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末世：宿敌的囚笼》桎浪

23、第 23 章

　　幽蓝的冷光无声流淌，将金属舱室映照得如同深海之下的沉船残骸。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是这片死寂中唯一证明时间仍在流逝的声响。

　　凌曜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落在自己那条被绷带层层包裹的右臂上。陆沉的话如同冰冷的楔子，钉入他的脑海，反复回响。

　　实验品。成功的实验品。

　　所以，他那无法控制的、险些害死两人的毁灭力量，并非偶然的变异，而是……被设计好的？他的存在，他的痛苦，甚至可能与这场席卷世界的灾难同源？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比这地下设施的低温更刺骨。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左手，指尖冰凉。

　　陆沉没有打扰他，只是沉默地检查着那个应急物资箱里的东西，将饮用水和营养膏分成两份，动作精准而冷静。他腿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动作间依旧能看出隐忍的僵硬，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却比幽蓝的应急灯更亮，更冷，像是淬了火的刀锋。

　　他在规划，在计算。如何在绝境中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包括凌曜身上那危险而不稳定的“礼物”。

　　凌曜抬起头，看着陆沉忙碌的背影。这个男人，前世与他不死不休，今生却一次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甚至此刻，要与他共享这最后的、微不足道的生存物资。

　　为什么？

　　因为那句“你的命……我的命……现在都不只是自己的了”？

　　还是因为，在这一切阴谋和疯狂之上，他们之间那扭曲却真实的羁绊，是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吃点东西。”陆沉将一份营养膏和水递到他面前，声音打断了凌曜的思绪，“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这里不一定绝对安全。”

　　凌曜沉默地接过。膏体冰冷粘腻，味道寡淡如同嚼蜡，但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那些令人作呕的真相。

　　胃里有了食物，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意，也让思维稍微清晰。

　　“接下来……怎么做？”凌曜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平稳了许多。

　　陆沉咽下自己那份营养膏，目光扫过这个不大的圆形舱室：“探索。弄清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没有其他可利用的东西，或者……出口。”

　　他站起身，拖着伤腿，开始仔细检查舱壁。手指划过冰冷的金属，敲击，倾听。凌曜也用左手支撑着站起来，加入搜寻。

　　舱室不大，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门，似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控制台上的屏幕漆黑一片，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启动。

　　“试试这个。”凌曜忽然指向控制台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带有雪花与火焰符号的凹槽。那符号几乎和金属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陆沉眼神一凝。他拿出之前那支空的注射剂，尝试性地将其底部——那里有一个微小的、同样造型的凸起——按入凹槽。

　　严丝合缝！

　　咔哒。

　　一声轻响，并非来自控制台，而是来自舱室另一侧光滑的墙壁！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墙板悄然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向下的、更加幽深的螺旋金属阶梯！

　　真的有隐藏通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陆沉率先拔出手枪（从掩体军械库带来的，弹药不多），示意凌曜跟上。阶梯狭窄而陡峭，只能容一人通过。陆沉在前，凌曜断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步步向下。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旋转着深入地下。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越往下，空气越发干燥冰冷，那种机械运转的低频嗡鸣声也越发清晰。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扇更为厚重的、看起来科技含量高得多的银色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一个复杂的虹膜和掌纹扫描器，旁边还有一个数据接口。扫描器黯淡着，显然已经断电。

　　门侧墙壁上，镶嵌着一块金属铭牌，虽然布满灰尘，但字迹依稀可辨：

　　【方舟计划 - 第七号基因样本库及观测前哨】 【权限等级：Ω （欧米伽）】 【警告：未经授权访问将触发终极净化协议】

　　方舟计划？基因样本库？欧米伽权限？终极净化协议？

　　每一个词都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分量。

　　陆沉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尝试着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又检查了那个数据接口，型号古老，与他从“基地”前哨抢来的存储单元接口并不匹配。

　　“打不开。”陆沉的声音低沉，“权限太高。而且可能还有自毁程序。”

　　凌曜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个掌纹扫描器。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了自己那只完好的左手，缓缓向扫描屏按去。

　　“你干什么？！”陆沉一惊，想要阻止。

　　但凌曜的手已经按了上去。

　　扫描屏毫无反应，依旧黯淡。

　　就在陆沉松了口气的同时——

　　凌曜那只一直死寂的、包扎着的右臂，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绷带之下，那些早已黯淡的暗红纹路竟然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扇厚重的银色金属门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齿轮咬合的机括声！虽然门并未打开，但门上方一个原本熄灭的、极其隐蔽的蓝色指示灯，忽然微弱地、间歇性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某种沉睡的系统，被这一点点微弱的、同源的能量波动，极其勉强地……唤醒了一丝！

　　两人同时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闪烁的指示灯，又看向凌曜那只再次出现异状的右臂！

　　凌曜猛地收回手，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它……它好像……有反应……”

　　陆沉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一把抓住凌曜的左手，将他拉离那扇门几步远，压低声音：“冷静！别再用那种力量！万一触发那个‘终极净化协议’，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凌曜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平复右臂那突如其来的、细微却清晰的躁动感。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再是之前毁灭一切的暴戾，更像是一种……微弱的共鸣？吸引？

　　陆沉盯着那扇门，大脑飞速运转。欧米伽权限……凌曜的能量能引起反应……难道凌曜的基因权限，高到足以打开这扇门？或者……他就是这“样本库”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让他心底发寒。

