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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执行员连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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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噪音和强光瞬间消失。束缚带松开。连崎眼前一片发黑，残留的光斑在视网膜上跳跃，耳朵里嗡嗡作响。
“面试结果会发送到终端上，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伴随着项敏捷关掉机器的动作，连崎看到屏幕上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排红色标志的检查结果。
来之前她用公共终端上网看了普生科技的面试贴，有人讲过测试环节的内容，对应上眼前这一串红...
连崎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将周围的环境收入眼底，跟测试官礼貌道别后，迈开步伐开门向外走去。
出门后就有机器人等在外面，一路上指引着连崎原路返回，走出这幢甚至不能称为楼的庞然大物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拿出个人终端，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界面上的任务进度仍然是进行中，倒计时的数字也在一点点的减少。
连崎想起自己欠款上的巨额数字，强迫着自己不再关注这个诡异的系统倒计时，转而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寻找新的收入来源上。
从普生科技的大楼走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有人步伐匆匆走过，雨滴落在衣服上，又顺着留到地面，不见一点被打湿的印记。
穷鬼连崎没有这种高科技，直接将目光投向一旁站立着的机器人。
几秒过后，略微有些笨重的机器人滑行到她身旁。
“检测到当前空气湿度87%，当前天气有雨，请问您是否需要雨伞？”
连崎点击确认，机器舱缓缓推出，里面放着一把黑色雨伞。她把东西拿出后关上舱门，撑开伞走进雨里。
雨下的细密，连崎沿着小路慢慢走。口袋里的终端这时突然震动了两下。
掌心大小的终端屏幕上是两条新弹出的未读消息。
【大爷拽树：来活了，干不干？】
【大爷拽树：不太好做，但是给的钱挺多。】
———
西区，旧电子回收厂。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机油和塑胶焚烧后混合的刺鼻气味。巨大的废弃机械堆成连绵的山丘，在阴沉的天空下投下扭曲的阴影，雨水让铁锈味更加浓重。
仓库管理员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他指了指角落里三个半人高、覆着厚厚防尘布的金属箱。
“来了？”管理员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就这儿，几个小工作室订的破烂。搬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碰。悬浮板车在门口。”他递过来一个简易的磁吸式控制环，“喏，控制板车的，套手腕上，完事儿回来拿钱。”
连崎将控制环套在左手腕，调整好悬浮板车的位置，费力地将第一个箱子推上去固定好。箱子比预想的沉。当她搬动第二个箱子时，指尖无意间擦过外壳上一个不起眼的接口盖板。
“滋啦……”
箱子盖突然滑落，漏出半个角。连崎的视线下意识顺着看向里面，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金属箱里放着的竟然是联邦武装部淘汰下来的武装机器人。
武装部有明文规定，即便是报废淘汰的机器人也要特殊处理，坚决不允许流入外界。
怪不得木头给那么多钱，合着是走私。
连崎抬头看了看天，又沉默地挠了挠头。最后推着这串同样沉默的金属疙瘩离开仓库，走进回收厂外围更荒凉的废弃建筑群。
这里曾经是旧工业区，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丛生的杂草，寂静得只有风声、雨滴和她脚下踩碎瓦砾的声响。
按照终端地图的指引，连崎拐进一条相对宽敞但堆满建筑垃圾的旧路。雨丝斜织，视野有些模糊。
就在连崎经过一个半塌的厂房拐角时——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弹，从另一旁的巷子里飞袭而出。
连崎啧了一声，这是碰上哪个倒霉执勤的了。
这人有些狼狈，身上飘着浓郁的血腥味，一身全黑的执勤服遮盖住了痕迹。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飞在空中的物件，但那东西速度太快，连崎只瞥见一个模糊的、流线型的金属轮廓和两点骤然亮起的猩红光芒。
“砰！”
子弹打在金属外壳上，爆出一小团电火花，瞬间被弹飞。那黑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挡干扰了一下，速度微滞，擦着墙边掠过。
它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在空中一个急停、悬停。连崎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约莫篮球大小、主体呈梭形的金属构造体。外壳布满划痕，几处连接关节暴露着粗糙的线缆。
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两枚不断伸缩聚焦的猩红光学传感器，冰冷地锁定着地上的连崎。几片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锋利寒光的金属刀片从它身体两侧无声地弹出。
连崎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东西不会以为刚才是她攻击的吧？
“警告！警告！目标锁定！清除程序启动！”金属球体突然开始高速旋转，将刀片对准连崎的方向。
“我靠！这东西还真眼瞎！”
连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悬浮板车，快速按着手腕上的按键，将速度调到最高，同时拔腿就跑。
悬浮板车几乎一瞬间就跃出了六七米，连崎紧跟其后。
眼看着要跑进死胡同，连崎余光瞥到旁边的窗户开着，大脑思考了一秒，她将悬浮板车设置目的地调转方向，自己一头扎进旁边一扇半开的、布满灰尘的控制室窗户。
“砰！”关窗，落锁，动作一气呵成，虽然落地姿势像只被扔进来的麻袋。
“警告！警告！”外面的机器人不停喊道。
连崎心跳一滞，她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看着身前空荡的区域。
屋内黑漆漆的，红色射线从窗户外映射进来，一瞬间照亮了地面上厚厚的灰尘。
几秒后，光线消失。
连崎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心脏还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腕上的终端无声震动，连崎低头看向屏幕。
【大爷拽树：接到货了没？这次任务不太好做，你小心点，别碰上执勤的。】
……
晚了。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变得十分漫长。连崎开始胡思乱想，她连几万块的活都干的费劲，没通过普生的面试也未尝不是好事。
谁知道日薪三百万是什么要命的活......
