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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喻梦扶着脸色惨白的陈雪雯后退两步,目光扫过地上梅止辽的尸体。

      之前不小心被飞过来的碎片划到的伤口还血流不止。

      秦麦刚要上前检查“别碰那些碎片。”喻梦低声提醒。

      镜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映出她眼神中的恐惧,却在她眨眼的瞬间,镜面里的人影突然歪了歪脖子,嘴角咧开一个不属于她的弧度。

      陈雪雯的啜泣声陡然拔高:“梦梦,你看镜子!”

      走廊尽头的巨镜不知何时泛起了白雾,不断向外蔓延,原本清晰的倒影开始扭曲。

      喻梦迅速拽着陈雪雯往楼梯口退,余光瞥见镜中自己的影子正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现实中的她做出抓取的动作。

      “我们不能在这儿等。”喻梦的声音有些发紧。“杨念泽去找安虞了,我们几个应付不了。”

      “下楼!”喻梦拽着陈雪雯转身就跑,刚到转角,迎面撞上穿红色校服的女生。

      她的高马尾歪在一边,额角凝着块暗紫色的血痂,左手拿着一把锋利的镜片,右手紧紧攥着本皱巴巴的课本,封面上“高三(2)班林小满”的字迹被水渍晕得模糊。

      “你们知道在哪间教室上课吗?”女生抬起头,左眼瞳仁里浮着层白雾,说话时下巴微微颤抖,校服领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我得赶快去,要不然迟到了。”

      喻梦的指尖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低头时发现陈雪雯的指甲已经掐进了她的小臂。

      穿红校服的女生离她们不过三步远。

      她的双眼被白雾笼罩住,像糊了层已经凝了的猪油,她歪着头,右额角那块暗紫色血痂正在渗出黑色液体。

      喻梦咽了口唾沫,“这里是宿舍楼,高三2班的教室在存志楼3楼第2间。” 手往她后面指:“你下楼之后右拐直走就行了。”

      女生闻言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身体像老旧的机器发出“咔咔”的声音。

      喻梦这才发现她右脚踝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就像从高处坠落造成的骨折。

      陈雪雯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喻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镜片反射的光斑里,隐约映出一个中年妇女揪着女孩头发往墙上撞的画面。

      "任...任莲?"喻梦脱口而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女生的脖子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头歪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乳白色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她,嘴角慢慢咧到耳根:"你记得我?"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喻梦脑海:阴暗的筒子楼里,一个扎马尾的少女蜷缩在墙角,额角流血。一个啤酒瓶砸碎在她脚边,男人的咆哮震得楼道回声阵阵:"任莲!你弟弟的奶粉钱都让你这个赔钱货读书读没了!"

      "梦梦!镜子!"陈雪雯的尖叫把喻梦拉回现实。

      原本放着“梅止辽”尸体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碎裂成了无数的小镜块。

      在那些镜片里无数个任莲正从镜面深处爬出来,她们额头的伤口汩汩冒着黑血,校服上满是撕扯的痕迹。

      "妈妈说过..."任莲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左手镜片投影里的画面变成了一间昏暗的客厅,"考上重点大学才配当任家人..."镜中影像里,一个穿初中校服的男孩正得意地晃着手里崭新的游戏机,而任莲跪在地上擦着洒落的鸡汤。

      陈雪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她手腕上..."

      任莲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割痕,新旧交错。最触目惊心的是右手腕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根本不像是自残,倒像是被人用力划开的。

      "爸爸说...女孩子留那么多血浪费..."任莲的头突然180度扭转,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闷响,"不如...都给弟弟...你们也这样觉得吗。"

      喻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又一段记忆碎片闪现:深夜的医务室,任莲颤抖着给自己包扎手腕,练习本上写满"我一定要考上大学"的字迹被泪水晕开。

      "跑!"喻梦拽着陈雪雯冲向楼梯口秦麦也紧随其后,身后紧跟着传来任莲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她们刚拐过转角,后面的镜子突然同时炸裂,玻璃碎片像雨点般射来。

      "小心!"喻梦推开陈雪雯,一块镜片擦过她的脸颊。她惊恐地发现每块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任莲被父亲踹下楼梯,任莲躲在厕所隔间背书,任莲跪着哀求母亲让她参加高考...

      最可怕的是最大那块碎片里的画面:深夜的女生宿舍后,几个黑影正把什么东西埋进坑里。月光照在一截露在外面的苍白手腕上,那上面还戴着褪色的红绳。

      "那好像是...宿舍后面的水泥地..."陈雪雯的声音带着哭腔,"校园传说里...那个被活埋的学姐..."

      任莲的哭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走廊的灯光开始频闪。在明灭的光线中,喻梦看到任莲像蜘蛛一样四肢反折着爬过天花板,她的校服后背渗出大片血渍,隐约可见用锐器刻出的"赔钱货"三个字。

      "让我考试..."任莲的喉咙里挤出非人的尖啸,"我要证明...我比弟弟强..."

