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末世：宿敌的囚笼》桎浪

14、第 14 章

　　排气窗口比远处看起来更高，边缘是冰冷粗糙的铁皮。陆沉利用墙壁的细微凸起和废弃管道，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右臂的伤口在用力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全部精神都集中于眼前的潜入。

　　抵达窗口，他谨慎地探头向内望去。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被临时改造过。中央生着几堆篝火，映照着杂乱堆放的各种物资箱和掠夺来的物品。大约七八个黑衣人分散在各处，有的擦拭武器，有的喝酒，有的在打牌，显得有些松懈。角落里，用铁丝网粗略隔出了几个区域，里面蜷缩着十几个人，大多衣衫褴褛，面带惊恐和麻木——显然就是被抓获的“技术人员”。

　　陆沉的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每一个细节。他看到了堆放在一旁的武器箱、成箱的罐头食品、甚至还有几桶宝贵的燃油。而在仓库最里面，一个用帆布隔开的小区域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应急灯，隐约能看到桌子和一些电子设备——似乎是通讯台和……某种他熟悉的实验仪器残骸？

　　他的心猛地一沉。这些人搜罗技术人员和实验设备，目的绝不简单。

　　没有发现凌曜描述中那种更高阶的、有组织的“基地”人员，这里似乎只是一个中转站和前哨。

　　必须弄到更多信息。

　　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个通讯台。如果能接触到……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一阵喧哗。两个黑衣人拖着一个不断挣扎、戴着眼镜的瘦弱男人走向通讯台区域。

　　“妈的！老实点！博士要问你话！”一个黑衣人不耐烦地踹了男人一脚。

　　博士？陆沉眼神一凝。

　　男人被按在通讯台前的椅子上。一个黑衣人开始调试设备，很快，通讯台上一个屏幕亮起雪花，接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中，似乎经过了处理，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轮廓和听到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冰冷电子音：

　　“编号7-4-1，报告你的专业领域和最后进行的研究项目。”屏幕里的人影开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瘦弱男人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是材料学的……之前…之前在研究高分子复合材料的耐极端环境性能……”

　　“具体数据。抗辐射参数？耐高温极限？”电子音追问。

　　男人努力回忆着说了一些。屏幕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记录和评估。

　　“价值等级：C级。送入初级筛选队列。”电子音最终判定。

　　“是！”旁边的黑衣人应声，粗暴地将男人拉起来，拖向另一个看管更严的铁笼。

　　陆沉的心跳加速。他们在筛选！用极其专业和冷酷的方式评估这些技术人员的价值！那个所谓的“博士”和背后的“基地”，所图甚大！

　　必须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仔细观察着通讯台周围的守卫分布和换岗规律。机会稍纵即逝。

　　就在下面两个黑衣人因为换岗而短暂交接、注意力分散的瞬间！

　　陆沉如同黑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从排气窗口滑入，落地一个翻滚，悄无声息地隐入一堆高大的木箱阴影之后。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屏住呼吸，计算着距离和时机。从这里到通讯台，需要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风险极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凌曜还在苦苦等待，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机会来了。一个黑衣人起身走向远处去拿酒，另一个则背对着通讯台，低头点烟。

　　就是现在！

　　陆沉的身影如同鬼魅，从阴影中疾射而出，扑向通讯台！他的目标不是与人交战，而是数据！他飞快地操作着那台看起来最先进的设备，试图调取通讯记录和存储信息。

　　屏幕闪烁，弹出需要密码的界面。

　　陆沉眼神冰冷，手指如同幻影般在键盘上敲击，尝试着破解。前世的一些黑客技巧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进度条缓慢读取。

　　“喂！你干什么的？！”身后猛然响起一声惊怒的吼叫！那个点烟的黑衣人发现了他！

　　暴露了！

　　陆沉毫不犹豫，猛地拔下设备上一个类似硬盘的存储单元，反手一刀劈向冲过来的黑衣人！

　　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响彻整个仓库！

　　“敌袭！！” “抓住他！”

　　所有黑衣人都被惊动，纷纷抓起武器，朝着通讯台区域扑来！

　　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射过来！打在设备上，溅起一串串火花！

　　陆沉利用设备作为掩体，一边闪避，一边用砍刀和匕首与最先冲上来的两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凌厉，每一次劈砍都直奔要害！瞬间又放倒一人！

　　但他也陷入了重重包围！更多的黑衣人围拢过来，枪口喷射着火舌！

　　“活捉他！他动了博士的设备！”有人大喊。

　　这给了陆沉一丝喘息之机，对方不敢直接射杀。他如同困兽，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砍刀与匕首交错，带起一蓬蓬血花！不断有人惨叫倒下，但他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加！左臂的旧伤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袖！

