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末世：宿敌的囚笼》桎浪

24、第 24 章

　　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如同心脏衰竭前的最后搏动，冰冷、固执地跳动在幽蓝的屏幕上。

　　【09:57】

　　【09:56】

　　沉重的合金闸门落下时发出的巨响还在耳中回荡，隔绝了退路，也隔绝了最后一丝侥幸。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只剩下死亡逼近的窒息感。

　　“操！”凌曜低骂一声，左手猛地捶在冰冷的金属闸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绝望而愤怒。

　　陆沉的眼神却在最初的震惊后迅速冷却下来，变得如同极地寒冰。他没有浪费时间徒劳地尝试开启闸门，而是猛地转身，目光死死盯住那扇需要欧米伽权限的银色金属门！

　　唯一的生路，或许也是更快的死路，就在那后面！

　　“凌曜！”陆沉的声音斩钉截铁，压过倒计时的滴答声，“手！再试一次！”

　　凌曜猛地回头，血丝遍布的眼睛里充满了抗拒和恐惧：“你疯了？！刚才就是它触发的警报！再来一次谁知道会……”

　　“不试就是十分钟后变成灰！”陆沉打断他，眼神凶狠得近乎疯狂，“赌一把！用你所有的意念，不是去破坏，是去‘命令’它！打开！或者……‘停止’净化协议！你是LX-07！你的权限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高！”

　　命令？停止协议？凌曜觉得陆沉一定是失血过多疯了。他连控制那股力量不毁灭自己都做不到！

　　但看着屏幕上那无情跳动的数字【09:48】，看着陆沉那双不容置疑的、甚至带着一丝赌徒般狂热的眼睛……

　　横竖都是死！

　　凌曜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破罐破摔的狠厉。他不再犹豫，几步跨到那银色金属门前，将自己那只依旧缠绕着绷带、微微颤抖的右手，狠狠按在了冰冷的掌纹扫描器上！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压抑，而是将所有残存的精神力，所有的不甘、愤怒、求生欲，以及那股对陆沉难以言喻的复杂信任，全都倾注进去！脑海里疯狂咆哮着一个念头——

　　打开！或者他妈的给老子停下！

　　嗡——！

　　在他的手掌接触扫描器的瞬间！

　　他右臂内部那沉寂的、不安分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被引动！暗红色的纹路瞬间亮起，甚至透过厚厚的绷带散发出灼目的光芒！一股狂暴的、却似乎被强行引导着的能量顺着手臂汹涌而出，灌入扫描器！

　　咔嚓！滋滋滋——！

　　扫描器屏幕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紧接着电路过载，火花四溅！整个门禁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那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剧烈地震动起来！内部传来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电路爆裂声！

　　【警告！权限验证遭遇未知能量冲击！】 【系统冲突！Ω协议执行受阻！】 【错误！错误！……】

　　屏幕上的红色警告疯狂闪烁，字符乱码如同雪崩！

　　【08:30】

　　门……并没有打开。

　　但奇迹般的，那疯狂跳动的红色倒计时，竟然猛地停滞了一下！然后极其诡异地……开始反向跳动！

　　【08:31】

　　【08:32】

　　它……停了？！甚至……在倒流？！

　　凌曜脱力般地跪倒在地，右手手臂如同被彻底抽空了所有骨头，软软垂下，绷带下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种被掏空般的剧痛和麻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倒流的数字。

　　陆沉也愣住了，但他反应极快！虽然不知道凌曜做了什么，但这无疑是天赐的喘息之机！

　　“快！帮我！”他立刻扑到那个还在闪烁乱码的屏幕前，手指如同幻影般在古老的物理键盘上敲击！他试图趁着系统混乱、权限验证被暴力破坏的间隙，强行突破进去，夺取部分控制权，至少……要找到取消净化协议或者打开闸门的方法！

　　凌曜挣扎着爬起来，用左手捡起地上之前用来接线的探针和工具，凑到屏幕旁，借着微弱的光，艰难地协助陆沉连接那些烧灼的线路，试图稳定数据流。

　　【07:15】

　　【07:16】

　　时间在倒流，但危机远未解除。系统依旧混乱，随时可能再次锁死或触发更极端的防御机制。

　　汗水从两人额头不断滴落，混合着血污和灰尘。陆沉的眼神专注到了极致，屏幕上滚动的每一行代码都可能是生路或死路。凌曜则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对能量波动的模糊感知，指引着陆沉避开那些明显蕴含着毁灭指令的数据节点。

