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世界：爱与生的极端对战》月蔓星

9、封尘的真相

　　城东的废弃教堂藏在一片荒草丛中，哥特式的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彩色玻璃窗大多已经碎裂，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怪兽空洞的眼窝。

　　季幸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指尖捏着肖然画的地图，纸张边缘被攥得发皱。

　　“确定是这里？”她侧头看向身边的肖然，他推着轮椅上的肖溪，脸色比昨天好了些，但眼底的愧疚依旧未散。

　　“老鬼的账本上记着‘圣物存放处’，除了这里不会有第二个地方。”轮椅碾过碎石路，发出硌硌的声响，“我只来过一次，还是三年前帮他送东西，里面的结构记不太清了。”

　　季幸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起一群栖息在门楣上的乌鸦，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寂静的教堂里回荡，像无数细碎的叹息。

　　“地图上说，仓库入口在祭坛后面。”季幸对照着图纸，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碎玻璃。

　　她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情绪碎片，像抽线的绸缎，带着贪婪与隐秘的狂喜，那是老鬼囤积“藏品”时留下的气息。

　　肖溪突然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恐惧：“姐姐，里面有人。”

　　季幸的心猛地一紧，握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

　　肖溪的手指指向祭坛后方的阴影处。那里堆着些破旧的木箱，隐约能看到一个蜷缩的身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修女服，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季幸放轻脚步走过去，发现那是个年迈的修女，正抱着个褪色的布偶，嘴里念念有词。

　　“圣物…不能丢。”老修女的声音含糊不清，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焦点，“黑鸦会来拿的…他说要献给主。”

　　黑鸦！

　　季幸和肖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婆婆，你认识黑鸦吗？”季幸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他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老修女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抱着布偶的手更紧了：“他是…是主的使者，带来光的人。”她突然抓住季幸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见过他？他是不是来拿金色的星星了？”

　　金色的星星？季幸的心脏狂跳起来。那一定是她童年丢失的“快乐”结晶！

　　“是的，我们在找那颗星星。”季幸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知道它在哪吗？”

　　老修女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了些，她指了指祭坛后面的墙壁：“在圣像后面，只有黑鸦的钥匙能打开。”

　　季幸立刻起身走到祭坛后，仔细摸索着墙壁。果然在耶稣像背后摸到一块松动的砖块，用力一按，墙壁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我在这里看着肖溪，你小心点。”肖然把轮椅停在通道口附近，眼神坚定。

　　季幸点点头，打开手机手电筒，深吸一口气走进通道。通道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渗着潮湿的水珠，散发着霉味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走了约莫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那是个约二十平米的密室，货架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金属盒，和老鬼在工厂区的仓库如出一辙。

　　但这里的“藏品”显然更珍贵，标签上写着“初恋·狂喜”“重逢·激动”“新生·希望”，全都是最纯粹的正面情绪结晶。

　　而在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水晶罩，里面悬浮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金色结晶，光芒柔和而温暖，像缩小的太阳。

　　是它！

　　季幸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那正是她童年丢失的“快乐”核心结晶，比记忆中更璀璨，里面仿佛封存着她三岁时所有的笑声与暖阳。

　　她伸出手，指尖刚要触到水晶罩，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季幸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在来人脸上，是黑鸦！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脸上戴着防毒面具，胸前的乌鸦胸针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好久不见，小猎物。”黑鸦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显得沉闷而诡异，“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你想干什么？”季幸后退半步，后背抵住了货架，退无可退。

　　“很简单。”黑鸦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盒子，“把它交给我，我可以让你和林弋都活下去。否则……”他指了指通道口，“你觉得肖然和他妹妹，能挡得住我的人吗？”

　　“你抓了他们？”

　　“算不上抓，只是请他们来做客。”黑鸦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老修女说，你很善良，为了朋友愿意做任何事。看来她说得没错。”

　　季幸看着他手里的盒子，又看了看水晶罩里的金色结晶。她知道自己不能把它交出去，这不仅是她丢失的快乐，更是唤醒林弋爱意的唯一希望。可如果不交，肖然和肖溪就会有危险……

　　“我给你三分钟考虑。”黑鸦靠在货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顺便告诉你个秘密，当年我之所以能顺利取走你的结晶，除了肖然的情报，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季幸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原因？”

