿晴丢来的一个白眼打断。
　　三人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
　　芙蓉镇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镇口那两盏昏黄的灯笼，像是巨兽等待猎物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 作者有话要说 --- 小可爱们，调查深入啦！看来苏小姐的心结比想象的更复杂呢。
　　1. 大家觉得阿晴能成功在幻境里唤醒苏小姐吗？会不会遇到危险？
　　2. 师父那句“记住我”是不是有点点不一样？磕到了吗！(/ω＼)
　　3. 楚师叔真是气氛破坏者哈哈！你们喜欢这个贪财又有点可爱的师叔吗？快在评论区告诉我你们的想法吧！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最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