　　这是一种诡异的、刀尖上的共舞。一个依靠顶尖的黑客技术和冷静到残酷的逻辑，一个依靠那不稳定、却与系统同源的危险直觉。

　　【05:02】

　　【05:03】

　　“找到了！”陆沉忽然低吼一声，手指重重敲下回车！

　　屏幕上疯狂滚动的乱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深蓝色的底层指令界面！

　　【紧急维护模式已激活】 【权限：临时（？？？LX-07关联授权）】 【可用指令受限】

　　成功了！虽然只是临时的、受限的权限，但足够了！

　　陆沉飞快地浏览着那可用的寥寥几个指令。

　　【状态查询】【环境控制】【内部通讯（损坏）】【协议管理（锁定）】【样本库存取（锁定）】……

　　protocol management （协议管理）！但是锁定状态！

　　陆沉尝试突破锁定，屏幕立刻弹出红色警告：【Ω权限不足！强行破解将触发最终防御！】

　　不行！

　　他的目光迅速扫向【环境控制】。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他点开子菜单。

　　【照明】【通风】【内部气压】【能源分配】【废物处理】……

　　能源分配！

　　陆沉眼神猛地一亮！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形成！

　　“凌曜！听着！”他语速极快，“这个设施肯定有独立的备用能源核心！通常这种级别的实验室，能源核心都带有紧急物理超驰开关，防止系统完全锁死！这是最后的手动保险！”

　　他指着屏幕上【能源分配】的选项：“我会把剩余的所有能源，全部导向这扇门和闸门的液压系统！这会造成系统其他部分，包括那个该死的净化协议能源供应暂时中断！但时间不会长，可能只有几十秒！”

　　“你要做的，就是在能源中断、门禁系统最脆弱的瞬间！”陆沉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用你最后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想着‘打开’！物理上的打开！它的机械结构可能还在！”

　　“这是唯一的机会！明白吗？！”

　　凌曜重重点头，血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然。他再次将右手按在门上，屏住呼吸，凝聚着身体里最后一点点残存的、躁动的能量。

　　陆沉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的指令！

　　【确认将备用能源剩余3.1%全部导入指定液压系统？】

　　【确认！】

　　嗡——！！！

　　整个地下设施猛地一震！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屏幕彻底黑屏！那倒计时的滴答声戛然而止！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降临！只有远处能源核心方向传来一阵过载的轰鸣！

　　就是现在！

　　凌曜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将最后一丝微弱却凝聚的精神力，狠狠灌入掌心！

　　咔……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兽苏醒般的金属摩擦声，从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内部传来！

　　门……动了！

　　极其缓慢地、颤抖着，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冰冷彻骨、仿佛尘封了亿万年的空气，从门后涌了出来！

　　“走！”陆沉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凌曜，两人毫不犹豫地挤进了那道缝隙！

　　就在他们进入的下一秒！

　　嗡！

　　灯光猛地恢复！系统重启的嗡鸣声响起！

　　身后那扇沉重的银色金属门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颤抖着，再次缓缓闭合！彻底锁死！

　　而那道落下的合金闸门外，传来了某种装置启动的、低沉而致命的充能声！终极净化协议，似乎还在判定和执行！

　　但他们已经不在那个舱室了！

　　两人瘫倒在门后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膛。

　　战术头盔早就没电，只能凭借感觉。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空间。空气冰冷得如同冰窖，带着一种奇异的、类似金属和消毒水的混合味道。远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源。

　　陆沉摸索着掏出最后半根能量棒，掰断，塞了一半到凌曜嘴里。

　　“没事了……”陆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进来了。”

　　凌曜机械地咀嚼着能量棒，冰冷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右臂那被彻底掏空后的、撕裂般的剧痛和虚无，没有说话。

