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离相见欢，唯爱盛心安》栩道来

11、第 11 章

　　二十五 包养
　　在江边花园的亭子里，于安安建议坐下来吹吹风，陈相随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于安安望着远处江面的点点灯火，出神片刻，随后缓缓讲起自己的那些往事。
　　她说她记忆中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好像都永远定格在十九岁的夏天，因为从那年以后她成了孤儿，父母双双车祸遇难。
　　唯一陪她的只有身患绝症的奶奶，可因为长期住医院家里实在经济困难，她不得不早早出去打工，幸亏她学的是艺术会弹琴会唱歌，在酒吧，歌舞厅驻唱才能勉强养活自己。
　　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她认识了开酒吧的刘叔，表面凶悍实际非常善良本分的大叔，一直小心地保护她不受伤害。很多次遇到流氓地痞的纠缠就是刘叔给解的围。哎，都是生活逼迫，否则谁想在那个灯红酒绿中荒废青春？
　　于安安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再后来遇见了一个儒商，方先生，很喜欢听我唱歌，说我的嗓音像他母亲，让他找回逝去的童年时光，那时她的母亲是一名歌手，生活幸福，经常登台演出。但是后来由于家庭变故，父亲早早病逝，母亲郁郁寡欢老去，七十五岁患上老年痴呆症，再也听不到母亲的歌声了。方先生邀请我到他家做特护保姆，专职照顾她母亲。原因是他母亲只有在听到有人弹琴唱歌时才会安静很多，脸上才有笑容。
　　于安安考虑一番就同意了，原本试用三个月，哪知一干就干了长达三年的特殊保姆生活。
　　方家老太太，时而清醒时而昏沉，状态好时也能跟着安安唱几句老歌，犯病时就情绪暴躁，一句话颠来倒去说无数遍。
　　于安安和家里另外两名家政保姆一起围着老太太团团转，特别是安安很有办法，经常能想出转移老太太注意力的点子，说个笑话，耍个小魔术，给老太太变出个没吃过的零食，几枝新奇的鲜花，很像哄逗孩子的过程，对于学习过儿童心理学的安安总是用心琢磨。
　　老太太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每天缠着安安玩，睁开眼就要找安安聊天。
　　看到母亲的精神状况有所好转，方老板就不断加薪挽留，安安看着高薪的报酬就同意了。
　　在第三个年头，方先生有个儿子方涛一直在外国留学，暑假假期回来遇见了于安安，竟然对安安是一见钟情。明里暗里展开追求进行表白。
　　安安一律摇头拒绝，她比这个男孩大五岁，这个孩子还处于青春冲动期，她清楚地知道两人各方面差异太大绝对不可能。
　　安安见过方先生的夫人，穿金戴银，浑身名牌，一名大公司的主管，对儿子期望值很高，目标是让儿子学成后能定居外国，她退休后就可以飞过去共享天伦。
　　一天午后，家人们都午休了，方涛忍不住，强行推门进入安安的卧室，扑上去就搂抱亲热。这一举动把安安吓坏了，大叫一声，一把推开他，奔跑到老太太的房间躲避。
　　老太太正躺在摇椅上假寐，睁开眼吓了一跳，拉住安安的手，指着跟进来的方涛质问：“哪来的野小子，快滚出去！快滚出去！”
　　老太太已经压根认不出她的孙子了。方涛红着脸嘟着嘴，跺跺脚扭身出去了。被叫声惊醒的方太太正出来查看发生什么事呢，迎面就撞见慌张躲闪的儿子。
　　安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方先生，他儿子的行为实在过分，已经对她造成骚扰了。
　　那天晚上，方太太就找到她，说不好意思，要提前解雇她，原因是打算把老太太送进一家高级养老看护中心，不需要家庭陪护了。还说合同没有到期，愿意支付高额违约金。
　　安安看着表情复杂，眼神犀利的方太太，也大概猜出突然终止合约的原因。既然大家都要面子，安安也不想戳破，就同意了。
　　第二天安安乘老太太午睡时就收拾好行李离开了方家。
　　至于有人传出她被包养三年的事，安安哈哈一笑，说那是她有同学知道她一毕业就住进高档住宅区就开始八卦，猜测她被一个有钱人包养了，还说现在出来创业就是被有钱人抛弃了。可谁知道，她创业资金是奶奶去世后，她卖了父母留下的老宅。哎，人言可畏啊。
　　安安叹了口气，呆呆地望着远处高楼上零星的灯火，不再言语。
　　陈相拍拍她的肩膀，初夏的夜风夹着丝丝凉意掠过脸庞，劝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家吧。”
　　安安乖乖地扭过头，眼里有点点泪光，温柔地说：“谢谢，还好有你愿意听我说说心里话。”
