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末世：宿敌的囚笼》桎浪

27、第 27 章

　　燃烧的废墟提供的短暂庇护所，温度正在迅速流失。外面火焰噼啪声渐弱，只剩下金属冷却收缩的呻吟和远处不绝于耳的、细微却令人不安的窸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灰烬和残骸下重新聚集。

　　陆沉先站了起来，动作因为无处不在的伤口而略显滞涩，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锐利。他伸出手。

　　凌曜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沾满干涸血污却依旧稳定的手，没有犹豫，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握住，借力站了起来。右臂依旧软垂着，剧痛和虚无感并存，但一种新的、冰冷的决心压过了生理上的不适。

　　“能走吗？”陆沉的声音嘶哑，目光扫过凌曜惨白的脸和那条废臂。

　　凌曜咬紧后槽牙，重重点头。不能走，也得走。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多言，开始在这片巨大的、如同墓园般的废墟中艰难移动，寻找可能的出口和……线索。那个破碎通讯器里传来的信息，像毒刺一样扎在心头。

　　“博士”、“摇篮”、“钥匙”、“清除”……每一个词都意味着更大的阴谋和更急迫的危险。

　　陆沉凭借记忆和方向感，朝着之前大厅能源核心的大致方位摸索。那里或许有未被完全摧毁的通道或设备。

　　沿途景象触目惊心。焦黑的残骸、凝固的诡异组织液、以及大量被爆炸和坍塌砸得不成形的克隆体碎片……仿佛一场亵渎生命的狂欢后留下的狼藉。空气浑浊不堪，混合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凌曜的目光掠过那些与自己或多或少相似的残破面孔，胃里一阵翻搅，但很快便被一种冰冷的麻木取代。愤怒和恶心依旧存在，但不再能轻易动摇他。他强迫自己去看，去记住这一切。这是“博士”和“方舟计划”的杰作，也是他必须面对和终结的过去。

　　在一个半塌的、似乎是能源控制副室的角落里，陆沉终于有了发现。

　　一台外壳严重变形、屏幕碎裂的控制台，但核心部件似乎还在微弱运作，指示灯顽强地闪烁着幽绿的光。更重要的是，控制台连接着一个相对完好的数据存储阵列。

　　“试试这个。”陆沉哑声道，开始尝试用随身工具撬开控制台的外壳，接入线路。

　　凌曜在一旁警戒，左手紧握着唯一还能用的手枪，耳朵捕捉着四周任何异响。那些窸窣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陆沉的动作很快，尽管手指因为伤痛而有些颤抖，但技术依旧精湛。很快，他强行接通了电源和数据接口，那块碎裂的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勉强亮起，滚动过大量错误代码后，停留在一个残缺的文件目录界面。

　　大部分文件都已损坏或加密。陆沉快速筛选着，试图找到任何关于“摇篮”或外部通道的信息。

　　突然，一个标记着【LX系列观测日志 - 碎片7】的加密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破解难度极高，但陆沉注意到其加密算法的某个特征，与他之前从“基地”前哨抢来的存储单元里的某种底层协议极其相似！

　　他立刻拿出那个存储单元，尝试进行关联破解。

　　进度条缓慢移动。

　　外面的窸窣声越来越清晰，甚至夹杂着某种湿滑的拖拽声和低沉的咕噜声，令人毛骨悚然。

　　“快点……”凌曜压低声音，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呼吸微微急促。

　　咔哒。

　　一声轻响，加密文件被成功破解！屏幕一闪，弹出几段残缺的视频日志和文字记录。

　　视频画面晃动模糊，但仍能看清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疲惫憔悴的研究人员（并非之前看到的那个），正对着镜头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第七次尝试融合稳定失败，‘钥匙’对源石能量的排斥反应超出预期……博士下令启用‘摇篮’进行强制调和……” “……‘摇篮’不在前哨站，它的位置是……（一阵剧烈的干扰杂音）……坐标数据损坏……” “……必须阻止……‘摇篮’一旦完全启动，调和过程不可逆，‘钥匙’将彻底失去自主意识，成为纯粹的能源导体……博士的‘新世界’……” “……通往‘摇篮’的紧急通道入口在……（画面剧烈晃动，传来警报声和惊呼）……他们发现了！为了……”

