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手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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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劫舫事件后，荆轲与瑾言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这让嫣儿多多少少有些难过——毕竟荆轲一直把她当小贼看，动不动就吓唬她，好像习惯成了自然，每次来水寒宫不欺负一遍她就不愿回太子丹府邸，而一直保护她的范姐姐却好像倒戈了。
于是乎，她将保护伞的候选人转向了荆轲敬佩之人——驭音公子，每日为其端茶送水，极尽“阿谀”之势。
一日她端茶到驭音公子房间时，只见他正在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上放入一只瓶子里，却不知瓶中的紫色液体是什么。她还记得那个把她抢走的怪阿姨也喜欢调这种东西，此时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驭音公子察觉出她的用意，疾速上前挡住她的手：“小心，有毒。”
嫣儿毕竟年幼，经不得吓，听他这么说立刻缩回了小手：“大哥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
“毒药，杀人。”驭音公子话音刚落，稍稍有些后悔，毕竟嫣儿还是个小姑娘，荆轲瞪她一眼都能把她吓够呛，他却在她面前说出了“杀人”二字，不该不该……
果然，嫣儿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之意，不过很快恢复，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大哥哥你怎么会杀人呢？”
“我为何就不能杀人了？”驭音公子忍不住反问——他不是没杀过人，说大了是为他的国家，说小了是为了他的亲人……
第一次杀人是为了表哥，说不上是杀人，因为那些人是自杀的。
其实在那次之前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筑音可以乱人心智了，但他总是点到为止——让人在心智错乱的情况下自杀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那次他与流音一起去秦国探望表哥，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被秦王政发现，秦王政掳走了流音，派天龙去追他们，前面被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他不得已将一个耳塞悄悄塞到表哥的手里，摊开自己的筑，轻持竹尺。
音波漾开，那诡异的光芒直刺天龙，一缕缕摄人心魄，激起了河水百丈。天龙招架时使出了全力，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太子丹被天龙带走，他逃了回来。
他一直记得当时河边痛苦地捂住耳朵的秦国士兵，他们很快就七窍流血，自刎身亡了……死亡的哀嚎是最触动人心的音律，能将人掏空……
从此他声名大震，所有人都知道了驭音公子的筑音可以杀人……
“真能杀死人啊……”看驭音公子陷入沉思，嫣儿自个儿认真端详着那瓶药水。驭音公子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嫣儿望向一包粉末：“这又是什么？也有毒吗？”
驭音公子摇头，表情轻松了许多：“没有，不过我劝你别动它。”
“为什么？”嫣儿扬起了小脸，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因为……这个会让人浑身奇痒无比，你子衿姐姐配来整人用的。”说完驭音公子收好这包粉末，放在木架比较高的格子上。
‘能让人浑身奇痒无比？’嫣儿小鹿般的眼珠骨碌一转，计上心来。
这时薰弦来通传，说太子丹与荆轲来拜访，驭音公子叫嫣儿跟他一起去前厅，嫣儿乖乖答应。在去前厅的路上，嫣儿谎称肚子痛要去出恭，趁机返回了驭音公子炼毒的房间，踩在竹凳上取下那包药粉。
“红巾鬼！叫你欺负我——这下有你受的了！”嫣儿暗想，她也不知自己遗传了谁——反正他们都不是好欺负的！
荆轲在太子丹的陪同下来水寒宫求打架了，无意间提起离音被杀之事，驭音公子身体蓦然一颤——离音死了，死了……那他与她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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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想找荆轲‘报仇’解气，便在他们去后院的必经之路上拉一根细线，意欲绊倒荆轲——如果有其他中招的无辜之人就怨不得她咯，她信心十足地想。
整理完毕后她便躲在青石小道旁的假山后收拾弹弓，弹弓上粘着一些粉末——按她的设想，那个痞子坏蛋从这里经过时会被细线绊倒，她再将这些粉末弹他脸上，让他痒得满地打滚……
思及此，脸上浮现了破坏她这个年纪纯真感的狞笑……灭哈哈哈哈！
荆轲、驭音公子、太子丹三人从小路上经过时，想不发现都难地发现了这根细线，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估计子衿也不会想出这样拙劣的恶作剧吧！
