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末世：宿敌的囚笼》桎浪

12、第 12 章

　　地下避难所的冰冷空气似乎因那个崩溃的拥抱和那句沉重的承诺，而染上了一丝微弱的、属于活人的温度。

　　凌曜的高烧在药物和相对稳定的环境下，终于缓慢而坚定地退了下去。虽然伤口依旧狰狞疼痛，虚弱感如影随形，但至少，命保住了。他不再抗拒陆沉的接近和帮助，沉默地接受喂水、换药，只是眼神依旧复杂，时常看着陆沉忙碌或警戒的背影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沉则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他清理了避难所入口，设置了简易的预警装置，每天冒着风险外出搜寻物资。范围不敢扩大，只在附近废墟里艰难地翻找。收获寥寥，往往奔波大半天，只能找到半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或者几块被压变形的饼干。

　　末世初期的混乱劫掠期正在过去，剩下的，只有更深沉的绝望和匮乏。

　　每次陆沉外出，凌曜就靠着墙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每一次远处传来的异响都让他心脏揪紧，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和安全归来，他紧绷的神经才能稍稍放松。这种不受控制的依赖感让他焦躁，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的交流依旧很少，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尖锐对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精疲力尽的平静。

　　这天，陆沉比平时回来得晚了一些。天色那诡异的暗红色已经开始加深，预示着危险的夜晚即将来临。

　　他推开挡门的杂物进来时，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几分，呼吸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他一声不吭地将找到的一点食物和水放在凌曜面前，然后走到角落，背对着凌曜坐下，开始处理左臂的伤口——那里又添了一道新的、不深但很长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金属所伤。

　　凌曜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那件被划破、渗出血迹的衣袖，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他拿起那半袋挤得变了形的软包装面包，撕开，默默吃了一半，将另一半递向陆沉的方向。

　　“吃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不再是充满敌意，而是带着一种别别扭扭的命令。

　　陆沉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淡淡道：“你吃。我不饿。”

　　“放屁！”凌曜的语气冲了些，“你当我瞎吗？”那点东西根本不够一个成年男性消耗，更何况陆沉每天还要进行高强度的活动和警戒。

　　陆沉默默地包扎好伤口，这才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凌曜递过来的那半块面包上，又移到凌曜那张虽然依旧憔悴却有了点生气的脸上。

　　他没有接面包，而是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扔给了凌曜。

　　那是一个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上面印着模糊的红色十字。

　　凌曜下意识接住，愣住：“……这是什么？”

　　“旁边那栋楼以前有个社区卫生站，塌了。在废墟底下挖到的。”陆沉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凌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打开盒子。

　　里面东西不多，而且大多过期了：几片单独包装的止痛药，一小瓶碘伏，几卷纱布，还有一支断了一半的抗生素软膏。

　　东西寒酸得可怜。

　　但在此时此刻，这几乎等同于无价之宝。尤其是那支软膏，对他的伤口愈合至关重要。

　　他猛地抬头看向陆沉手臂上那道新添的伤口，又看看这个盒子。所以……他回来晚了，受了伤，是因为去挖这个了？

　　一种滚烫的情绪猛地堵住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是感激？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清。他只是死死攥着那个铁皮盒子，指节泛白。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你的手……”

　　“小伤，没事。”陆沉打断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终于接过凌曜一直举着的那半块面包，几口吃了下去，然后拿起水瓶，只抿了一小口，便将剩下的推给凌曜。“省着点喝。附近能找到的水源越来越少了。”

　　就在这时，外面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不是变异体的嘶吼，而是人类的惊呼、哭喊、奔跑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粗暴的呵斥和……枪响？！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陆沉瞬间扑到门缝边，锐利的目光向外扫视。凌曜也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陆沉一个眼神制止。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远处街角，大约有七八个人正在惊慌失措地奔跑，而他们身后，跟着三四个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手持枪械的男人！那些黑衣人行动有序，配合默契，正在驱赶、甚至是……抓捕那些逃跑的人！

　　“砰！”又是一声枪响，一个跑在最后面的女人应声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是‘清道夫’！”凌曜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惊惧和厌恶。末世里，这种迅速崛起、以暴力掠夺资源和人口的小型武装团体并不少见，他们往往比变异体更可怕。

　　陆沉眼神冰冷。他认出那些黑衣人的装备和行动模式，与他前世所知的一个臭名昭著的团体颇为相似。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片区域应该还没有被大势力标记才对。

　　眼看那场追逐越来越近，惨叫和哭喊声清晰可闻。一个慌不择路的年轻男人甚至朝着他们避难所的方向跑来！

　　“妈的！别往这边引！”凌曜低骂一声，脸色发白。如果被发现，他们两个一个伤一个疲，绝对凶多吉少！

　　陆沉当机立断：“准备走！”

　　他迅速抓起所剩无几的物资塞进背包，同时搀起凌曜：“能撑住吗？”