　　外面的凌曜听到了仓库内传来的激烈枪声和打斗声，以及凄厉的警报！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陆沉暴露了！里面打起来了！

　　怎么办？！ 陆沉的命令是让他等，或者离开。

　　可是……

　　他看着自己依旧剧痛无力的右臂，看着左手握着的手枪……进去就是送死。

　　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陆沉死在里面？

　　前世陆沉扣动扳机时那双平静的眼睛和今生将他从尸体堆里拖出来的画面疯狂交织！

　　“你的命……我的命……现在都不只是自己的了……”

　　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耳边轰鸣！

　　“操！”凌曜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眼睛瞬间布满血丝！

　　他猛地站起身，不再隐藏，左手举起手枪，朝着仓库大门的方向，疯狂地扣动扳机！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骤然从外部响起！

　　正准备全力围捕陆沉的黑衣人们猛地一愣，下意识地分散了部分注意力看向大门方向！

　　“外面还有同伙！” “几个人？！” “妈的！前后夹击？！”

　　这短暂的混乱和迟疑，对于陆沉来说，就是唯一的生机！

　　他眼中寒光一闪，抓住这电光火石的机会，猛地将旁边一桶燃油踢倒！刺鼻的液体瞬间流淌一地！他掏出从避难所带来的最后半截皱巴巴的香烟（之前搜寻物资时找到的），就着旁边设备被打爆冒出的电火花，猛地点燃，扔向燃油！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迅速蔓延！吞噬了杂物，阻隔了追兵！

　　“走水了！！” “快救火！设备！博士要的数据！”

　　仓库内顿时一片大乱！黑衣人们惊慌失措，有的试图救火，有的还想追击陆沉，场面彻底失控！

　　陆沉毫不恋战，用尽最后力气，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之前观察到的、一个堆放废弃物的侧门方向冲去！沿途砍翻两个试图阻拦的黑衣人！

　　“陆沉！这边！”凌曜的嘶吼声从侧门外传来！他竟然根据之前的观察和枪声判断，绕到了这个方向接应！

　　陆沉一脚踹开锈蚀的侧门，冲了出去！

　　外面，凌曜背靠着墙壁，左手举枪，脸色惨白如纸，对着追出来的黑衣人连续开枪射击！他的枪法因为左手和紧张而失了准头，但强大的威慑力暂时压制了对方的追击！

　　“走！”陆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着他，朝着黑暗的废墟深处亡命狂奔！

　　身后是仓库冲天的火光、混乱的喊叫和零星的枪声。

　　两人都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烧，双腿沉重如铁，身后的喧嚣彻底被废墟的死寂吞没，才终于力竭地瘫倒在一堵断墙之后。

　　剧烈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陆沉靠在墙上，浑身浴血，旧伤新伤叠加，脸色白得吓人，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看向旁边几乎虚脱的凌曜。

　　凌曜的情况更糟，右臂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左手因为过度开枪而颤抖不止，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淋漓。

　　短暂的沉默。

　　“……谁让你开枪的？”陆沉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凌曜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瞪着他，所有的后怕、恐惧和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声音同样嘶哑却充满暴躁：“不然呢？！看着你死在里面？！你他妈让我怎么办？！”

　　吼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哽咽：“……你死了……我怎么办……”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陆沉心上。

　　他看着凌曜低垂的脑袋、颤抖的肩膀，看着他那条惨不忍睹的手臂，看着这个明明怕得要死、虚弱得要命，却还是为了他不管不顾冲出来的混蛋……

　　一直紧绷的、冰冷的什么东西，终于彻底融化。

　　他伸出手，不是拳头，不是武器，而是带着血污和温度的手指，有些僵硬地、轻轻碰了碰凌曜低垂的后颈。

　　凌曜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躲开。

　　“拿到了。”陆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冒着巨大风险抢来的、染着血的存储单元，“也许……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凌曜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个小小的存储单元，又看看陆沉深不见底的眼睛。

　　火光、枪声、奔逃……所有的危险和疯狂，似乎都只是为了此刻，为了这个小小的、可能藏着真相的物件。

　　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高墙，似乎在共同的生死危机和这一刻诡异的平静中，轰然倒塌了一角。

　　剩下的，是更复杂的纠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密的纽带。

　　陆沉收回手，将那存储单元紧紧攥在手心。

　　“还能走吗？”他问，声音恢复了些许冷静，“这里不能待了。”

　　凌曜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墙，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脱力而踉跄了一下。

　　陆沉再次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这一次，凌曜没有挥开。

　　两人相互搀扶着，身影踉跄却坚定，再次融入末日冰冷的夜色里。

　　而他们身后，远方仓库的火光，将暗红色的天穹映照得愈发诡异和不祥。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