　　视频戛然而止。

　　文字记录更是支离破碎：

　　【……调和使用……克隆体活性化……】 【……通道入口……β-7废弃物处理管道……权限 override LX-07……】 【……警告……‘摇篮’能量 signature 与原生体高度共鸣……风险……】

　　信息残缺，却足够震撼！

　　“摇篮”是一个进行强制调和的地方，会抹杀“钥匙”的意识！“钥匙”很可能是一个活体！而通往“摇篮”的通道入口，竟然就在这里，并且……凌曜的权限（LX-07）可能能够打开！

　　更让人不安的是那句警告——“摇篮”能量特征与凌曜高度共鸣！风险未知！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他们藏身的控制室入口处，那扇勉强堵门的扭曲金属板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有什么东西正在外面疯狂冲击！

　　紧接着，一种暗红色的、如同粘稠石油般的物质，从门缝和破口处渗透了进来！它们仿佛拥有生命，蠕动着，汇聚着，散发出与之前那块巨大晶体同源的不祥能量波动！

　　是那些未被彻底消灭的变异体残留物！它们竟然在相互融合，形成了更恐怖的东西！

　　“走！”陆沉当机立断，一把拔下存储单元，同时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最后几下，调出了设施的局部结构图，一眼锁定了那个标记着【β-7废弃物处理】的管道入口位置！

　　“这边！”他拉起凌曜，撞开另一侧早已变形的通风栅格，钻了进去！

　　身后，那扇金属门终于被彻底撞开！巨大的、由无数粘稠物和残骸融合而成的、难以名状的恐怖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蠕动着挤进控制室！

　　通风管道内狭窄而肮脏，充满了铁锈和腐臭的味道。两人顾不上一切，拼命向前爬行。身后传来怪物摧毁控制室、以及它试图挤进管道的可怕摩擦和撕裂声！

　　凌曜几乎是在凭本能移动，右臂每一次摩擦管壁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呼吸如同拉风箱。陆沉在前方开路，不时回头确认他的情况，眼神紧绷。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倾斜的管道口，旁边有一个锈蚀的、带有LX系列标识的手动阀门轮盘！

　　“就是这里！”陆沉用力转动轮盘！锈死的轴承发出刺耳的尖叫，几乎无法转动！

　　身后的怪物已经挤进了管道，速度快得惊人，带着吞噬一切的压迫感逼近！

　　凌曜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用左肩顶住轮盘，和陆沉一起拼命发力！

　　嘎吱——砰！

　　轮盘终于被强行转开！下面的闸门猛地弹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垂直通道！

　　“跳！”陆沉吼道！

　　没有时间犹豫！两人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黑暗！

　　垂直下落了短短几秒，重重摔在某种富有弹性的、厚厚的废弃物堆积层上，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头顶上方，那怪物庞大的身躯卡在了管道口，发出愤怒的咆哮，暗红色的物质如同瀑布般滴落下来。

　　暂时安全了。

　　陆沉迅速打开战术手电（在掩体补充的，电量不多），光柱扫过四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处理池，堆满了各种机械残骸和无法辨认的有机物废弃物，气味令人作呕。池壁上方，有一条狭窄的金属维修走道。

　　而走道的尽头，是一扇看起来极其厚重、通体由暗灰色合金铸造、没有任何明显门锁、只在中央有一个复杂凹槽的圆形大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坚固感。

　　那凹槽的形状……

　　陆沉和凌曜的目光同时凝固了。

　　那形状，赫然与凌曜那只变异右臂的手掌轮廓，完美契合！

　　这就是通道入口？需要用凌曜的手……作为“钥匙”？

　　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凌曜看着那扇门，又看向自己那条依旧剧痛、蕴含着未知力量的手臂，喉咙发紧。高度共鸣？风险？失去意识？

