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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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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些头发离开地砖后,突然像活了似的,顺着安虞的手腕往上爬,细得像丝线,却带着股蛮力,往他手心里钻。
杨念泽立刻用自己的奖券拍过去,硬纸壳碰到头发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头发蜷成一团,掉在地上,化作缕青烟。
“和梅止辽背上的手印是一路货色。”安虞盯着布包里的指甲,突然发现指甲边缘刻着个极小的“月”字,刻痕深得快要把指甲劈成两半,“这字是被故意刻上去的。”
梅止辽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墙面上的“救命”字迹:“你们看那个‘救’字!”
众人抬头,只见其中一个“救”字的最后一笔格外长,像条蛇钻进墙里,末端的砖缝在往外渗着淡红色的液珠,顺着墙根流下,在灰尘里画出道蜿蜒的线,刚好指向楼梯口。
“这字会流血。”喻梦用桌腿碰了碰液珠,指尖沾到点黏糊糊的东西,蹭开时发现是半干涸的血,带着铁锈味,“还是新鲜的。”
“去楼梯口。”安虞把布包塞进兜里,油纸摩擦着奖券,发出沙沙的响,“这东西在引着我们往上走。”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二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人用重物砸地板。紧接着是拖拽声,从走廊这头传到那头,最后停在楼梯正上方,像有什么东西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梅止辽的脸瞬间白了,攥着喻梦的胳膊直抖:“就是这声音!我刚才听见的就是这个!”他突然指着楼梯扶手,“你看那上面!”
扶手第三阶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抓痕,痕印里沾着点灰黑色的粉末,和他后心的印记颜色一模一样。而抓痕末端,挂着片撕碎的校服布料,蓝白条纹的,是梅止辽的校服碎片。
几人顺着楼梯往上走。
楼上没有预想中张牙舞爪的怪物,只有一面硕大的镜子立在那里,硕大的镜面铺满整个走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突然,梅止辽猛地发力,将安虞狠狠往前一推。安虞惊呼一声,身体撞在镜面上,踉跄着失去平衡,直直地摔进镜子里,镜面只泛起一圈涟漪便又恢复平滑。
杨念泽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却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镜面,额头磕在边缘凸起的棱角上,瞬间红了一片。
身后的梅止辽喉咙里挤出咯咯的怪响。他的眼睛迅速爬满猩红,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双手竟在咔咔声中裂成无数锋利的镜子碎片,折射出骇人的寒光。他猛地转身扑向剩下的人。
杨念泽在梅止辽扑来的瞬间侧身躲过,紧接着一个凌厉的飞踢踹在他胸口。
梅止辽闷哼着撞在墙,重重倒地,杨念泽不给其喘息机会,抓起地上一块锋利的镜子碎片,寒光一闪,干脆利落地划开了他的喉咙。
血珠溅在灰蒙蒙的水泥地上。
梅止辽的喉咙里的怪响声也戛然而止。
杨念泽喘着粗气后退半步,掌心被碎片割出的口子正渗着血,额头上的血也混着冷汗滑进眼眶,涩得他睁不开眼。
他死死盯着那面镜子,镜面平滑如旧,映出他自己狼狈的脸,还有身后同伴惊惶的影子。
“安虞……”杨念泽哑着声音喊。
喻梦定了定神:“这个梅止辽是假的,应该是镜中的人影。”
喻梦想起看到外面那面大镜子时,镜子里,梅止辽扭曲的脸庞,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跑出来。
陈雪雯带着哭腔说:“那真的梅止辽去哪儿了?还有刚刚安虞怎么进到镜子里了?”