　　陈相觉得从学生时代开始自己就太懦弱，太缺乏勇气了，如果当年在安安毕业前，酒吧见面那次多和安安聊会天多陪陪她，多了解当时她的困境，帮她一起解决困难，或许安安和自己的人生剧本都要改写了。
　　一想到安安能勇敢地面对这多不幸，还每天乐呵呵地开导他人，陈相就越发怜爱这个老同学。
　　第二天刘四洲一大早就打电话，查问安安昨天是否喝醉了是否安全到家，开玩笑说你有无乘人之危做些出格的事？
　　陈相马上回应，都是老同学，不要乱开玩笑，如果是你，或许还有可能。
　　这时电话里刘四洲突然压低嗓音，嘟囔着：“老同学，有个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声，你家夫人和柳总走得太近了，外面风言风语太多了，有些话传到我耳朵里听起来就脸红。我早就说不要让她一个人去省城闯，一个女人抛头露脸多难啊，你就是放纵，到时出事了，别抱怨老同学没有提醒你啊。”
　　听完刘四洲的再次提醒，像被人挑起了扎进心头的那根刺，陈相心里十分不爽。没有到周末，陈见安排好酒楼的生意就匆匆赶到省城，他想认真和魏俞洁坐下来聊一聊，无风不起浪，总是逃避是不行的。
　　二十六摊牌
　　在一家个体小餐馆的小包间里，灯光下陈相百无聊奈地翻动着菜单，看看手表魏俞洁已经迟到半小时了。终于包间门开了，身穿黑色制服套装的魏俞洁姗姗来迟。
　　看着妻子一脸的歉意，陈相叹了口气，“想和魏经理吃一顿饭好难啊！”魏俞洁也叹口气，边摇头边说，“身不由已了，整天忙得团团转，还不是为了多挣钱能早日在省城买房定居，你要多多理解我啊！”
　　陈相让服务员上菜，两人边吃边聊。魏俞洁以为陈相这次来是为进货买食材的。
　　陈相大口喝了一口啤酒，放下筷子，神情顿时严肃起来，盯着魏俞洁半天不说话。魏俞洁纳闷地抬起头，“有话快说！我最讨厌你打哑迷了。”
　　陈相微笑，一字一顿地说：“外面都在传你和柳喜旺的关系不一般，我不信，今天专门来就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魏俞洁“哦”了一声，嘻嘻笑出来，“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柳总可是我们的大贵人，财神爷，没有他的提携我们想在省城扎根太难了。我和他套近乎让某些人眼红了。我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行为啊，只是有时候陪他谈生意参加应酬饭局，他是想让我多结交一些人脉。平时照顾他的情绪多和他聊聊天，有时给他做点合口的饭暖暖胃。走得近，但是我们没有超出红线。柳总是个很自律的人，不要听旁人胡说八道。我只是他特别信任的合作伙伴而已，再说认识多年早已是熟悉的老朋友了。”
　　“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私情？”陈相仍是面无表情，追问着。
　　魏俞洁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这样怀疑我？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做生意容易吗？没有柳总的帮助我怎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开的专卖店生意红火，这不马上还要开分店了。下一步我还要和柳总合伙继续做房地产生意。你放心，为了女儿为了我们这个家，我是有原则的人。”
　　陈相听完，脸上的神态终于缓和一些，可是仍是对这种模糊的男女没有边界的相处模式表示不能接受。
　　魏俞洁无可奈何地说：“人言可畏，当初还是你鼓励我走出来闯一闯的，还没有闯出名堂你又退缩了。要不我继续回去陪你开酒楼当老板娘，免得我一人在外费力不讨好的，落个不好的名声。”说着魏俞洁声音有些哽咽。
　　陈相心软了，伸手拉住媳妇的手安慰着：“好了，我一直都相信我媳妇的为人，以后还是言行检点一些，不要落人口舌。”
　　可魏俞洁内心清楚知道自从来省城后，柳喜旺对自己特别上心，在情感相处模式上两人已经不是普通男女关系了。很多次两人单独相处，魏俞洁有时也会心旌动摇，表面上客客气气，眼神里却流露出对柳喜旺的钦慕和喜欢。
　　柳总自然心知肚明，和女人交往，他多年来始终坚持的原则是：时候不到绝不会越雷池半步，否则后患无穷。这种暧昧模糊的感觉让柳喜旺总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对女人的那种憧憬。如同猎人捕捉猎物前的那种期待和企盼。
　　柳喜旺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他喜欢的女人会有一个正当理由不顾一切奔向他。