三人都被这弱智游戏整懵了，自然而然、却出乎嫣儿意料之外地跨过这跟细线。嫣儿见计划落空，急得跳将出来：“红巾鬼站住！”
三人一同望向假山，只见嫣儿气冲冲地出来，登时明白个大概——起码知道她是冲荆轲来的……
荆轲挠了挠后脑勺——这丫头又皮痒了吗？这时嫣儿拉开弹弓，荆轲、驭音公子、太子丹三人忙闪开。
“老弟你来了！”此时瑾言从后院出来，看到荆轲跟他打招呼以示友好。
那颗沾上药粉的弹丸似长了眼睛又似没长眼睛地正向瑾言飞来，驭音公子心里蓦一起伏，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闪到瑾言身边。瑾言只觉面前一道寒光划过，便被驭音公子揽入怀中。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贴那么近了——上次在北冥山时他曾带她上山，那时两人还礼貌地分开来，而这次、心跳不能自已……
或许是更近了、又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
一个不明物什从瑾言的手腕飞出去，瑾言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急忙跑过去——那是从她记事起就跟着她的一条手链，上面有一只小小的碧蝶——虽然是塑料的，但在她心里无比珍贵——因为是从她记事起，这个手链就一直陪着她，孤儿院的院长说从她被送来就有这个手链，估计是家人留给她的。
“老范你还好吧。”荆轲走到她身边，瑾言回过神来，笑着摆摆手示意他无碍。
看瑾言无碍，荆轲转身瞪着罪魁祸首——此时正在咬手帕的嫣儿，嫣儿知道自己落在他手里不会有好下场，赶紧转身就跑。这一跑更加激怒了荆轲。
“你还敢跑？”荆轲很快就追上，并捏着她的脸蛋，眯眼看着她，嘴角上扬，笑容痞痞的，“小丫头片子，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知道么？”
不知怎的，此时嫣儿脑海里冒出了奇怪的映像——一间昏暗潮湿的屋子，一个被捆绑在架子上的人，被狠狠鞭打。一道道的伤痕触目惊心，一声声厉喝“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冲击着她的耳朵……她吓得大叫，被一个衣锦的小哥哥拉跑……离开那个地方后小哥哥对她说：“嫣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思及此，头越来越痛，嫣儿登时大哭起来。荆轲见她是真的哭了，立刻如孩童般手足无措起来：“喂喂喂，我只是说着玩的，你还真哭啊……这次是你不对在先的嘛……好好好……我不对，你别哭了行不行？”
只可惜嫣儿小朋友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味地哭，哭得越发伤感，荆轲见怀柔政策不奏效，无奈地用眼神向瑾言求助。
瑾言走上前去，嫣儿竟令她猝不及防地扑了过去、扑倒在她怀里狠狠抽泣起来。
“乖嫣儿，没事的。”瑾言给她抹了一把泪，看她的状态不对劲，关切地问，“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果然嫣儿点了点头，声音断断续续：“好多血……我看到好多血……”
瑾言微微蹙眉，抬头与荆轲面面相觑，继而抱紧了嫣儿：“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别想了，你还有我们……”
哭得累了，嫣儿竟然睡着了，驭音公子命子衿将她抱回房。这时瑾言问太子丹：“今日太子找我们有何事？”
“我跟荆卿商量了一下，后天你们一起启程去定陶。”太子丹回头看了一眼荆轲，荆轲点了点头，“范姑娘、表弟没意见吧。”
“哦……嗷……好。”等太子丹安排他们去定陶等太久，待到消息来了瑾言却有些措手不及。
有些喜欢这样的日子——松松散散的，没有大风大浪的……可她也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虽然这场暴风雨应该波及不到她——等到定陶后『明月』重新启动，她估计就重返21世纪了……
可是，想起面前的几个人的遭遇，心里被什么堵着，想与他们共度难关……历史真不能篡改吗？试一下，又会如何？
-----------------※※---------------第二日-------------------※※-------------------
离音被太子丹宰杀之事着实让驭音公子心中抑郁，他只能靠击筑排遣。竹尺击在锦弦上，他脑海里只有四个字——离音没了、离音没了、离音没了……四个字单曲循环……弹出来的也只有杂乱无章的曲调，这样持续了将近整整一天……
“真难听！弹出这么难听的曲子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佩服你，说你弹得好听？”连最近常常抱他大腿的嫣儿都听不下去了，直抒不满。
驭音公子脸色渐渐沉下去，瑾言上前捂住嫣儿的嘴，小声在她耳边提醒：“好歹人家收留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的是实话！”嫣儿到底是小孩子，说话直来直去，再加上对瑾言的“变节”不满，自然不改口。
驭音公子收起流音筑，径直往房间的方向而去，瑾言点了点嫣儿的鼻尖，嘴角一撇：“你看你，惹人家生气了吧。”说完上前追驭音公子去了。
“你就不要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了，驭音公子能驾驭五音，更能调变徵之音，这些天下皆知，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瑾言忙不迭地‘开导’他。