　　刚才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又要失控，又要变成那种只知毁灭的怪物。

　　但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那股力量，似乎……听懂了他的“命令”？

　　短暂的休息后，陆沉挣扎着站起身，朝着那点幽蓝的光源摸索过去。

　　凌曜也勉强跟上。

　　光源来自墙壁上一排嵌入式的、似乎自行运转的低功率应急灯。幽蓝的光芒照亮了这个巨大的空间。

　　然后，他们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景象。

　　眼前是一个无比宏伟的圆形大厅。大厅四周的墙壁，完全由一种巨大的、透明的强化玻璃构成（或者某种更先进的材料）。

　　而玻璃之后……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圆柱形培养舱！

　　无数培养舱如同冰冷的墓碑，整齐地、沉默地排列着，向上延伸，没入黑暗之中。每一个培养舱里，都浸泡在幽蓝色的营养液中，悬浮着一个……人！

　　男人，女人，甚至还有孩童！他们闭着眼，面容安详（或者说麻木），身体连接着各种各样的管线，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他们的面容，有着不同的人种特征，但仔细看去，似乎又能找到某些相似的、如同工业化流水线产品般的细微痕迹。

　　而在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树根般盘根错节的暗红色晶体结构！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无数能量管线从它身上延伸出来，连接着每一个培养舱！

　　整个场景，寂静，宏伟，诡异到了极致！

　　仿佛一座沉睡的……基因工厂！或者说……“方舟”的样本库！

　　陆沉和凌曜站在玻璃墙前，如同两只误入神之领域的渺小蝼蚁，被这超越想象的景象震撼得失去了所有语言。

　　凌曜的目光死死扫过那些培养舱中沉睡的面孔，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越收越紧。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斜上方不远处的一个培养舱上。

　　里面的那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黑发，眉眼俊秀……那张脸……竟然和他自己年少时，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视线猛地向下移动，看向培养舱底部一个小小的金属铭牌。

　　上面刻着一行编号：

　　【LX-07-Clone-13】

　　克隆体……13号？

　　凌曜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向后退去，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所以……他不仅仅是LX-07……

　　他还是……无数个“凌曜”中的一个？一个……复制品？一个可能……被遗弃或者逃脱的失败实验体？

　　那他是谁？他那些模糊的、关于“前世”的记忆，又是什么？是植入的？还是……别人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自我认知的崩塌，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吞没。

　　陆沉也看到了那个编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看向凌曜，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如果凌曜是克隆体……那他所认识的那个凌曜，他所恨过、纠缠过、最终同归于尽、如今又拼死保护的那个凌曜……到底是谁？

　　还是说……连那份纠缠两世的宿命，都可能是一场被设计好的戏码？

　　就在两人被这惊天秘密冲击得心神剧震，几乎无法思考的瞬间——

　　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暗红色晶体，忽然轻微地、有规律地脉动了一下！

　　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开始了它的第一次搏动。

　　幽蓝的光芒随之明暗变化。

　　同时，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这个死寂的大厅中响起，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检测到原生体LX-07回归。】 【基因序列验证通过。】 【‘方舟’唤醒程序……启动。】 【净化倒计时：重新计算。】 【目标：清除所有不合格样本。包括……原生体LX-07。】

　　冰冷的电子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刚刚经历生死、心神剧震的两人心上。

　　【净化倒计时：重新计算。】

　　巨大的屏幕在大厅一侧亮起，猩红的数字开始跳动：

　　【23:59:59】

　　【23:59:58】

　　整整二十四小时！

　　而目标……包括凌曜自己！

　　凌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克隆体的冲击还未消化，紧随而来的就是系统冰冷的灭绝宣告。原生体？不合格样本？清除？巨大的信息量和绝望感几乎要压垮他的神经。

　　陆沉的反应却快得惊人。在电子音响起的瞬间，他就猛地将凌曜拉到自己身后，手中的枪口本能地抬起，对准大厅中央那脉动的暗红色晶体，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原生体？意味着凌曜是“原件”？而那些培养舱里的都是复制品？系统为什么要清除“原件”？

　　“冷静！”陆沉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强制性的镇定，既是对凌曜，也是对自己，“它在虚张声势！或者这只是预设程序！能源刚刚几乎被我们耗空，它不可能立刻执行大规模净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能源不足，大规模净化程序暂缓。优先执行目标：禁锢原生体LX-07，等待‘基地’回收。】 【内部防御系统激活。】

