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正式交谈（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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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抬往另一方，霍杳总算看到传闻中的侯二小姐侯忆芙。
同姐姐相比，侯忆芙长得更漂亮些，加上认真的乔装打扮，应当是人群中夺目的颜色。
此刻她正娇笑着依靠在男人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不过…
侯忆芙身旁的男人并不比她黯淡多少，反而出类拔萃的漂亮。
那人眉骨高耸，眼窝深邃，显然不是东方人。却恍若米开朗基罗锉刀下的雕刻，有颜筋柳骨的锋利笔锋。
他看起来年纪很小，还是一个少年，当然是一位漂亮英俊的少年。
似乎是来者探究的视线过分灼热，正低头听侯忆芙说话的男人突然抬眼找寻那份视线。
霍杳正走神，措不及防的对上视线，不禁愣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恍若紫罗兰的颜色，这个象征着浪漫与高贵的颜色镶嵌在眼中，与这个人的气质贴合，美得仿佛置身幻境。
凝视着这双眼，让人不禁产生鼻尖轻嗅淡雅幽香的错觉。
霍杳错开眼，孟君义却兴致盎然地往那边走去。
挽着孟君义的手臂，霍杳作为孟君义的女伴，自然也要亮相。走到两人的跟前，孟君义朝他敬酒，自报家门道：“我是国民党第十二军孟君义，久仰大名。”
这一句话让相谈甚欢的两人一顿，那少年模样的人微微躬身，探究的观察孟君义，不过几秒，笑了，回握孟君义伸出的手。
侯忆芙一身西洋装扮，肤白脸小，带着大小姐的娇矜和时髦。
看见霍杳，侯忆芙伸手，隔着手套同霍杳的手相握。
溪声漫算是数一数二的歌舞厅，上海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霍杳更具古韵的美人，侯忆芙自然知道霍杳的身份。
看着孟君义同那男人谈论当今正事，霍杳捕捉到“法租界”“董事”的字眼，思忖着他的身份。
法租界似乎多了一位公董局董事，一上任，就以雷霆手段镇压周遭不顺的平民，处理市政，警务，财政等事务更是得心应手，因此很受领事重视。
了解政治，为家国图谋的人毕竟不是大多数。这位政治界赤手可热的新星被群众了解，是因为他几乎算得上带有攻击性和漂亮的外貌还有花边新闻。
自带浪漫基因的公董局董事在这片土地上依旧多情，同不少千金传出绯闻，身边的女伴更是三天两头一换。
从这人的气质样貌，以及他身边的侯忆芙身上不难看出，他便是那位公董局董事。
两人的谈论内容同政治军事有关，霍杳没有多做置喙，但男人身边的侯忆芙不习惯被忽视，撑起女友面子，轻轻地拍打他的手臂。
力度很小，显然是撒娇。何况一双眼泛着亮光，仰头对他说：“加勒，你陪我去跳一支舞。”
女友的软磨硬泡让加勒·格林顿略带歉意的对着二人道：“抱歉，恐怕我得结束今日的谈话了。”
“今日难得好兴致，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才是。”孟君义是人精，哪不会明面上冠冕堂皇的话。
只是霍杳倒没说什么，静静地站在一边。
两人离开的时候，加勒·格林顿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到沦为背景板的霍杳身上。
此刻她正垂着眼思考什么，长睫笼盖住眸中神色，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一张脸水润莹白，很低柔的模样。
仿佛古书里出现的人物，有一种当代人都没有的典雅秀气。
无端让人心神一动。
两人走后，霍杳依旧跟着孟君义。
只是这人心思活泛，不时同美人贵客交谈，后来又看见疑似游梦蝶的侧影，当即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追那道身影。
霍杳跟不上孟君义的步伐，眼看着人流上来，孟君义就消失在拐角处。
实在找不到人，霍杳只好放弃。
但在场的人几乎都有女伴，霍杳不喜欢同人结识，因此只好站在角落里要了杯酒喝。
而这边，加勒·格林顿刚从厕所里出来，便看到刚才还和孟君义在一块的霍杳正一个人站在角落。
她那个位置正好正对厕所出来的那条走廊。
加勒·格林顿不是热心肠的性格，但霍杳的外貌的确满足他对东方女子的想象。
再加上整个宴会都是热闹的，周围人都有搭档，就霍杳一个人站在隐蔽的角落遥看宴会场景，莫名有些孤零零的感觉。
沉默片刻，加勒·格林顿还是走到霍杳跟前。
感受到身旁罩下的阴影和另一个人的气息靠近，霍杳转过头，又看到那个时候的男人。
