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末世：宿敌的囚笼》桎浪

20、第 20 章

　　核掩体的厚重舱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最后一丝相对安全的冰冷空气彻底隔绝。

　　扑面而来的是外界更加浓郁刺鼻的味道——辐射尘的涩味、某种腐败植物的甜腻腥气，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暗红色的天穹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远处传来变异体此起彼伏的、令人牙酸的嘶吼，比之前听过的更加怪异和充满攻击性。

　　他们正主动踏入这片地图上标识为深红的死亡区域。

　　陆沉走在前面，步伐沉稳，手中紧握着那把从掩体里找到的老旧但保养良好的突击步枪，枪口微微下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处断壁残垣和扭曲阴影。深黑色的作战服让他几乎融入环境，只有偶尔动作时，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凌曜跟在稍后一步，左手持着一把手枪，右手依旧无力地垂着，包裹在略大的作战服袖子里。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虚弱和迷茫，而是凝聚着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警惕。每一声远处的嘶吼都让他肌肉微微绷紧，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刻入骨子里的、对危险的应激反应。

　　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仅凭着细微的手势和眼神变化来协调行动。避开空旷地带，利用地形掩护，沉默而高效地向着那个预设的坐标点迂回前进。

　　越深入，环境越发诡异。

　　地面不再是普通的混凝土碎块，而是覆盖着一层黏滑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菌毯，踩上去令人不适。扭曲的树木枝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紫黑色，如同僵死的触手伸向天空。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皮肤暴露在外有种轻微的刺麻感。

　　这里辐射指数严重超标。

　　陆沉打了个手势，两人停下，从背包里取出那两套厚重的防护服，艰难地套在作战服外面。面罩戴上后，世界的声音变得沉闷，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头盔里回荡。

　　行动变得更加笨拙，但安全感略微提升。

　　继续前行。

　　数小时后，他们遭遇了第一波真正的威胁。

　　不是零散的变异体，而是一群——大约六七只形态前所未见的怪物。它们的外骨骼呈现出一种被强酸腐蚀过的、坑洼不平的暗金属色泽，复眼猩红，口器如同旋转的锉刀，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高频嗡鸣。速度极快，四肢着地，在废墟间弹跳穿梭，如同鬼魅。

　　“小心！音波攻击！”陆沉低吼一声，猛地侧身，枪口喷出火舌！

　　哒哒哒！

　　子弹打在最前面一只怪物的外骨骼上，溅起一串火星，竟然没能立刻穿透！只是让它冲势一滞！

　　凌曜几乎同时开枪，左手不如右手稳定，子弹擦着另一只怪物的复眼飞过，将其激怒，发出更加尖锐的嗡鸣！

　　那声音穿透防护服，直钻脑髓！凌曜闷哼一声，眼前发黑，持枪的手剧烈颤抖。

　　“打关节和眼睛！”陆沉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冷静得可怕。他一边点射，一边迅速移动，吸引火力。

　　凌曜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再次举枪瞄准！

　　砰！砰！

　　两枪！一枪打空，另一枪幸运地命中了一只怪物弹跳起来的后腿关节！

　　怪物的动作瞬间失衡，惨叫着翻滚在地！

　　陆沉抓住机会，一个精准的点射，子弹钻进它张开的口器，从内部爆开！

　　绿色的粘稠血液和组织液喷溅而出！

　　战斗瞬间爆发！剩下的怪物疯狂扑上！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利爪刮擦在防护服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陆沉将步枪切换到连发，火力压制！同时军用匕首出鞘，近身搏杀！动作狠辣精准，每一次挥击都直奔要害！

　　凌曜则利用左手手枪和地形，不断游走点射，虽然准头欠佳，但极大地干扰了怪物的围攻节奏！

　　两人背对着彼此，一个如同坚硬的磐石，一个如同灵活的毒蛇，竟然在极度劣势下，硬生生顶住了这波疯狂的攻击！

　　又一只怪物被陆沉削掉了脑袋！

　　凌曜的子弹打光了，他毫不犹豫地扔掉手枪，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钢筋，用左手狠狠抡向扑近的怪物！力量不足，但时机刁钻，恰好卡住了怪物咬合的口器！