　　“不行。”陆沉的声音斩钉截铁，一把拉住凌曜，“太危险了！我们再找别的路！”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的咆哮声忽然停止了。那些滴落的暗红色物质也如同失去活性般，不再蠕动。

　　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有规律的震动，开始隐隐传来。

　　嗡……嗡……

　　与此同时，那扇暗灰色的合金大门，内部竟然亮起了一圈幽蓝色的光带！那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暗闪烁，与那低沉的震动隐隐呼应！

　　门上的那个手掌凹槽，也微微散发出一种温和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吸引力的能量波动，精准地指向凌曜！

　　凌曜的右臂，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难以抗拒的共鸣感再次涌现，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渴望？

　　仿佛那扇门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它……在叫我……”凌曜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恍惚，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

　　“凌曜！”陆沉死死抓住他，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怒，“清醒点！”

　　凌曜猛地回过神，惊出一身冷汗。他刚刚竟然差点被本能控制！

　　就在这时，整个处理池剧烈震动起来！上方的管道口，那只怪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扰，再次发出咆哮，更加疯狂地冲击着卡住它的管道，碎石和锈屑簌簌落下！

　　脚下的废弃物堆积层也开始不安地翻滚滑动！

　　没有时间了！

　　要么冒险开门，要么被活埋或者被上面的怪物吞噬！

　　陆沉看着凌曜挣扎恐惧的眼神，又看看那扇散发着不祥诱惑的大门，眼神剧烈闪烁。最终，一种极度挣扎后的决绝取代了所有情绪。

　　他猛地将凌曜拉到自己面前，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目光如同烙铁般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

　　“听着，凌曜。” “进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记住我是谁！” “记住你是谁！” “守住你的意识！”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

　　这不是鼓励，这是命令。是哀求。是最后的底线。

　　凌曜看着陆沉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混合着恐惧、决绝和某种他无法承受的沉重情感的东西，心脏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重重地、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眼底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压过。

　　他抬起那只不断发热、微微颤抖的右臂，看向那扇门的凹槽。

　　然后，他转头看向陆沉，极其缓慢地、却清晰地说道：

　　“如果我……失控……” “杀了我。”

　　说完，他不等陆沉反应，毅然决然地将右手，按向了那个与他掌心完美契合的凹槽！

　　在手掌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精纯、却冰冷无情的能量，瞬间从门内涌出，通过他的手臂，蛮横地冲入他的身体！

　　凌曜的身体猛地绷直，眼球瞬间被幽蓝色的光芒充斥！无数的、杂乱的数据流和破碎的画面如同洪水般冲进他的大脑！

　　剧烈的痛苦和意识的剥离感再次袭来！

　　“凌曜！”陆沉惊骇地想要将他拉回！

　　但已经晚了！

　　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散发着柔和白光、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通道！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门内传来！

　　凌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入其中！

　　陆沉死死抓着他的左手，也被一同拖了进去！

　　大门在他们身后迅速闭合！

　　将外面所有的危机、废墟和恶臭，彻底隔绝。

　　门内，是一个纯白色的、无比洁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的广阔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透明装置，里面充满了幽蓝色的液体，浸泡着一个蜷缩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那就是“钥匙”？

　　周围是无数精密的仪器和闪烁的数据屏幕，一切都运行得悄无声息，与门外的废墟如同两个世界。

　　而凌曜，就站在房间中央，身体被从水晶棺椁延伸出的无数幽蓝色能量管线连接着！他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沉睡，或者……被剥夺了意识。

　　“凌曜！”陆沉冲过去，试图扯断那些能量管线！

　　但他的手刚刚触碰到管线，就被一股强大的能量狠狠弹开！整个人摔倒在地！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 【原生体LX-07连接稳定。意识调和程序启动。】 【无关个体识别……清除程序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在空间内回荡。

　　房间四周，升起了数个激光发射器，冰冷的红点，精准地锁定了一脸绝望的陆沉。

　　而在那巨大的水晶棺椁旁，一个全息投影悄然亮起。

　　投影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背影清瘦、手指正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操作的人。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

　　让陆沉瞳孔骤缩、如遭雷击的脸！

　　那张脸……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