杨念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叹出一口气:“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他。”说完转身下楼就没了身影。
安虞的意识像是被浓雾裹着,猛地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时,他才骤然清醒。
眼前是间没有门窗的纯白房间,地面光可鉴人,连他的影子都像被冲淡的墨,边缘模糊不清。
正中央立着面一人高的镜子,边框嵌在墙里,镜面泛着冷意。暗红色的字迹歪歪扭扭爬在镜面上,像未干的血:剪刀石头布赢了即可出去。
镜子里映出他自己的脸,下颌线绷得很紧,额角还沾着之前摔进镜子时蹭的灰。
“谁在装神弄鬼?”安虞的声音撞在白墙上,弹回来时竟添了点回音,听着像两个人在说话。
镜子里的人影动了。
不是他的动作。镜中的安虞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个陌生的弧度,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惊慌,只有种近乎嘲弄的平静。“开始吧。”镜中人开口了,声音和他一模一样,却像裹着沙砾,磨得人耳朵发疼。
安虞想起他之前玩过这个游戏,那段时间他比较喜欢这种恐怖的东西。比如会在半夜十二点对着镜子问“你是谁”或是玩石头剪刀布。
安虞到是觉得不恐怖,因为他每次都会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长的很帅。
“怎么玩?”安虞出声询问。
“三局两胜。”镜中人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镜面上敲了敲,“你出拳,我在里面接。赢了,门自己开。输了……”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走廊里那些泡着人影的玻璃罐,“你会变成罐子里的东西。”
第一局开始了。安虞深吸一口气,想起杨念泽总笑他猜拳爱先出石头。他刻意蜷起手指,正要推出拳头,镜中人突然嗤笑一声:“想换手势?”
安虞的动作顿住了。镜中的自己已经伸出手,摊开的掌心对着他——是布。
他慌乱中改出剪刀,指尖刚绷直,就看见镜中人的手掌猛地攥成拳头。石头赢了剪刀。
“第一局,我赢。”镜中人笑得更明显了,连他微笑时露出来的小虎牙都模仿得分毫不差,“你怕了。怕我知道你那点心思。”
安虞的后背沁出冷汗。这镜子不仅能学他的样子,还能扒他的心思。
安虞才不信镜子里的那个家伙能赢自己,就算是一模一样,他也相信自己可以。
第二局。安虞闭上眼睛,不去想任何招式,凭着本能猛地出拳——是石头。
镜子里传来清脆的碰撞声。他睁眼时,看见镜中人伸出的是剪刀。
“平局。”镜中人歪了歪头,像是在困惑,“你没在想?”
安虞突然懂了。这镜子能读他的念头,却猜不透毫无预兆的本能。
决胜局。安虞盯着镜中的自己,心静了下来。
“该你了。”镜中人的指尖在镜面上划出细痕,像在催促。
安虞慢慢抬起手,指节故意捏得发白,像是要出拳头的样子。镜中人果然眯起眼,嘴角那抹嘲弄的笑淡了些,手掌已经半蜷起来——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出布。
就在镜面映出他“石头”轮廓的瞬间,安虞的手腕猛地一翻,五指骤然张开。
是布。
镜中人的拳头僵在半空,那双模仿得丝毫不差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错愕。镜面发出细碎的裂响,他的拳头终究没能变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安虞的布裹住自己的石头。
“这局我赢。”安虞的声音有些发哑,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现在是一比一平。”
镜中人的脸骤然沉下去,小虎牙咬着下唇的样子竟有几分狰狞:“你故意骗我?”
“彼此彼此。”安虞挺直脊背,忽然觉得这面镜子也没那么可怕,“你能读我的心思,我就能装给你看。”
第四局开始前,镜面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水,顺着那些歪扭扭的字迹往下淌,像真的在流血。
镜中人的身影在水波里晃了晃,声音里裹着的沙砾更粗了:“最后一局,输的人就永远待在镜子里。”
安虞没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这一次他连呼吸都放轻了,脑子里故意反复想着“出剪刀”,指尖却悄悄绷紧,藏着出石头的本能。
镜中人果然嗤笑一声:“想故技重施?”