　　陆沉反手一刀，结果了它的性命！

　　最后两只怪物似乎意识到了猎物的棘手，发出不甘的嘶鸣，猛地后跃，消失在扭曲的废墟深处。

　　战斗骤然停止。

　　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喘息声，和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怪物尸体。

　　陆沉迅速检查弹药，更换弹夹。凌曜靠在断墙上，左手虎口被钢筋反震得裂开，渗出血迹，防护面罩下，脸色白得吓人。

　　“没事？”陆沉走过来，声音透过面罩有些失真。

　　凌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能撑住。他看着地上那奇形怪状的尸体，心有余悸。这里的变异体，比外面遇到的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陆沉用匕首撬开一只怪物的头颅，里面除了恶心的组织，竟然还有一小块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如同芯片般的结晶物。

　　“能量结晶……”陆沉眼神一凝，“这里的变异……和那种‘源石’能量直接相关。”他小心地将那结晶收起。

　　休整片刻，两人继续上路。

　　越靠近坐标点，周围的景象越发超乎想象。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菌瘤附着在建筑残骸上，空气中游离着肉眼可见的静电弧光，地面不时传来轻微的、有规律的震动。

　　危险无处不在。他们又遭遇了几次袭击，有一次甚至被迫动用了一枚珍贵的手雷才勉强脱身。防护服上布满了爪痕和擦伤，弹药消耗巨大，体力也接近极限。

　　终于，在穿越一片被巨大、扭曲的晶体丛林覆盖的广场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陨石撞击出的焦黑盆地。盆地中央，赫然耸立着那块他们在数据碎片中见过的、如同倒置山峰般的黑色巨石——“源石”！

　　它比图片上更加巨大，更加令人窒息。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蜂窝状的孔洞，丝丝缕缕的、扭曲着光线的暗红色能量如同呼吸般从孔洞中吞吐不定。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能量场以它为中心弥漫开来，压迫着人的每一根神经！

　　盆地周围，散落着一些早已锈蚀报废的科研车辆、帐篷的残骸和……数具穿着老旧防护服的人类尸骨。显然，这里很早以前就发生过惨剧。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源石”基座附近，竟然搭建着一个临时的、相对较新的研究平台！上面还有一些正在运行的仪器，屏幕闪烁着微光！平台周围，站着四个穿着最新型号全封闭防护服、手持先进脉冲武器的人！他们的防护服上，印着一个清晰的标志——缠绕的蛇与齿轮！

　　是“基地”的人！他们竟然已经在这里建立了前哨！

　　陆沉和凌曜立刻伏低身体，借助晶体丛林的掩护，死死盯着那边。

　　“能量波动指数又升高了！博士是对的，它正在进入一个新的活跃周期！”一个研究人员看着仪器数据，声音透过防护面罩传来，带着兴奋和恐惧。

　　“采样队还没回来吗？我们需要最新的边缘组织样本进行比对！”另一个似乎是小队长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联系不上！这片区域的能量场干扰太强了！而且那些变异体越来越活跃……”

　　“该死！不能再等了！‘清道夫’那些废物连两个人都抓不住，还得我们亲自来盯这……”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那块巨大的“源石”猛地一震！其中一个孔洞骤然扩大，喷发出一股浓郁的、如同液态般的暗红色能量流！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研究平台猛扑过去！

　　“不好！能量喷发！快启动屏障！”小队长惊骇大叫！

　　平台边缘瞬间升起一层淡蓝色的能量屏障！

　　嗤——！

　　暗红能量流撞击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屏障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屏障撑不住！能量等级超过阈值！”研究人员尖叫！