从刚才那场谈论中她已经知道这人的姓名，看到他身边没有侯忆芙的身影，霍杳疑惑开口：“格林顿先生，您一个人？”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加勒·格林顿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中国话，声音带着青涩到成熟之间的微哑。
“您是说孟先生。”霍杳仰起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加勒·格林顿，一双清澈的杏眼闪着灵动的光：“他有事先走了，何况我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女伴。”
“那是？”
“我是作为溪声漫的舞女被邀请过来的。”霍杳话锋一转，“或许您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在溪声漫大驾光临，相信大家都会很欢迎您的。”
溪声漫的舞女？
霍杳轻易就自爆自己的身份，加勒·格林顿却没有从霍杳身上看到寻常舞女的风情与谄媚，她说的很轻快，仿佛只是说些场面话，脸上也没有带着阿谀奉承的讨好。
不过这身段容貌，说明溪声漫的老板眼光不错。
加勒·格林顿在心中想着，表面上却一滴不漏。恰巧这时，霍杳突然捂着嘴咳嗽几声。
宴会开放在室内，但刚入夏夜晚的温度也不算高，加上霍杳没有去跳舞，露出的手臂大腿在空气中裸露久了也起了鸡皮疙瘩。
见此，加勒·格林顿脱下外套，替霍杳搭上。
一不小心就会感冒的事，加上自己确实感觉冷，霍杳也没有推辞，她拢了拢加勒·格林顿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感激到：“谢谢您，有机会的话我会还给您的。”
加勒·格林顿点点头，看到侯忆芙已经找来，他也准备离开。
只是临行前，加勒·格林顿没忘记问一句：“下次我溪声漫的时候，要如何报你的名字？”
“霍杳，找我的话叫霍杳就行。”
男人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霍杳垂下头。
肩膀上的外套还带着主人身上的温度，鼻尖也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香水气味。
“霍小姐！”消停不过片刻，又有一道殷切的声音响起。霍杳抬头一看，对着妇人露出一个恬淡地笑，很快便被她拉入寒暄。
那只是一次寻常的见面，她知道。
他也不会放到心上。
*
宴会于霍杳而言是一次难得喘息的机会，因为宴会一过，她又有数不清的舞会要跳，躲不开的酒要下肚。
溪声漫是上海数一数二的歌舞厅，里面的歌女舞女自然也是鲜少得闲。
每次下工，要不就是人烟稀少的凌晨，要不就是直接到白天。
饶是铜浇铁铸的人，也有抵不住的一天，何况一介女子。
又是不眠夜，从溪声漫出来时，已经是浑身酸软。
这时候还有些出租车，只是回宿舍最近的路要经过一段租界区，搭出租车不大方便，也不能通过。
出租车不行，黄包车也要碰运气。而今日，霍杳的运气不大好，竟是一辆黄包车都没看到。
今日的鞋也不太合脚，压得脚疼。霍杳忍着这股痛意，慢慢走回去。
行至一路，终于走到那法租界。
租界入口站着些身着军装的警察，在那抽查车辆通行证和市民证，这是列行公事。
站岗到半夜，那些警察都很疲惫了。又看到独自一人行走的霍杳，黑发白肤，妥妥的东方美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就有个警察远远招呼：“喂，那边的那个，过来让我们核查！”
警察说的是法语，霍杳听不懂，好在有人翻译，叫霍杳过去。
等人走进了，原本还怏怏不乐的几人眼前一亮。近距离看，反而越能看清五官。
那张脸小巧精致，眼眸如葡萄般乌黑水润，翘鼻薄唇，沉静的面容带着古韵书香之气，美则美矣，只是瘦削娇小了些。
却更如金丝雀。
这世道，人总爱没有威胁的、美的事物。正如金箔笼里的雀儿，供人赏阅，逗弄，也仅此而已。
那警察的眼睛看见霍杳时一亮，可眼里的意味却和看雀儿的意味没什么不同。
已经看过公民证，那人却还不还证放人，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另一个警察也接话，二人看着她的视线是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凝视，犹如对付一件商品，紧接着，又嘻嘻哈哈大笑起来。
却不放人走。
“两位警官，我可以走了么？”迟迟得不到答案，霍杳大着胆子问。
“有你的份么？”在旁边恪尽职守给两个警察当翻译的中国男子眼球一翻，不屑道：“警官大人留你下来你还敢质问？难道你以为租界是这么想进就进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正式交谈（修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