安虞猛地睁眼,看见镜中的自己已经伸出两根手指——是剪刀。
就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改了主意。
安虞的手指骤然蜷起,不是石头,是拳头。
镜中人的剪刀僵在镜面上,镜面突然像水波一样剧烈翻涌。
他看着安虞的拳头,眼睛里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惊慌:“你……”
“我想起有人说过,总出石头的人,其实是想被人好好接住啊。”安虞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镜面上。
镜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些暗红色的字迹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灰蒙蒙的门。镜中人的身影在水波里迅速淡化,最后只剩下一句模糊的“算你赢”。
安虞看着那扇慢慢清晰的门,抬手抹了把额角的灰。手心还残留着出拳时的温度,他忽然笑了,石头剪刀布其实是最简单的心理博弈。
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的光线涌进来,却透着一股寒意。安虞抬脚走出去,身后的镜面彻底碎成了光点,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安虞出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之前的房子里。前面是一座桥,桥上的板子破破烂烂,好像风一吹就会断,桥底则是万丈深渊。
桥旁边立着个牌子:
猫、猪、猴、蛇4只动物准备过桥,它们单独过桥分别需要1、2、5、8分钟。桥很脆弱,每次最多过两只动物,且两只动物体重之和不能超过200千克(已知猪体重150千克,猫、猴、蛇各重50千克)。天太黑看不清路,必须靠一盏灯照明才能过桥,而灯的燃料只够燃烧17分钟,且过桥后需要有动物把灯送回桥的起点(每次送灯也需遵循限重规则,且送灯时间按送灯动物单独过桥时间计算)。
完成让4只动物全部过桥的任务,就可以离开。
安虞盯着桥边的牌子,冷风卷着腐土味往鼻腔里钻。桥板随着风微微颤动,有根朽木突然断裂,坠入深渊。
但他的目光没在深渊上过多停留,指尖很快在潮湿的石面上敲出节奏——猫1分钟,猪2分钟,猴5分钟,蛇8分钟;体重栏里,猪150公斤的数字被什么东西的爪痕划得歪歪扭扭,旁边猫、猴、蛇各50公斤的标注倒还清晰。
“每次最多两只,限重200公斤。”他低声重复,喉结动了动。
风里突然飘来股腥甜,像是刚宰过牲畜的味道,但他眼皮都没抬。最快的猫和次快的猪能同行,剩下三个两两结伴更没问题,关键在灯的17分钟时限。
他弯腰捡起块棱角锋利的石子,在地上画了道横线当桥。刚要标注动物,身后突然传来“咔哒”声——像是骨头被踩碎的动静。
他回头时,只有桥栏的阴影在晃,阴影里似乎蜷着团灰黑色的东西。
“第一步,猫和猪过去。”他用石子敲了敲地面,声音压过风的呜咽,“猪慢,耗时2分钟。”话音刚落,桥对岸忽然亮起昏黄的灯光,那盏灯凭空悬在半空。
他没理会那灯,继续说:“猫带灯回来,1分钟。总耗时3分钟。”石子在地上划了道折线。
这时桥板突然“吱呀”响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踩了上去。他侧耳听了听,深渊里的摩擦声更近了,像是有爪子在抓岩壁。
“第二步,猴和蛇过去。”石子圈住猴和蛇的符号,“它俩最慢,一起走最省时间,耗时8分钟。”说这话时,那盏灯突然往桥中间飘了飘,灯光扫过的地方,出现了蛇爬行过的痕迹。
“现在对岸有猪、猴、蛇,得让猪把灯送回来。”他在猪的符号上敲了敲,“猪回来要2分钟,总耗时13分钟。”风里突然掺进哼哼声,很像猪叫,但那声音里裹着气音,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抬头瞥了眼对岸,灯光里的猪影好像胖了圈,肚子鼓鼓囊囊的,底下的桥板正往下渗深色的液体。
“最后一步,猫和猪再过去,2分钟。”石子划出最后一道线,“15分钟,够了。”
话音刚落,那盏灯突然剧烈摇晃,光晕里的猪影猛地炸开,溅出片暗红色的雾。
桥板开始往下掉木屑,安虞看见对岸的阴影里站起来个高大的轮廓,脑袋是猪的形状,却长着猫的眼睛,手里拖着条蛇形的铁链,链环上挂着半只猴爪。身上遍布着伤口,像是被虐待的痕迹。
“算得挺快。”那东西开口,声音像是那些动物在同时嘶吼,它嗤笑一声“不过也没什么用。”
安虞后退半步,手里的石子捏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