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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致命温柔(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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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翻译的人面色不善,况且在别人的地界上,霍杳不想起冲突。
凭借着在溪声漫混得风生水起的本事,霍杳对翻译人员笑道:“只是家里还有小孩,我急着通行,劳烦你们通融。”
两个警官却不愿这么轻松给霍杳放行。
正在霍杳焦灼之际,从董事局里突然走出几个人。都是高鼻深目的西方人,并且西装革履,很有权势地位的自在。
霍杳一眼看出其中一个年轻人——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十分特别,很难叫人认错。
“格林顿先生!”见加勒·格林顿和同伴分开,就要离开的时候,霍杳突然叫住他名字。
原本打算离开的人脚步一停。
加勒·格林顿终于舍得看向之前一直没注意的通行口,只见那抹清丽瘦削的身影被两位法国警官团团围住。
他对前段时间在晚宴上遇到的这个女人有些印象。虽然只是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谈不上相识,但显然她正陷入了一场麻烦里。
这不是什么大事,几句话就能打发这些警官。
所以加勒·格林顿并没有犹豫多久。
见他往通行处走来,两位警官也看清楚他的样貌。
加勒·格林顿可是法租界的红人。
虽然是新官上任,可刚来的时候就因为太过年轻和出色的外貌沦为众人饭后茶时的谈资。仅仅因为长得漂亮,不能让他们信服。
可仅仅几个月,他就展示了自己卓越的才能和雷霆手段。
就连原本是他竞争对手的老约翰都因为权利斗争被革职,自此再没人对加勒·格林顿置喙。
他们也忌惮这个上司。
所以,看到加勒·格林顿过来,两个警官的举止一下子就安分许多。他们也不调戏霍杳了,站直行礼之后,就等待加勒·格林顿的昭示。
加勒·格林顿只是略微颔首,一点也没在意因他到来而局促不安的两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
霍杳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她仰头,直视着加勒·格林顿的双眼,一双杏眼微微一弯,荡漾着潋滟的水色:“格林顿先生,好巧。”
她平时不常笑,这么一笑起来竟然很动人。仿佛春日梨花簌簌,又仿佛江南扶柳下一场细雨,温润曼丽。
又因为身高差距。这样一张脸仰望着对人笑的时候,仿佛柔弱的羔羊全身心信任的用头蹭别人的脸。
“我才下工,现在才来得及回去。”霍杳这才解释加勒·格林顿的上一个问题,“可能太晚了,怎么都不能通行。”
霍杳这么一说,两个警察的脸色都是一变。
刚才他们是见色起意才特意留着霍杳,谁知道霍杳这副模样似乎和加勒·格林顿关系匪浅。
他们哪还敢对上加勒·格林顿质问的视线,只能对加勒·格林顿点头哈腰,强行解释缘由。
“长官,我们这就让她走”其中一个忙赔笑道。
另外一个也争先恐后的说:“是,是……我们本来也打算放她走了。是最近查的紧,不是我们特意扣押下来,我们也只是走个流程。”
两人都说的法语,霍杳在旁边没有听明白。只看到加勒·格林顿淡然地看着两个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里流露出上位者的轻视和不屑,吓得两人神色一边不停的说什么。
虽然听不懂,也不妨碍霍杳从他们的神情和肢体语言中看出他们的恐惧。
“霍小姐,你家在哪?”
解决完眼前的事,加勒·格林顿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忘问霍杳:“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多谢。”霍杳没有推辞,报了个地名。
加勒·格林顿随着霍杳一起上了车,由于车里有司机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加勒·格林顿和她都一起坐在后排。
“格林顿先生,您能教我几句法语吗?”霍杳似乎被刚才他们的对话勾起兴趣,突然开口道。
“你想学法语?”