　　“撤退！放弃平台！”小队长当机立断！

　　但已经晚了！

　　又一股更粗壮的能量流从“源石”基部喷出，如同巨鞭般横扫！

　　砰！！

　　淡蓝色屏障如同玻璃般瞬间破碎！

　　暗红色的能量洪流瞬间吞没了整个研究平台！那些研究人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防护服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撕裂、熔化！仪器设备发生连环爆炸！火光冲天！

　　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狂暴的能量碎片向四周席卷而来！

　　“趴下！”陆沉猛地将凌曜扑倒在地，死死压在他身上！

　　轰隆隆——！

　　如同飓风过境！灼热的气浪和混乱的能量流冲刷着他们藏身的晶体丛林，高大的晶体柱纷纷断裂、倒塌、爆炸！

　　世界仿佛都在崩塌！

　　陆沉用自己的身体和厚重的防护服硬生生扛住了大部分冲击，背后传来重击的闷痛和高温的灼烧感！

　　许久，可怕的能量风暴才渐渐平息。

　　陆沉晃了晃嗡嗡作响的头，甩掉面罩上的灰尘，艰难地撑起身。身下的凌曜似乎并无大碍。

　　他们藏身的晶体丛林被摧毁了大半，一片狼藉。盆地中央，那个研究平台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焦黑大坑和满地融化的金属残骸。“源石”似乎耗尽了能量，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表面吞吐的能量光芒似乎更加不稳定。

　　就在这片死寂和毁灭中——

　　凌曜忽然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

　　他猛地蜷缩起来，左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右臂！

　　那只一直死寂的右臂，此刻竟然在防护服下散发出灼热的暗红色光芒！皮肤下的纹路再次浮现，疯狂蠕动，仿佛与远处那块“源石”产生了某种可怕的共鸣！一股狂暴的、毁灭性的冲动再次冲击着他的大脑！

　　“呃啊……”他发出痛苦的嘶声，眼球再次泛起血丝！

　　“凌曜！”陆沉脸色剧变，立刻按住他，“控制住它！别被它影响！”

　　但这一次的共鸣比上次更加猛烈！凌曜的身体剧烈颤抖，理智在被快速吞噬！他猛地抬起头，面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盆地中央那块“源石”，里面充满了渴望、恐惧和一种原始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力量……那里……”他无意识地嘶哑低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朝着“源石”冲去！

　　“清醒点！”陆沉死死抱住他，两人在废墟间翻滚挣扎！

　　就在这时！

　　咻——！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被环境噪音掩盖的破空声！

　　陆沉战斗本能瞬间预警，抱着凌曜猛地向旁边一滚！

　　噗！

　　一支闪烁着蓝色电光的金属弩箭，精准地钉在了他们刚才的位置！箭尾高频震颤着！

　　狙击手？！

　　陆沉心脏猛地一沉！还有敌人！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侧前方远处一栋半塌的信号塔顶部！一个模糊的、穿着与环境色融为一体的光学迷彩的身影，正架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弩，瞄准着他们！

　　不是“基地”的人！那种装备和攻击方式……是另一种势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信号塔上的狙击手见一击不中，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再次上弦，冰冷的弩箭再次对准了他们！同时，他对着通讯器低语了句什么。

　　下一刻，盆地边缘的其他几个方向，又出现了三个同样穿着光学迷彩、行动悄无声息的身影！正如同猎豹般，借助地形，快速而精准地朝着他们包抄合围过来！

　　战术配合极其老辣，绝对是精英！

　　前有失控的“源石”和未知的危险，后有神秘强大的狙击手和围捕队伍，而怀里的凌曜正处于异能失控的边缘！

　　绝境！

　　真正的十面埋伏！

　　陆沉的眼神在刹那间冰冷到了极致，却也疯狂到了极致。

　　他猛地将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凌曜更紧地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紧了突击步枪，枪口对准了信号塔的方向。

　　无处可逃。

　　那便……死战！

　　他的手指，缓缓扣上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