　　见过魏俞洁，陈相觉得一块石头落地了，闲言碎语谁能管住别人的嘴。可是自从两人分居两地后，见面说的最多的话都是围绕女儿展开，魏俞洁心里只有女儿，作为周末夫妻，对自己只负责完成作为妻子的生理责任。
　　陈相想和她说说酒楼生意，目前经营状况不好，楼上店面有人想租赁开茶楼兼带棋牌室，就楼下大厅还正常做生意。
　　魏俞洁让他自己决定，还说一个大男人办事不要拖泥带水。
　　魏俞洁一边画着精致的妆，一边不耐烦地随口评价。
　　陈相看着越来越陌生的妻子，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环境真能改变一个人。投身商场后，妻子变得越来越像一个精明冷漠的生意人，眼里只有金钱金钱，开口闭口就是买房买房。金钱真能买到快乐和幸福吗？陈相摇摇头。
　　二十七 双喜

　　2000年对于张瑞莲来说太难忘了，家里一对双宝贝孩子都成家了。上半年是欢欢嫁人，下半年是陈见娶媳妇。嫁姑娘时瑞莲哭了，唯一的宝贝女儿舍不得啊；娶儿媳妇时瑞莲也哭了，激动啊，儿媳妇披上婚纱比仙女还要美，和儿子站在一起帅哥靓女可般配了。
　　陈世强笑她情绪失控，又不是第一次当婆婆，瑞莲抹着眼泪说：“这次儿子的婚礼办的多气派，比他哥哥当年强，我高兴不行吗？”
　　陈欢结婚不久就怀孕了。高胜的婚房是贷款买的，每月还有还款的压力。好在两人工资收入不低，倒也应付得来。
　　只是欢欢孕反很严重，经常呕吐，吃不下东西。有时想吃甜的，有时想吃酸的。有次半夜忽然想吃牛肉面，馋得口水快要流出来，高胜立马穿上外套去很远的车站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买回来。
　　欢欢很开心，有个知疼知热的老公。怀孕期间欢欢就是个女皇，高胜毕恭毕敬，小心翼翼，整天想着法子逗欢欢开心，说只有孕妇心情愉快，这样生出的孩子才聪明。
　　欢欢怀孕后像个幸福的小企鹅，下了班，除了享受美食就是睡大觉。
　　瑞莲经常来看女儿，有时会牵着女儿出去散散步，说便于生产。
　　终于在年底到了预产期，欢欢的婆婆提前来了，说要帮着伺候月子。欢欢原本商量着让自己的妈妈帮忙或请月嫂，既然婆婆愿意就让婆婆带吧。
　　腊月初八，欢欢的孩子诞生了，顺产，是个胖胖的男孩。
　　高胜眉开眼笑，见人就发喜糖，婆婆乐得合不拢嘴，老公公左看看右看看就是看不够。
　　婆婆让有学问的外公陈世强给起名，陈世强翻翻中草药药典说叫高南星。
　　婆婆说是伺候月子实际上身体不好，晚上不能起夜照看孩子。
　　夜里孩子都是高胜在帮着照顾，欢欢很庆幸自己找的男人虽其貌不扬，可细心体贴。只是对待欢欢的态度可比不上从前，每天回到家，总是先关心儿子是否吃好睡好，忘记问问这个产妇是否休息好心情好。
　　婆婆不太会做饭，只会煮面条。欢欢的月子餐原本计划请月嫂来一个月，婆婆心疼钱不让请。
　　欢欢只好向高胜抱怨，高胜笑眯眯地说：“没事，我学着做，把食谱拿过来照葫芦画瓢，可不能因此影响我儿子的营养啊。”
　　于是一个月，高胜尽心尽力变着花样做月子营养餐，母子二人都养的白白胖胖。
　　瑞莲高兴地逢人就夸女婿能干，能边上班边伺候月子，两不误。
　　相处一个多月，高胜的妈妈有些看不惯了，心疼儿子整天连轴转，一个月足足瘦了十斤。等到欢欢一满月就开始指挥欢欢做家务。
　　那天宝宝有些拉肚子，换了几套内衣裤，还有一些尿布，婆婆就安排欢欢赶快洗出来，说天冷不容易干，她下午好用电暖气烘烤。
　　此时欢欢正接到闺蜜的电话，约她去散散心，说好不容易满月了可以出门转转了。
　　一听到婆婆的安排，欢欢顿时有些不高兴，可是只能点点头，说宝宝在睡觉，她想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后再洗。不等婆婆表态，欢欢立马换好衣服就出去了。婆婆阴沉着脸明显不乐意。
　　中午高胜回来后，欢欢才到家。家里饭没人做，衣服没人洗。婆婆正端坐在沙发上数落高胜呢。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整日把媳妇捧在头顶，当女皇供着，洗衣做饭哪是老爷们干的事。
　　欢欢有些理亏不好说什么，高胜示意她回卧室避开。等高胜煮好饭喊欢欢出来吃时，婆婆气得收拾行李要回家，不愿意在这呆了，看不惯儿子的一副奴才相。高胜无奈只好下午开车送母亲回去了。
　　婆婆一走，欢欢反倒觉得家里清爽很多，没有人天天监管你，自己的家自己做主。休产假期间，白天欢欢负责带孩子，晚上和高胜轮流带，一日三餐能自己做就自己做，来不及就出去吃。反正就这样把孩子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