驭音公子仿佛没有听见，径直往前走。瑾言微微蹙眉——他虽冷漠，但并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为何今日如此反常呢？
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筑，想起来荆轲无意中提起离音被杀之事，当时她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马都有生老病死的嘛，只是被太子丹提前结束而已，没想到他竟是那么在意。
或许是因为作为那些美好回忆的见证，离音是唯一一个吧，现在离音死了，以前的岁月就像散落的珠子一样更加难以串起。
“公子留步！”瑾言拦在他面前，倒像刚刚的嫣儿一样直言，“你不开心是因为那匹马的事吧。”
驭音公子不答，只是脸色依旧阴沉，不过瑾言一点退堂鼓都没有打。
“她到底是什么人？”瑾言不想看他这样下去，竟反常地强势起来——或许并不算反常，她在现代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来到古代一直隐忍，现在正是爆发的时刻。
“你说谁？”驭音公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心不在焉。
“还能有谁？！”瑾言声音一点都没有变温柔，“流音姑娘的事我听说一二，既然她都已经离开那么久了，你也该有自己的新生活了吧——一个大男人老活在过去有什么劲！”
驭音公子蓦地回头，眼神深沉一如初次见面时，瑾言心里方才开始打鼓——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毕竟那是人家的初恋，难忘是应该的……
在瑾言忐忑的目光中，驭音公子缓缓走向她，眼神却渐渐释然，这时嫣儿跑了过来，抓住驭音公子的手：“大哥哥，对不起。”说完眨了眨眼睛，模样极其乖巧。
“我没事。”驭音公子抽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继而抬头看了一眼瑾言，“我要回去歇着了，你带嫣儿去转转吧。”
“小高这么早就歇着岂不是太没劲了！”荆轲的声音传来，身边还有太子丹。嫣儿不由自主地躲到瑾言身后，瑾言虽然知道荆轲只是在逗她玩，此时也护着她。
“你叫我？”驭音公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称呼只有小时候表哥跟流音叫过他……
“小高——当然是叫你了！太子殿下告诉我了——你本名叫高渐离。”荆轲脸上一直带着略有些放肆的笑容，以至于瑾言怀疑他的面部肌肉会不会发酸。
“貌似在下虚长荆卿几岁。”驭音公子轻轻扫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
“是吗？那我叫你一声哥哥——不行不行，我还从没认别人为大哥呢。”荆轲有些纠结，这时瑾言开口挪揄他：“你不是认我做姐姐了吗？再认一个哥哥又有何妨？”
荆轲向她扮了个鬼脸，手自然地搭到驭音公子肩上：“那行，高大哥，我们一起去街上喝酒如何？”
“我这里有上好的杏花酒，荆卿可以尝尝，不必去集市上寻那些浊酒。”驭音公子递给薰弦一个眼色，薰弦会意，刚要转身被荆轲拉住，荆轲看了一眼薰弦的手，修长、白皙……关键是还在……
不由自主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薰弦的手滑出，垂下眸子小跑出去。荆轲脸上溢满了笑意：“高大哥有所不知，水寒宫的佳酿必然比市井里的浊酒美千倍，但是喝这些极品太过约束，不如去集市上喝些小酒，唱个小曲，那才叫痛快！”
说完态度变得讨好：“高大哥就满足小弟这个愿望吧——我们一起喝酒，再打上一架……”
驭音公子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置可否。
“人家都叫你一声大哥了，你还那么不给面子吗？”瑾言也想让他出去散散心，开始撺掇他。
“那好，荆兄弟。”驭音公子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去。
“我也要去。”嫣儿跑了过来，荆轲‘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语气也‘不怀好意’：“我们是去喝酒，喝醉了就找小姑娘欺负——就找你这样的……”
吓得嫣儿又缩回去，太子丹轻轻咳嗽两声。
“你玩笑开大了！”瑾言警告荆轲一句。
“明日你们就要出发去定陶了。”太子丹劝道，“不可玩得太晚，还是早些歇息罢。”
“大不了明日晚些启程，今日我一定要喝个痛快！”荆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瑾言见状走到太子丹身边，开始做他的思想工作：“要不太子也一起去吧。”
透过黑纱，太子丹隐隐约约看到瑾言清秀的面庞，眼神颇有诚意，他一时动容，只不过最终还是拒绝了：“我去了你们会不自在的，还是你们自己去罢，不过不要玩太过——燕国有禁酒令，禁三人以上群饮闹事——我不能带头违规。”
“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瑾言眼弯成半月状，煞有介事地向太子丹保证。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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