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末世：宿敌的囚笼》桎浪

22、第 22 章

　　黑暗。粘稠的、充斥着能量嗡鸣和腐败甜腥气的黑暗。

　　战术头盔最后一丝微光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绝对的漆黑吞噬了一切，只剩下两人微弱到几乎交融的呼吸声，和陆沉自己心脏沉重而缓慢的搏动。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

　　陆沉维持着那个保护的姿态，一动不动。小腿的枪伤从剧痛转变为麻木的钝痛，失血带来的寒冷感顺着脊椎一点点向上爬。防护服内部不断闪烁的红色辐射警告，像催命符一样敲打着他的神经。

　　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他们都会悄无声息地腐烂在这个地狱之底。

　　小心翼翼地，他摸索着解开凌曜的面罩卡扣。微弱的、带着痛苦气息的呼吸稍微清晰了一些。他又摸索着找到凌曜左手的脉搏，指尖下那一点微弱的跳动，成了这片死寂中唯一支撑他的东西。

　　然后，他开始处理自己的腿伤。动作笨拙而艰难。撕开早已和伤口黏连的作战服裤腿，指尖触到翻卷的皮肉和可能断裂的骨头，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内衬。没有清水，只能用最后一点烈酒冲洗——那感觉如同烙铁烫过。他用找到的、相对干净的布料（从废弃的科研服上撕下）死死捆扎住伤口，希望能止住血。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重新靠回坑壁，剧烈地喘息。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能听到能量弧光偶尔噼啪炸响的声音，能听到某种粘稠液体缓慢滴落的声音，能听到自己血液滴落的声音……还有凌曜那越来越清晰、却依旧痛苦的呼吸声。

　　以及……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有规律的……震动？

　　不是能量乱流，更像是一种……机械运转的低频嗡鸣？

　　陆沉的心猛地一跳。他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倾听。

　　没错！虽然极其微弱，被环境的噪音几乎掩盖，但那绝对是一种规律的、人工制造的震动频率！来自坑底更深处！

　　这里……难道不止是废墟？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那个“源石”泄露点……前世的探索……“基地”在此建立研究前哨……还有这些深埋的设备和此刻的震动……

　　难道这坑底，连接着某个……未被完全摧毁的地下设施？！

　　希望，如同毒药般，瞬间注入他几乎冻结的血液。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腿上传来的撕裂剧痛，摸索着坑壁，试图寻找震动源。手指划过冰冷、粘腻的岩石和金属残骸。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嗡鸣声似乎是从一侧坑壁传来的。

　　他拖着伤腿，艰难地挪过去。手指仔细地触摸着每一寸墙壁。终于，在一片特别光滑、似乎被高温熔铸过的岩壁下方，他摸到了一道几乎被污垢和菌毯彻底覆盖的金属缝隙！

　　是一扇门！一扇被刻意伪装和废弃的密封门！

　　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模糊的、被腐蚀的标识——和他之前在那银色金属箱上看到的雪花与火焰交织的符号，如出一辙！

　　陆沉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疯狂地用手刮擦着门缝周围的污垢，寻找着任何可能开启的机关。

　　没有钥匙孔，没有密码盘。

　　难道要从内部开启？

　　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

　　“呃……”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陆沉猛地回头。

　　凌曜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正艰难地试图撑起身体。面罩下，他的眼睛微微睁开，眼神依旧涣散痛苦，却不再是全然的疯狂。那只诡异的右臂软软垂着，但皮肤下那骇人的光芒已经完全熄灭。

　　“别动！”陆沉立刻挪回他身边。

　　“……哪……里……”凌曜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一个坑底。暂时安全。”陆沉言简意赅，他抓住凌曜的左手，引导着他冰冷的手指触摸到那扇冰冷的金属门，“感觉这个。下面可能有路。但打不开。”

　　凌曜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和那个模糊的符号。就在接触的瞬间，他那条死寂的右臂，竟然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仿佛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与此同时，那扇死寂的金属门内部，似乎也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某个沉寂已久的锁扣，因为这点微弱的能量刺激，竟然松动了！

　　两人同时一震！

　　“刚才……怎么了？”凌曜茫然地问，他并未察觉自己手臂的异样。

　　陆沉眼神锐利地盯着那扇门，又看看凌曜那只手臂。一个更疯狂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难道……凌曜的能力，或者他手臂里那种诡异的能量，是开启这扇门的“钥匙”？！

　　“凌曜，”陆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你的右手……试着……碰一下这门。集中精神，想着……打开它。”

　　凌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抗拒。那条手臂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失控的记忆。

　　“快！”陆沉催促，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凌曜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感受着身体无处不在的虚弱和痛苦，最终咬了咬牙。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沉重如灌铅、依旧剧痛的右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掌按在了那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集中精神……打开……

　　他闭上眼，努力驱散脑海中的混乱和恐惧，将所有意念集中于那扇门。

　　一秒，两秒……

　　就在他几乎要脱力放弃的时候——

　　他右臂内部那沉寂的能量，似乎真的被引动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不再是之前的灼热暴戾）顺着手臂缓缓流向掌心！