      几人一直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底,可却不是刚刚见过的大厅,只有一扇黑沉沉的木门。

      面前门突然弹开,几人顾不得太多,连忙往里面钻去躲藏。

      一本发霉的相册突然从架子上掉下来。喻梦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扉页上贴着剪报:《高三女生深夜坠楼身亡,家属称系学习压力过大》。照片里打了马赛克的尸体手腕上,赫然系着那条褪色的红绳。

      喻梦突然明白为什么任莲会成为地缚灵——她不是自杀,是被谋杀后埋在了执念最深的校园里。

      任莲追赶的声音越靠越近,秦麦连忙上前把门关住。“砰”的一声,扬起许多灰尘

      地下室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泥土的腥气,任莲的尖啸声似乎被隔绝在了门外,但那骨骼错位的“咔咔”声却像附骨之蛆,隔着木头传来细碎的震动,仿佛她正用指甲在门板上一寸寸刮擦。

      “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到处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吧。”喻梦的声音响起。

      几人开始动身寻找出口,借着微弱的手机灯光,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那是什么?”秦麦突然指向一个木架的背后。

      两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木架子后面黑洞洞的,好像是个开着的门,还渗着冷气。

      虽然看着就令人不安,但是她们没有别的出路。喻梦从那些垃圾堆里翻出来三个木棒子,一人发了一个。

      随后她咽了口唾沫,紧了紧手里的木棍子率先往里面走去。

      顺着蜿蜒的楼梯一路向下,只见地下室最里面的黑暗中,矗立着一座用泥土堆成的塔状建筑,约莫两人来高,表面坑坑洼洼,像是用未经打磨的土块随意垒砌而成。

      最诡异的是,在这阴暗没有任何养分的地下室里,塔身周围竟开满了橙红色的花,花瓣舒展,像一个个小喇叭,正在绚烂的开放——那是凌霄花,攀着藤蔓缠绕在塔身上,连花萼上都沾着湿润的水汽。

      “凌霄花…怎么会在这里?”喻梦的声音有些发涩。她记得这种花,喜阳,耐旱,通常攀附在墙头或树干上,从没听说过能在如此阴暗潮湿的地方生长,更别说开得这样繁盛。

      仿佛把这周围所有的生命力都倾注在了这诡异的花朵里。

      陈雪雯突然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这塔…像不像老家村口的弃婴塔?”

      “弃婴塔”三个字像一块冰,瞬间砸进几人的心里。

      在古代,由于重男轻女思想、贫困、战乱等原因,一些家庭会将女婴或残疾婴儿遗弃。弃婴塔便成为这些婴儿的最终归宿,被丢弃的婴儿往往因无人照料而夭折。

      因此这种地方往往阴气极重。

      喻梦握着木棍的手心沁出冷汗,手机灯光在弃婴塔上晃了晃,凌霄花的花瓣被照得半透明,橙红色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想起刚才在相册里看到的剪报,任莲的尸体手腕上系着红绳,而这塔上的藤蔓间,似乎也缠着类似的线绳,只是被花瓣遮得严实。

      “别靠近。”秦麦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你看花瓣下面。”

      手机光凑近了才看清,凌霄花的花萼上不仅有湿气,还沾着细小的指甲盖碎片,红绳缠绕的地方,泥土里还嵌着几缕黑色的头发。

      陈雪雯腿一软差点摔倒,扶住木架时带倒了个铁盒,里面滚出一堆生锈的长命锁,锁身上刻着的“平安”二字早已被氧化得模糊不清。

      “这些锁……”喻梦捡起一枚最小的,锁扣还保持着虚掩的状态,“像是刚被人打开过。”

      话音未落,身后的楼梯口突然传来“咔嗒”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三人猛地回头,手机光扫过黑暗处,只见楼梯扶手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虎头鞋,脑袋歪在肩膀上,脖颈处有圈深紫色的勒痕。

      “娘……”那身影突然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在哪儿?”

      陈雪雯尖叫一声,木棍“哐当”掉在地上。喻梦看清那孩子的脸——眼窝深陷,脸皮像纸一样附在骨头上,像把干瘦的柴。

      “跑!”秦麦拽起陈雪雯就往塔后躲,喻梦紧随其后,手机光慌乱中扫过塔基,竟发现那里有个半开的洞口,大小刚好能容一人钻进。

      钻进洞口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洞里比外面更窄,泥土黏在墙上,摸起来像潮湿的皮肤。手机光照见洞壁上布满抓痕,深浅不一,最深的几道里还嵌着指甲碎片,边缘沾着暗红的血渍。

      “这是……?”陈雪雯的声音抖得不成调,话还没说完,手指摸到块软乎乎的东西,抬起来一看,竟是片沾着泥土的校服衣角,红得发黑。

      喻梦的心跳骤然加速,举着手机往前照去。洞内的风光豁然开朗,借着光可以看到弃婴塔的内部——土墙上堆着层层叠叠的小包裹,有的用襁褓裹着,有的用破布包着,显然都是被遗弃的婴儿骸骨。

      而在这些包裹中央,蜷缩着一具半埋在土里的少女尸体,身上的红色校服与任莲穿的一模一样,领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末端系着枚小小的铜铃。

      “任莲……”喻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尸体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掰开来看,里面是团被捏烂的凌霄花瓣,汁液把指缝染成了橙红色。

      几人走近看,秦麦突然指向尸体脚边,那里放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敞着,里面除了几本皱巴巴的课本,还有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用铅笔写着:“6月7日,存志楼3楼,别迟到。”字迹被泪水晕开,笔画却用力得划破了纸背。

      “她真的一直在记着高考……”陈雪雯捂住嘴,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洞内突然传来婴灵的哭声,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像是有无数个孩子在同时哭喊。

      紧接着是任莲的怒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他们把我丢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有这些孩子……他们说我和这些没人要的东西一样,都是废物!”

      一段画面猛地挤进喻梦脑海——任莲被父亲拖着头发往洞里塞,母亲举着铁锹往她身上盖土,泥土呛得她直咳嗽,她拼命抓着洞壁,指甲断裂在土里。

      父亲啐了口唾沫:“让你考大学!让你不听话!死在这里正好,省得浪费粮食!”母亲的声音冷冰冰的:“等你弟以后出息了,就当从没你这个姐。”

      “不……”喻梦捂住头,那些画面太真实,仿佛她正亲历这场谋杀。

      陈雪雯看到尸体的脖颈,那里有圈不明显的勒痕,和刚才那个婴灵脖子上的痕迹一模一样。“是被勒死的……她不是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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