　　他不再尝试开门，而是将目光投向门旁边的数据接口。他拿出那个从“基地”前哨抢来的存储单元，又从应急工具包里找出一些细小的探针和导线。

　　“试试这个。”他蹲下身，开始尝试将存储单元的数据接口，通过导线和探针，强行接入门禁系统古老的数据口。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很可能触发防御机制。但或许是凌曜刚才那一下微弱的“唤醒”，或许是这个前哨站的系统本就年久失修、防御不全，又或许是陆沉那近乎野蛮的黑客技巧起了作用——

　　在他将最后一条导线接通的瞬间！

　　嗡——！

　　那扇银色金属门旁边的墙壁上，一块原本漆黑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雪花闪烁了几下，跳出一个极其简陋的、布满乱码的字符界面！

　　【系统自检……错误……错误……】 【能源不足……备用电源3.7%……】 【检测到外部数据连接……尝试读取……】

　　屏幕上的字符疯狂滚动，大量错误代码和乱码闪过，最终，勉强稳定下来，显示出几行残缺的、却足以让两人呼吸停滞的信息！

　　【项目编号：LX-07】 【基因序列状态：稳定（？异常能量波动标记）】 【源石融合度：17.4%（？？？超高危！）】 【净化协议执行状态：中止（？？？未知错误）】 【最后记录定位：第七前哨站（已失联）】

　　LX-07……凌曜名字的缩写和编号？！ 源石融合度17.4%？！超高危？！ 净化协议中止？！未知错误？！

　　虽然信息残缺不全，但透露出的内容，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凌曜……他果然不是自然的变异体！他是被制造出来的！编号LX-07！一个融合了“源石”能量的实验体！而所谓的“净化协议”……很可能是要清除他这样的“失败品”或“危险品”！

　　陆沉猛地回头看向凌曜。

　　凌曜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字，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茫然、恐惧，以及一种被彻底否定的……绝望。

　　他是谁？他还是凌曜吗？还是一个被编号、被实验、被标记为“超高危”的怪物？

　　“不……这不是真的……”他喃喃自语，踉跄着后退，仿佛想要逃离那屏幕上的字，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事实。

　　陆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声音低沉而凶狠，砸碎他的逃避：“看清楚！凌曜！这就是他们对你做的！这就是真相的一部分！”

　　他指着屏幕上的“净化协议”和“未知错误”：“但他们失败了！你还活着！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活着？”凌曜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带着哭腔和崩溃的愤怒，“像个怪物一样活着？！随时可能失控毁灭一切的活着？！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你活下去！”陆沉低吼回去，眼神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盯着他，“不管你是什么编号！不管你融合了什么鬼东西！你就是凌曜！那个会为我打架打输、会别别扭扭给我发傻逼链接、会红着眼圈问我能不能早点爱上你的混蛋凌曜！”

　　“那些数据、那些实验、那些狗屁协议！”陆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劈开一切迷雾的斩钉截铁，“它们定义不了你！”

　　“能定义你的，只有你自己！还有我！”

　　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凌曜混乱的脑海。

　　能定义你的，只有你自己！还有我！

　　疯狂的挣扎和绝望像是被这句话猛地定格。凌曜怔怔地看着陆沉，看着他那双映着屏幕微光、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眼睛。

　　冰冷的泪水再次毫无预兆地滑落，却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痛苦和恐惧。

　　陆沉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转而用力按住他的后颈，将两人的额头狠狠抵在一起！呼吸交错，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

　　“听着，”陆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一个字都砸进凌曜的灵魂深处，“我们现在知道了敌人是谁，知道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的一部分。”

　　“那就把他们施加给你的，加倍还回去！”

　　“把你身体里的痛苦和力量，变成砍向他们的刀！”

　　“我会帮你。我们一起。”

　　凌曜闭上眼，泪水滚烫。身体依旧在颤抖，但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在冲撞。他反手死死抓住陆沉背后的衣服，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里面的崩溃和混乱渐渐被一种染着血色的、冰冷的决然所取代。

　　他看向那块屏幕，看向那个【LX-07】的编号，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却带着狠戾的弧度。

　　“好。”

　　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

　　“那就……一起。”

　　就在两人情绪剧烈波动，达成某种血腥同盟的瞬间——

　　滴！滴！滴！

　　那块屏幕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红色的警告框弹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基因序列深度共鸣！】 【Ω级封锁协议启动倒计时：10:00】

　　整个地下设施猛地一震！远处传来沉重的金属闸门落下的轰隆声！

　　他们刚才的情绪波动和凌曜力量的细微共鸣，竟然意外触发了最高等级的封锁程序！

　　“走！”陆沉脸色剧变，拉起凌曜就想冲向螺旋阶梯！

　　但已经晚了！

　　通往阶梯的那面墙壁，一道之前毫无痕迹的厚重合金闸门轰然落下，彻底封死了退路！

　　他们被彻底困死在了这个通往“方舟”秘密的最后一站！

　　十分钟！

　　十分钟后，所谓的“终极净化协议”将会启动！

　　幽蓝的冷光下，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恶魔的眼睛，冰冷地跳动着。

　　09:59

　　09:58

　　绝境，以另一种方式，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