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偶》聆徵

7、Chapter 6 疑惑

　　“阿离，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就在准备穿衣服时，阿芷突然开口。我疑惑地放下擦身子的毛巾：“什么？”

　　阿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的胸部，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么。我被她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毕竟她正专注地盯着我的胸部……还没等我再次发问，她突然伸出手，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放在了我的左胸上——这次不是放在心口，而是实打实地覆上胸部。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慌乱后退一步双手环胸：“你……你……”阿芷不解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她歪着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阿离的这里和我不一样？”她伸手指了指我的胸部，又指了指她自己的，眼中是单纯的疑惑与不解。

　　我想起在为阿芷雕琢躯体时，确实刻意将她的胸部雕琢得更饱满——我得承认，当时心里是抱有一些隐秘的想法，想着如果哪一天阿芷真的变成了人，这样的曲线应该会更美……我可以发誓如果早知道阿芷真的会变成人，我绝对不会这么任性地下刀。

　　她只是单纯地疑惑为什么我们的身体会有这样的差异，像个孩子一样向我发问，全然不知这个问题让我多么窘迫。毕竟，我从未给她灌输过这方面的知识，她自然也不会想到其他层面。“这个……”我支支吾吾地，脸上烫得厉害，“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阿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又追问道：“可是为什么阿离的要小一些？是我哪里不正常吗？”“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你很完美，是……是我当初雕刻的时候，做了一些调整。”她眨着眼睛，似乎还不能完全理解。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像花园里的花，有的开得大一些，有的开得小一些，但都是很美的。我们的身体也是这样，各有各的特点。”

　　阿芷似懂非懂地看着我，忽然展颜一笑：“那我喜欢阿离的样子。”说着，她轻轻抱住我，“不管是什么样子，只要是阿离，我都喜欢。”我的心头一暖，也回抱住她。水汽还未散尽的浴室里，两个刚刚学会坦诚相待的灵魂，在这一刻找到了最温暖的归宿。

　　“来，我教你穿内衣。”我拿起那件淡蓝色的胸衣，仔细地为她演示如何扣上搭扣。她的手指虽然还有些笨拙，但学得很认真。当我们终于穿戴整齐走出浴室时，月光已经洒满了房间。阿芷走到窗前，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轻声说：“今晚学会了这么多新的事情，真好。”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被月光勾勒出的身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教你。”我牵着她走到梳妆台前，取出一把木梳，“头发湿着睡觉会头疼，要先把头发梳干。”她乖巧地坐在镜前，我站在她身后，小心地梳理着她如瀑的长发。梳齿划过发丝发出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阿离的手好温柔，”她望着镜中的我，眼中漾着笑意，“以前也是这样为我梳头的，但现在感觉完全不同了。”“因为现在的你能感受到温度，能感受到力度，能感受到……”我顿了顿，轻声道，“我对你的爱。”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伸手覆上我正在梳发的手：“嗯，我能感受到。每一梳，都能感受到阿离的心意。”

　　梳完头发，我为她抹上护发精油。她好奇地嗅了嗅：“好香的味道，是茉莉花吗？”“是茉莉花香，”我微笑道，“以前每次给你擦拭身体时，都会用这个味道的精油。”她闭上眼睛，深深吸气：“这个味道让我感到安心，就像回到家一样。”

　　当我们终于躺到床上时，月光已经西斜。阿芷侧身面对着我，手指轻轻描摹我的眉眼：“今天学了好多新东西，但最开心的还是能和阿离这样靠近。”我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吻：“以后每天都会教你新的事物，带你看更多的风景。”她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那说好了，明天教我认星星。今晚的星空很美，但我还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好，明天一定教你。”我轻声承诺，为她掖好被角。

　　她满足地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我注视着她安睡的容颜，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恍如梦境。就在我即将入睡时，她忽然在梦中呢喃：“阿离……最喜欢了……”我的心头一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月光透过窗棂，将我们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如同一幅温馨的剪影。

　　这一夜，没有牵丝，没有木偶，只有两个真实的心跳，在月光下和谐地共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温柔地洒在阿芷的睡颜上。我其实早就醒了，却舍不得起身，只是侧卧着，静静注视着她安睡的模样。她的呼吸均匀绵长，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那颗泪痣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动人。

　　就在我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她时，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在晨光中泛着朦胧的光泽，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中。“早安，阿离。”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格外柔软动人。她自然地往我怀里靠了靠，像只慵懒的猫咪般蹭了蹭我的颈窝。我的心瞬间柔软成一汪春水。

　　“早安，睡得好吗？”她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亮了起来：“阿离答应今天要教我认星星的！”我忍不住轻笑，为她理了理睡乱的长发：“现在是白天呢，要等到晚上才能看到星星。”她眨了眨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哦……那现在要做什么呢？”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回答时，楼下传来爷爷的呼唤：“离离，白芷，下来吃早饭了！”阿芷立即坐起身，脸上洋溢着期待：“是爷爷在叫我们！”她利落地掀开被子，却又突然停下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阿离，今天穿什么好呢？”

　　我打开衣柜，取出几件为她准备的衣裙。她仔细地挑选着，最后选中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这个颜色像阳光一样温暖。”我帮她系好背后的蝴蝶结，她转过身来，裙摆轻轻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晨光中，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下楼时，爷爷已经摆好了碗筷。看到阿芷，他眼睛一亮：“白芷同学今天气色真好，这裙子很适合你。”阿芷开心地转了个圈，裙摆如花朵般绽放：“谢谢爷爷，是阿离帮我选的。”

　　用餐时，阿芷小口喝着粥，忽然抬头对爷爷说：“爷爷煮的粥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爷爷被夸得眉开眼笑，又给她添了一勺：“喜欢就多吃点，看你比昨天又精神了些。”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涌起阵阵暖流。阿芷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用最真诚的方式温暖他人。

　　饭后，我带着阿芷来到工作室。她好奇地打量着满屋的木偶和工具，手指轻轻抚过工作台上未完成的作品：“这些都是阿离的心血呢。”她轻声说着，目光落在那套雕刻工具上。我拿起最常用的刻刀，递到她面前：“想试试吗？”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刻刀，手指模仿着我握刀的姿势。我站在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带领她在木料上划下第一刀：“要这样用力，”我低声指导着，“手腕要稳，力道要均匀。”她学得很专注，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当木屑纷纷落下时，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原来雕刻是这样的感觉。”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将我们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一刻无比珍贵。

　　“阿离，”她忽然转头看我，眼中闪着光，“等我学会了，也要为阿离雕刻一个木偶。”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起那个痴心观传说中的道人。但看着阿芷纯净的笑容，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好啊，”我微笑着点头，“那我等着。”

　　窗外，鸟儿在枝头欢唱，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工作室里，刻刀与木料摩擦的声音清脆悦耳，伴随着我们轻柔的交谈声。这一刻，我才算明白：传说终归是传说，但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故事，属于我和阿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