四周静悄悄的，突然，头顶上方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像是什么金属片被拨动了一下。
连崎猛地抬头。
黑暗中，原本应该是天花板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暗格。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红色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投射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身上。
光束稳定而刺眼，像一只猩红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死死锁定了她。
连崎的心跳漏了一拍。
挡板上方，一个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清晰地穿透死寂，直接灌入她的耳中，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编号：R-7，目标确认。清除指令：已授权。”
话音落下的瞬间，连崎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求生的本能使然，她不顾一切地弹身而起，像一颗被压到极限的弹簧，朝着另一个方向猛扑过去！
她虽然学过一些格斗，但还不到能跟机器人肉搏的程度！
“轰——！！”
一道刺目的能量光束几乎是擦着她的后背，狠狠轰击在她刚才蜷缩的位置。灼热的气浪伴随着水泥块和金属碎片的爆裂声席卷而来，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掀飞！
“砰！”
连崎重重撞在布满灰尘的墙上，防护服被扯出裂痕，后背火辣辣地疼，眼前金星乱冒。
她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翻滚着爬起，借着爆炸瞬间的火光，连崎终于看清——那暗格里伸出的，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目标生物体征活跃。清除程序：继续执行。”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告。
连崎狼狈地在地上翻滚，躲开了第二道擦着地面射来的光束。
能量束击中墙壁，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烧焦物体的刺鼻气味。
她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身后的光束却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射击都精准地封锁她的退路，逼迫她不断改变方向，在布满障碍物的废弃空间中跌跌撞撞。
“警告！警告！”建筑内部，先前远去的警报声再次尖锐地响起，比在外面听到的更加清晰、更加迫近。
头顶的红色警戒灯疯狂旋转，将整个破败的空间切割成一片片猩红与黑暗交织的死亡囚笼。墙壁深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和金属摩擦声。
连崎的心沉到了谷底。
汗水流进眼睛，刺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连崎眉头紧蹙，借着猩红灯光扫视四周，寻找任何一丝生机。一个半塌的金属货架倒在地上，后面似乎有个狭窄的通道口，被一堆破烂的塑料布遮掩着。
—————
连崎躲进了通风管道。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她爬得筋疲力尽，差点就想直接躲在通道里。就在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衣服口袋里的终端设备突然微弱地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白光。
一个陌生的、带有普生科技鹰眼徽记的号码。
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连崎环顾四周，她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的墙壁，几秒后按下了接听键。
“连崎？”一个冰冷、公式化的男声传来，“这里是普生科技人力资源部紧急通知组。编号：PR-HR-774。”
“回收处理部内勤支援组B7临时岗原定录取人员于今日下午17：08分，在执行外勤任务途中遭遇突发事故，确认身亡。”
连崎的瞳孔骤然收缩。
身亡？
男声毫无感情地继续：“基于你此前面试的熵值评估及神经反应基础记录，虽未达常规录取标准，但在当前紧急情况下，符合替补条款。现向你发出临时录用通知，即刻生效。职位：回收处理部-内勤支援组-临时执行员。职责：协助回收目标。”
“你的实时坐标已同步至回收部行动组组长项敏捷。她正在前往你所在区域。你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自身存活，为行动组争取抵达时间。详细入职协议及风险告知将在任务完成后签署。请问是否接受？”
狭窄扭曲的通道内，连崎突然开始四肢发寒，一股失控感从心头升起，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幸运，才能无缝捡漏一个高薪工作。
怎么可能那么巧，系统说会达成任务，这个人就死了。
通话还在进行，终端上出现了一串新的内容。
【当前任务进度为99%，请您完成任务，失败将有惩罚。】
连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接受！”
“指令确认。临时权限已激活。祝你好运，执行员连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