　　与此同时，那扇金属门内部传来一阵更加清晰的机括转动声！嗡鸣声变大了！

　　吱嘎——！

　　沉重的大门，竟然真的向内缓缓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陈腐、却相对干净干燥的空气，从门后涌了出来！

　　成功了！

　　陆沉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立刻搀起几乎再次虚脱的凌曜：“走！”

　　两人踉跄着挤进那道缝隙。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更加黑暗的金属甬道。空气循环系统似乎还在微弱运作，比外面好了太多。身后的金属门在他们进入后，又缓缓自动闭合，将那个致命的深渊彻底隔绝在外。

　　战术头盔彻底没电了。绝对的黑暗。

　　陆沉摸索着墙壁，搀扶着凌曜，一步步向下挪动。腿上的伤每走一步都是酷刑。

　　这条甬道似乎很长。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源。

　　那是一种幽蓝色的、冷冰冰的应急灯光。

　　借着微光，他们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空间，似乎是某个地下设施的过渡舱室。四周是冰冷的金属墙壁，一些屏幕漆黑着，只有少数几个指示灯还在幽□□光下顽强地闪烁。

　　这里……似乎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避难所，或者前哨站。而且，能量系统似乎并未完全瘫痪！

　　陆沉将凌曜小心地安置在墙角，自己则忍着剧痛，开始检查这个舱室。

　　他在一个控制台下面，找到了一个应急物资箱。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还有几瓶未开封的饮用水、一些高能量营养膏，甚至还有一个急救包！

　　天无绝人之路！

　　陆沉立刻拿出水，先给凌曜喂了几口，然后自己才喝了一点。冰凉的水划过喉咙，如同甘霖。他又打开急救包，里面有一些基础的消毒药品、缝合针线和绷带。

　　他先处理了凌曜右臂的伤口。那条手臂此刻安静得可怕，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耗尽了，只剩下触目惊心的外伤。清洗，上药，包扎。动作尽可能轻柔。

　　然后，他才开始处理自己腿上的枪伤。没有麻药，只能用嘴咬住一截绷带，凭借强大的意志力，自己进行清创和缝合。冷汗如同溪流般从他额头滚落，肌肉因为剧痛而剧烈痉挛，但他硬是一声没吭，完成了这一切。

　　做完所有急救，两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幽蓝的应急灯光下，彼此的脸色都苍白得吓人，但至少，他们还活着。暂时安全了。

　　沉默在舱室内蔓延。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之前那场惨烈逃亡的阴影，笼罩着两人。

　　良久。

　　凌曜看着头顶那散发幽蓝冷光的灯管，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茫然：“刚才……那道门……”

　　陆沉默默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了那支空的、救了他也差点杀了他的诡异注射剂，还有那两张印着雪花与火焰符号的纸片——一张是从银色金属箱里找到的，另一张是他刚刚在应急箱内侧发现的同样符号。

　　他将它们放在地上，推到我面前。

　　“这个符号，”陆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出现在救你的药剂上，出现在那扇门上，也出现在这里。”

　　他抬起眼，目光沉重地看向凌曜，看向他那条被包扎好的右臂。

　　“凌曜，你觉醒的那种‘能力’……恐怕不是偶然。”

　　“它可能……和这个符号代表的组织，和那个‘源石’，和这场灾难的源头……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那些‘基地’的人追捕你，‘秃鹫’搜捕技术人员……或许都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动了数据。”

　　“你本身……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

　　“一个……活体的，甚至可能是……成功的，‘实验品’。”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却像重锤，狠狠砸在凌曜的心上。

　　凌曜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那条废掉的手臂，又看向地上那诡异的符号，一种巨大的、冰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实验品？

　　成功的实验品？

　　所以他那无法控制的、毁灭性的力量……是别人早就设计好的？所以他的痛苦，他的挣扎，甚至他的存在本身……都可能是一场阴谋的产物？

　　那陆沉呢？陆沉的重生呢？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无数可怕的猜想和疑问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看着陆沉，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混乱。

　　陆沉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同样复杂沉重，却没有回避。

　　“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决绝，“但如果我们想活下去，想报仇，想弄清楚真相……”

　　“我们就必须利用这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那扇他们进来的、此刻紧闭的金属门上。

　　“这里，这个被遗忘的地方，这个有着同样符号的设施……可能就是我们的转折点。”

　　“我们需要在这里休整，恢复。然后……”

　　他看向凌曜，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所有恐惧和迷茫。

　　“学会控制它。”

　　“把你身体里的‘怪物’，变成我们手里最锋利的‘刀’。”

　　幽蓝的冷光下，陆沉的脸庞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黑暗，如同他此刻的话语，带着冰冷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凌曜死死攥紧了左手，指甲嵌入掌心，带来的刺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

　　巨大的恐惧和未知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看着陆沉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听着他那句“我们”……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肺，却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重重地点了下头。

　　眼神里的恐惧和混乱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的决然所取代。

　　“好。”

　　一个字，落地有声。

　　在这幽暗的地下避难所里，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对着那无尽的黑暗和阴谋，亮出了他们染血的獠牙。

　　休整，只是开始。

　　掌控力量，探寻真相，反击的时刻，即将到来。

　　而他们脚下这座沉寂的设施，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通往答案的门，或许就在下一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