　　“因为你和林弋一样，都是‘情绪容器’。”黑鸦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你们天生就能孕育高纯度的情绪结晶，而且你们的结晶能相互感应。”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林弋丢失的‘愤怒’结晶，之所以能在你身边爆发，就是因为你们的灵魂频率是匹配的。”

　　季幸愣住了。她想起林弋第一次见她时，说她的情绪很特别；想起他掌心的糖豆会失去光芒；想起他为她挡门时，体内的“愤怒”突然失控……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你们是天生的一对。”黑鸦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可惜啊，林弋为了保护你，亲手封印了对你的爱意。现在的他，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就算你拿到结晶，又能唤醒什么呢？”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季幸的心脏。她看着水晶罩里的金色结晶，突然觉得它像个沉重的枷锁。如果林弋真的再也无法爱她，那找回这份快乐，还有什么意义？

　　“时间快到了哦。”黑鸦看了看手表，“是要你的快乐，还是要你朋友的命？”

　　季幸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林弋的脸，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他揉她头发时的温柔，他说“失去你我一定会疯”时的眼神，还有他在灯塔里，那句带着哽咽的“傻瓜”。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我选……”季幸的话还没说完，通道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肖然的怒吼和黑鸦手下的惨叫。

　　黑鸦的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破通道口的阴影，像道黑色的闪电扑向黑鸦。是林弋！他的左臂还缠着纱布，却动作迅猛地将黑鸦扑倒在地，拳头狠狠砸在他的防毒面具上。

　　“林弋！”季幸惊喜地大喊。

　　林弋没有回头，只是死死按住黑鸦，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猩红。他的“愤怒”情绪再次爆发，却比上次更汹涌，更狂暴。显然，他听到了黑鸦刚才的话。

　　“你怎么会……”黑鸦挣扎着，防毒面具被打得变形，“你的情绪不是被封印了吗？”

　　“闭嘴！”林弋的声音嘶哑而愤怒，每一拳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不准你碰她！”

　　季幸看着他狂暴的样子，突然明白了。黑鸦说得对，他们的情绪是相互感应的。她的恐惧与决心，像钥匙一样打开了他封印的闸门，让他重新找回了愤怒，还有那份被深埋的爱意。

　　黑鸦的手下想冲进来帮忙，却被随后赶到的特殊部门人员制服。肖然推着肖溪走进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们按了求救信号，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林弋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死死盯着黑鸦，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当年你偷走她的快乐，是不是也用了同样的手段？威胁、欺骗……”

　　黑鸦被打得嘴角流血，却突然笑了起来：“是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她的快乐早就不完整了，你的爱意也被自己封印了，你们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是不是完整，轮不到你说。”季幸走到水晶罩前，轻轻取下罩子。金色的结晶在她掌心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有生命般轻轻跳动。她走到林弋身边，将结晶塞进他手里，“拿着。”

　　林弋低头看着掌心的金色结晶，狂暴的情绪突然平息了下来。结晶的光芒透过他的指缝溢出，照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悔恨，还有失而复得的温柔。

　　“这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我的快乐。”季幸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也是你的钥匙。”

　　金色结晶在两人掌心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像一轮小小的太阳。季幸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能量流遍全身，童年丢失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槐树下的笑声，秋千上的光影，还有那个白口罩后面，隐藏的狰狞笑容。

　　而林弋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看着季幸的眼神越来越亮，像蒙尘的星星被擦拭干净。被封印的爱意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汹涌而出，与掌心的“快乐”结晶相互呼应，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季幸，”林弋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季幸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黑鸦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嫉妒，却被特殊部门的人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修女不知何时走进了密室，她看着空中飘散的金色光点，突然笑了，像个孩子：“星星……回到主人身边了。”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窗，在地面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柱，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货架上的情绪结晶纷纷散发出微光，像无数颗星星在闪烁，见证着这段跨越伤痛与封印的爱情。

　　季幸知道，过去的伤痕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磨灭，但只要他们握紧彼此的手，就能用新的快乐，填补那些曾经的空洞。

　　而那颗失而复得的金色结晶，不仅是她童年的阳光，更是他们未来的约定，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永恒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