　　凌曜咬紧牙关，重重点头：“能！”

　　就在他们准备从避难所另一侧可能的缝隙逃离时，那个逃跑的年轻男人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他们门口附近！而他身后，一个黑衣人已经举起了枪，瞄准了他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

　　那年轻男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隐蔽的避难所入口，绝望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求生的光芒，想也不想地就朝着他们扑过来！

　　“别进来！”凌曜失声喊道。

　　但已经晚了。

　　“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子弹打在那男人刚才的位置，溅起一串火星。而那个男人，则一头撞开了陆沉勉强堵门的杂物，半个身子都摔进了避难所里！他抬起头，满是血污和恐惧的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里面的陆沉和凌曜，嘴唇哆嗦着：“救…救我……”

　　与此同时，外面的脚步声和呵斥声迅速逼近！

　　“这边！有个洞！” “里面有人！”

　　暴露了！

　　陆沉的脸色瞬间冷到极致。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将凌曜往最深的角落一推，低吼：“躲好！别出来！”

　　然后，他反手抽出了始终别在腰后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冰冷、锐利，充满了前世那种令人胆寒的杀戮气息！

　　第一个黑衣人的脑袋刚刚探进来——

　　一道寒光闪过！

　　血花喷溅！

　　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那具身体就软软地倒了下去，堵住了半个入口。

　　外面的人显然没料到里面的反抗如此犀利和果决，动作猛地一滞！

　　“操！里面有硬茬子！” “手雷！炸了他们！”有人暴躁地喊道。

　　“不行！老大说要抓活的！尤其是懂技术的！”另一个声音阻止。

　　短暂的争执和停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

　　那个摔进来的年轻男人却像是被眼前的杀戮刺激得彻底疯了，他突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就想往避难所更里面钻，恰好撞向了凌曜藏身的方向！

　　“滚开！”凌曜又惊又怒，用没受伤的左手猛地推开他！

　　而外面，一颗震撼弹（而非致命手雷）被从尸体旁的空隙扔了进来！

　　“闭眼！”陆沉厉声警告的同时，自己也猛地闭上眼侧过头！

　　轰——！

　　强烈的白光和巨大的噪音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即使紧闭双眼，也能感到眼球刺痛，耳膜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失去平衡感！

　　凌曜和那个年轻男人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被震得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陆沉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前世经验，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猛地睁开眼，视线还在模糊晃动，但他已经凭借记忆和感觉，扑向了入口！

　　第二个黑衣人正试图趁此机会冲进来！

　　陆沉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精准地刺入对方持枪的手腕！

　　惨叫响起！枪支脱手！

　　但外面还有至少两个人！子弹开始疯狂地朝着入口内倾泻！打在墙壁和地面上，噗噗作响，碎石飞溅！

　　“陆沉！”凌曜被枪声惊得恢复了一丝神智，看到陆沉暴露在火力下，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想也不想就要扑过去！

　　“别动！”陆沉头也不回地怒吼，同时猛地将那个被刺伤手腕、正在惨叫的黑衣人往自己身前一拽，当成肉盾！

　　“噗噗噗！”几发子弹瞬间没入肉盾的身体。

　　趁此机会，陆沉猛地将尸体向外一推，暂时阻挡了视线，然后如同猎豹般蹿出，目标直指那个正在换弹夹的黑衣人！

　　快！准！狠！

　　匕首划破喉咙！鲜血如同喷泉！

　　转眼之间，四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竟然被他以近乎残忍的效率干掉了三个！

　　最后一个黑衣人被这恐怖的杀戮效率吓破了胆，竟然不敢再上前，一边朝着里面胡乱开枪扫射，一边惊恐地向后撤退：“怪物！你是怪物！”

　　陆沉没有追击，迅速退回入口内侧，剧烈地喘息着，满身都是敌人的鲜血，眼神冰冷得如同地狱修罗。

　　短暂的停火。

　　外面只剩下那个黑衣人惊慌失措逃跑的脚步声。

　　避难所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震撼弹留下的古怪气味。

　　凌曜靠着墙壁，脸色惨白，看着站在入口处、背对着他、满身煞气的陆沉，心脏仍在疯狂跳动，一种混合着恐惧、震惊和后怕的情绪席卷了他。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沉。如此……恐怖，却又如此令人安心。

　　那个幸存的年轻男人瘫在地上，□□湿了一片，已经被吓傻了，喃喃自语：“别杀我……别杀我……”

　　陆沉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凌曜身上，快速扫视确认他没事，然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沾血的匕首还在滴落温热的液体。

　　他蹲下身，冰冷的刀面拍打着那个男人惨无人色的脸。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杀戮后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说。” “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来这里？” “‘抓懂技术的’……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敲在男人脆弱的神经上。

　　风暴并未结束，反而刚刚开始。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而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