　　咔嚓！咔嚓！咔嚓！

　　大厅四周以及他们进来的那扇门附近，墙壁和天花板突然滑开数个暗格！露出里面旋转着的、闪烁着红光的自动哨戒枪口！冰冷的激光瞄准射线瞬间射出，如同蛛网般笼罩了整个大厅，数个红点精准地落在了凌曜和陆沉的身上！

　　致命的威胁感瞬间降临！

　　“找掩体！”陆沉低吼一声，猛地扑向旁边一个巨大的、连接着能量管线的控制台后方！

　　凌曜也几乎同时翻滚躲到另一个设备箱后面！

　　咻咻咻——！

　　密集的子弹瞬间倾泻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打在金属地板上溅起一串火花！

　　哨戒枪的射击声在大厅内回荡，刺耳无比。那些培养舱中沉睡的面孔在幽蓝光芒和枪火闪烁下，显得更加诡异。

　　“它想活捉你！”陆沉靠在控制台后，快速更换弹夹，眼神冰冷，“为了回收研究！”

　　凌曜背靠着设备箱，感受着子弹撞击在箱体上的震动，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渐渐被一种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所取代。活捉？回收？像对待一个物品一样？

　　他猛地抬头，看向大厅中央那块巨大的晶体，又看向周围那些和他面容相似的克隆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暴怒涌上心头。

　　“那就来试试！”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左手死死攥紧。那条被掏空的右臂似乎也因为这股极致的情绪，而微微发热。

　　陆沉快速探头观察了一下哨戒枪的位置和射击规律。数量不多，但火力交叉，覆盖几乎没有死角。

　　“听着，”陆沉语速极快，“我吸引火力！你找机会，用你的能力，试试能不能干扰那块核心晶体！或者……那些哨戒枪的控制线路！”

　　这是又一次赌博。赌凌曜那不稳定力量的有效性，赌这古老设施的防御并非无懈可击。

　　“好！”凌曜没有任何犹豫。与其被当做物品抓回去，不如拼死一搏！

　　陆沉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掩体后探身，对着距离最近的一个哨戒枪点射！

　　哒哒哒！

　　子弹打在枪身上，迸出火星，成功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数道红色的瞄准线瞬间聚焦到他身上！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将他死死压制在控制台后，碎屑纷飞！

　　就是现在！

　　凌曜从设备箱后猛地跃出！左手单手举着手枪，对着另一个方向的哨戒枪胡乱射击干扰，同时将所有精神集中在那条滚烫的右臂上！

　　想着……干扰！破坏连接！停下！

　　嗡——！

　　暗红色的纹路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微弱而散乱，远不如之前冲破门禁时的强度！一道扭曲的、不稳定的能量脉冲从他掌心射出，却没能击中晶体，而是打偏了，撞在了旁边连接着无数培养舱的能量管路上！

　　噼里啪啦！

　　被击中的能量管路瞬间过载，爆出一大团电火花！幽蓝色的营养液从破裂的管道中喷射而出！好几个培养舱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里面的休眠者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警告！样本库完整性受损！】 【能源泄露！优先转移能源！】 【防御系统能源供应降低50%！】

　　电子音带上了一丝急促！

　　效果出乎意料！那些哨戒枪的射击频率明显下降，甚至有两台直接熄火！

　　“有用！”陆沉眼睛一亮，“继续！攻击它的能源系统！”

　　凌曜精神一振，忍着右臂撕裂般的痛楚，再次尝试凝聚力量！

　　但这一次，那力量却如同脱缰的野马，更加难以控制！反而引动了体内那“源石”融合能量的剧烈反噬！

　　“呃啊！”他惨叫一声，抱住右臂跪倒在地，皮肤下的暗红纹路疯狂闪烁，仿佛要破体而出！眼睛再次泛起不祥的血红色！

　　“凌曜！”陆沉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

　　那巨大的暗红色晶体似乎被凌曜这失控的、同源的能量彻底激怒了！它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庞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

　　砰！砰！砰！

　　大厅里所有的玻璃培养舱，在这恐怖的冲击波下，同时爆裂！

　　哗啦啦——！

　　亿万片强化玻璃炸成齑粉！幽蓝色的营养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瞬间淹没了小半个大厅！