“我觉得很新奇,想学一两句。”霍杳笑笑,“听起来挺难的,还是一门陌生的语言,我可不敢斗胆说我想学。要是我是个笨学生呢。”
加勒·格林顿笑笑,也来了精神。
他往旁边一靠,左手往后摸着自己的脖子,他也笑了,棱角分明的脸本身带着不苟言笑的高冷,现在这样却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有我在,你不会是笨学生的。”加勒·格林顿自信道,随口教了几句。
比如你好,晚上好,再见,谢谢,对不起。
发现霍杳很有语言天赋,交的这几句话读的竟然很标准,加勒·格林顿开始教她更复杂的句子。
“你跟着我读‘Très heureux de faire votre connaissance。’认识你很高兴。”加勒·格林顿认真起来,开始上难度了。
对于那些简短的日常用语还算得心应手,稍微长一点的记起来就有些困难了,不管这样,霍杳磕磕绊绊地重复几次,终于流利了一些。
遇到这样具有天分的学生,加勒·格林顿也更乐意多说几句。
看着霍杳,加勒·格林顿又教了一句简短的话:“La douceur fatale。”
这次他没有说是什么意思,霍杳重复了一遍,加勒·格林顿却笑着摇摇头:“你知道刚才那句话用中文怎么说吗?”
“什么意思?”
“致命温柔。”
霍杳:“……”
或许是车里的视线太过昏黄奢靡,以至于人也迷醉其中。望着那双紫罗兰色深邃的眼眸,霍杳突然发觉他们离得太近了。
刚才兴奋之下不知不觉拉近了距离,再近一点就可以靠在一起。
彼此放大的五官,近得可以看清脸上的毛孔,鼻间是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这样近的距离有些暧昧。
霍杳本身是淡人,平日里的情绪不算明显,如同一湖清水,透彻干净。
现在的距离却打破了安全的社交距离,以至于人能够观察平日里不太清晰的事物。
霍杳成为了流动的水,脸上多了几分灵动和神采,这是平日里难以观测到的,也更吸引人,更引人注目。
加勒·格林顿是随性的性子。
现在,霍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知道是因为夜里的多巴胺分泌,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位动人的女子。
总之,加勒·格林顿的喉结滚了滚。他慢慢地凑近,在打破安全社交距离的基础上一再靠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几乎下一刻唇就要和唇相贴。
可是这时,变故突生。
一阵鸣笛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突兀而尖锐。
“有只猫。”前排的人这样提醒道。
车很快又恢复平稳。
但被打断的事情继续不下去了,靡乱的气氛被打破,加勒·格林顿慢慢退回去。
“抱歉,霍小姐。”
沉默片刻,加勒·格林顿为自己的冒昧道歉。
霍杳张了张唇,什么都来不及说,只听到司机说着:“这位小姐,目的地已经到了。”
*
那天过后,霍杳的生活再度回归到平静中。
依旧是两点一线的生活,而侍应生通报着青木少将的到来。霍杳知道,她的老主顾来了。
来到门口的时候,青木·阳太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青木·阳太年近五十,中等身材,脸上皱纹纵横,看起来就是一位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只有那双下三白的眼睛透露出杀人不眨眼的狠厉。
在他身边跟着一位身形高挑的黑发男子,衬得他身高更矮,但那男子虽穿着白衫,长相干净,却对着青木·阳太点头哈腰,显得身形矮了不止一星半点。
此刻他们正商量着什么。
看到霍杳到来,青木·阳太将手里的烟掐灭,眼里带上几分兴致:“霍小姐更美了。”
“青木先生谬赞。”霍杳轻轻一笑,嫣红的唇和雪白的肤色衬得人很仿佛一只绝色雪妖,又自带典雅之感。
青木·阳太很喜欢霍杳身上的这种气质。
或许是过去常年朝贡,东方文化传到日本,虽然经历本土化,却影响了日本一代又一代的审美。
现在虽然本末倒置,原本的倭国成了侵犯他国的国家。
青木·阳太骨子里对于东方文化的崇拜却还是未变。
只是崇拜方式带着倭国一贯作风。
“青木先生想听些什么?”见青木·阳太不开口说话,只一味盯着自己看,霍杳问道。
那白衫男子是青木·阳太的贴身翻译。听霍杳这么一说,白衫男子忙担当翻译事务,对青木·阳太道。
青木·阳太摆摆手:“其他的不用了,还是像往常那样陪我跳一支舞吧。”
霍杳自然按照青木·阳太所说的那样做了。
常年握枪而满手茧子的粗糙大手握住霍杳的腰,磨蹭的娇嫩的肌肤发红。
青木·阳太喜欢折磨人,这些年丧命在他手中的革命党太多了,手无寸铁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茧子,都是恶虐的罪证。
陪青木·阳太跳完,只见他兴致不错。
前去二楼雅间的时候,青木·阳太除了点霍杳的名字,还让溪声漫老板贾成安排其他舞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