　　而那些从培养舱中解脱出来的、数以千计的克隆体，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纷纷从破碎的舱体中滑落，摔进冰冷的、混合着营养液和玻璃碎片的洪流之中！

　　有些在撞击中直接摔断了脖子，无声无息。有些则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挣扎，抽搐，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整个场面，瞬间从诡异的寂静变成了极度混乱、惨烈的人间地狱！

　　能量冲击波也将陆沉和凌曜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又摔进冰冷的液体里。

　　陆沉呛了好几口混合着营养液和未知药物的液体，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凌曜坠落的方向。

　　凌曜躺在冰冷的液水中，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右臂的光芒忽明忽灭，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混乱，仿佛随时会再次彻底失控。

　　“凌曜！看着我！”陆沉冲过去，死死抱住他，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声音嘶哑，“控制住！别被它吞噬！想想你是谁！你不是它们！你是凌曜！”

　　冰冷的液体和剧烈的刺激似乎让凌曜稍微清醒了一丝。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陆沉焦急的脸上。

　　我是谁？

　　我是凌曜……

　　不是LX-07……不是克隆体……不是怪物……

　　剧烈的头痛袭来，一些破碎的、被深埋的、仿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冰冷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注射器的刺痛……无尽的测试……还有……一个总是躲在角落、眼神倔强又恐惧的……黑发少年……

　　……那是……他自己？还是……另一个“凌曜”？

　　“啊——！”他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分不清是身体还是灵魂的剧痛。

　　陆沉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冰冷，心沉到了谷底。

　　而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

　　那些摔落在水中的克隆体，其中一部分，似乎因为培养液的突然中断和能量冲击的刺激，开始发生了极其恐怖的变化！

　　他们的身体如同吹气般迅速肿胀、扭曲！皮肤变得灰白，长出恶心的肉瘤和骨刺！眼睛翻白，口中发出非人的、饥饿的嘶吼！

　　他们……正在被体内不稳定的基因或残留的“源石”能量，催生成一种全新的、扭曲的变异体！

　　这些新生的怪物挣扎着从水里爬起来，凭借着本能，开始疯狂攻击身边一切活动的物体——包括其他尚未变异的克隆体，也包括……距离它们最近的陆沉和凌曜！

　　【警告！大规模基因崩溃现象！】 【污染扩散！净化协议优先级提升至最高！】 【最终清除指令：授权下达！】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

　　前有失控的凌曜，后有新生的变异体狂潮，上有即将到来的终极净化。

　　绝境，从未离开，甚至变本加厉。

　　陆沉看着怀中痛苦挣扎的凌曜，又看向那些从水中爬起、嘶吼着冲过来的恐怖怪物，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狠厉所取代。

　　他猛地举起枪，对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变异体疯狂射击！同时对着凌曜的耳朵吼道：

　　“凌曜！没时间崩溃了！” “看着它们！这就是失败的下场！” “你想变成那样吗？！还是想跟我一起杀出去？！”

　　枪声，嘶吼声，冰冷的电子音，混合着陆沉的吼声，如同重锤敲打着凌曜最后的意识。

　　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看向那些扭曲的、冲过来的“自己”，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的厌恶和恐惧猛地压过了混乱！

　　不！他不要变成那样！

　　失控的能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再是向内摧毁，而是向外爆发！

　　“滚开！！！”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只一直抽搐的右臂猛地抬起，对着汹涌而来的变异体狂潮，轰出了一片扇形的、混乱却狂暴的暗红色能量冲击！

　　最前面的十几个变异体瞬间被这股力量撕裂、碳化、蒸发！

　　混乱的战场为之一清！

　　但更多的变异体依旧前仆后继！

　　而大厅顶部的几个隐蔽发射口，也开始凝聚起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光芒！终极净化，即将到来！

　　陆沉换上新弹夹，眼神决绝：“跟紧我！朝能源核心方向冲！那是它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疲惫、伤痕，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殊死一搏的疯狂。

　　下一秒，两人如同两道离弦之箭，迎着变异体的狂潮和即将降临的净化之光，向着大厅中央那块脉动的暗红色晶体，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子弹呼啸！能量爆裂！嘶吼震天！

　　在这座沉睡的基因工厂里，一场关于生存、身份和毁灭的最终之战，轰然爆发。

　　而倒计时，仍在冰冷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